第一百零三章 草田裏的各懷心事
關於魔族，分為天魔、地魔、人魔。
靈魔為甚，至今沒人見過，隻是一個傳說。
阿吉從昏迷中醒來，入眼是一片綠油油的草田，大到無邊無際。想到幽靈眼之前告訴過她關於魔族的事，她不由得緊皺著眉，不知道他們進入的是哪個魔的結界。
古幽還在昏睡，她擔憂的看著他，想著該如何把他送出去。
“現在已經晚了，魔族的結界五百年打開一次，若強行打開，你知道會帶來什麽後果。”無良說，對於阿吉心中所想，他總是能一語地中。
阿吉的眼神換了換，抬眼看他，“謝謝！”
謝謝你什麽都不說，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的保護，謝謝你的體諒，還有犧牲。
四目相交，勝過千言萬語。
無良別過身去，他懂。
這一幕剛好被醒過來的古幽看見，瞳孔一縮，本能的抓住阿吉的手。
“你醒了，”阿吉不由得關心，但又突然想起過去，眼角關心的熱度降了下去，淡淡的問：“你的身體沒事吧？”
古幽不說話，這裏的環境讓他感到無力，但還不至於需要被人照顧，這個地方應該是人魔族的地界，阿吉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呢，難道這冥冥之中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
阿吉以為古幽的沉默是因為身體不適，僵起的表情忍不住緩了緩，古幽陪他來到這裏，心裏或許是真的有她。
“我們出去找個地方休息，這裏的天快黑了，你忍耐一下。”
一果和三果同時幻化出牧羊犬的樣子輕快地跑在前麵，古幽眼神迷離，幽靈眼的實體他似乎在哪兒見過，他想起來了，阿吉學校附近的寵物店，她一直都想養一隻毛茸茸的大狗，那個時候他好像不同意，凡是分離阿吉注意力的東西他都不允許。
阿吉扶起古幽，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古幽摟著她在往前走，阿吉刻意忽視掉腰上的手掌，草田裏的草有半人高，看不出是什麽植物，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
“阿吉，你到這裏來時為了什麽？”
阿吉聞言慌了神，她不能告訴古幽自己的打算，到這裏來已經超過了她允諾帝女的範疇，之瑤隻不過是想讓她死在妖族，九鳳的確恨仙族，恨天帝，但她不會真的傷害仙族，否則盤踞在妖族這麽多年不會不有所動作，反而還保護著通往仙族的登仙路，鉗製著妖族的所有事務，如果之瑤找她幫忙，九鳳是不會拒絕的，所以阿吉給她一份人情，讓她以妖妃的身份活了下來，以後能不能起作用就看九鳳的覺悟了，嫦曦也算死得其所，不知道等炎蒼發現真相的那一刻會不會為她掉一滴眼淚。
來到魔族不過是想印證一件事，阿吉並不打算告訴古幽。
“不為什麽，我不是應該走完這條登仙路嗎，這樣你的帝女就不會再為難我。”
也不會為難你，阿吉在心裏說。
“阿吉，她從來都不是我的。”
“以後就是了，誰能說得清以後呢，”阿吉故作輕鬆，“我的命格是你安排的，可你不一樣也不知道我到這裏來會發生什麽事嗎，所以說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帝女她，其實很……”
適合你！
“我知道。”
古幽停下腳步，阿吉想問他知道什麽，但被他灼熱的視線看得慌了心，而在他們跌落的地方，一個幻影悠然出現，那人身穿一身火紅的衣袍，藍色的長發隨風飄舞，瞳孔裏透出的幽蘭令人心醉。
古幽突然轉過身，阿吉不明所以，她一並朝他視線所尋處望去，什麽都沒看見，無良和一果他們也轉頭看著他們。
“怎麽了？”阿吉問他。
古幽回過頭，他剛才已經看到了那道身影。
“沒什麽。”
一果和三果在前方開路，它們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草印，無良沉默地走在阿吉的前麵，和他們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的身體沒事吧？”
阿吉身上有神骨，在這裏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適應，古幽想起她冰冷的身體，心裏的擔憂更甚，他要保護好她，傾己所有。
“沒事。”阿吉不想多說，萬一沒控製好情緒說漏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她高估了自己對古幽的抵抗力，沒法恨他，那就什麽都不要說。
三果盡情的往前奔跑，一果跟在它旁邊，它們進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交流，終於，一果按耐不住。
“你在仙族發現了什麽？”
三果一個禁忌急刹，暴躁地朝它吼：“關你什麽事，你為什麽沒有照顧好幽靈女，你以為你們能瞞得住我，她的生命是不是隻有，隻有……哼，總之就是你們的錯，等二果回來了我一定不會輕易繞過你們！”
“所以你在仙族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咯！”一果回避，繼續昂前。
“別扯開話題，你們怎麽能由著她胡來呢，連我都發覺了，你以為古幽會不知情，遲早的事。”
“你在仙族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
“帝女的身份有問題，”三果白眼道，“盡管我很欣賞你想要幫助幽靈女的急切，可這樣的做法絕對沒有下一次，希望到時候我們能保護好她。”
“她的身份？”
“對，外貌上沒有區別，行為上也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不過，我還是瞧出了不對勁，她有幾次去神族找古幽的時候，眼神總愛瞟向一個角落，並且眼神也會變得不一樣，那個地方是古幽以前下棋用的，現在已經成了廢棄的角落。”
“所以？”
“那個地方是之妤生前最喜歡待的地方，古幽下棋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站著，古幽不下棋的時候，她也常常會到那裏坐上很久的時間。”
“你就從她的眼神中瞧出了她的身份問題？”一果無奈，果然當初讓它去仙族當臥底是錯誤的決定。
“喂喂，你別拿白眼扔我，反正就是有問題，當初帝女就喜歡三五不時地去找古幽，你說她怎麽就把矛頭指向幽靈女呢？那個時候，之妤和古幽的關係更為親近吧,依照帝女的性子，她怎麽就沒留意到之妤呢？”
一果對這個問題早有疑問，“我查過這件事，古幽後來的確救了之妤，讓她在人界活了七世，他所采取的方式很保險，不會打破三界的秩序，這也是他為什麽會隔了上千年才讓之妤遁入人界而活，但之妤的確早已灰飛煙滅，不會再輪回。他和幽靈女在人界住的那個地方有個暗室，那裏邊放著一幅之妤的畫像，不夠我已經去探究過了，沒有一絲魂魄存在，畫是死的。”
它們慢下了腳步，都在思索著是不是遺漏了某些東西。
“你說，阿吉真的有打算活下來嗎？”一果忽然有點不確定，當初是阿吉信誓旦旦保證絕對不會一意孤行，它和二果才同意她的做法，“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變化，我擔心還沒到那一天她就……”
三果停下步子，回頭望了一眼相擁的兩個人，順便也看了眼安靜的無良，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們就向古幽投敵吧，古幽和無良，是不會讓她死的。”
“那我們算是背叛幽靈女嗎？”一果好笑，它們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投機了。
“不是背叛，阿吉這麽做不就是為了古幽麽，算不上背叛，頂多算是救主心切，對了，二果那家夥什麽時候能來，它收到你消息了沒？”
“嗯，快了，斑鳩安全抵達靈界，等一切妥當了它就會來找我們。其實，剛剛你看到了那個幻影了吧！”
三果和二果相視一眼，但笑不語。
這裏的人恐怕除了幽靈女，沒人沒察覺到，隻是他們同時選擇對阿吉保密，有幽皇和無良兩個人在，阿吉會被保護得很好。
還不知道自己悄然被幽靈眼賣掉的阿吉被古幽攬著腰慢悠悠地在草田裏走著，夕陽西下，古幽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鼻息間傳來久違的熟悉味道，阿吉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的感受，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定一下子就被一個眼神、一個擁抱給推回原型，迷糊的，不安的，猶豫不絕的心慌和難受。
古幽，如果我死了，你千萬要難過，假裝的也好，不然我不會心安。
仿佛感受到了阿吉的心境，古幽停了下來，此時的幽靈眼和無良在前麵隔了很遠的距離。
“怎麽了？”阿吉問出了口才覺得有多白癡，這三個字她今天說了多少次了都。
“不會的。”古幽說完，溫柔地吻上她的唇，蜻蜓點水般，停留片刻，像是一句承諾。
阿吉問不出來那句‘什麽不會的？’
無良不是沒體會到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他隻能遠遠地走開，不去打擾。從前的阿吉為他做了太多，他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讓她眼角的微笑再多一些，那個會看著他無理取鬧、調皮可愛的阿吉，留在心裏紀念就好，過去的已經過去，他隻是個還債人，等債還清的那一天，他就可以毫無遺憾的走了。
“喂，你說你為什麽笑起來這麽好看呢？我最喜歡看你笑了！”
大概是因為除了笑，他無法令她歡顏笑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