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到省城
龍哥帶著王堰穿街走巷，走了好一段路，才來到了一座大院前，大院門口上寫著“供銷社”幾個大字，王堰沒讀過書，不識字。
但是在遠遠，王堰就聞到了隻有在夢裏才能聞到的燉肉香味。
這種燉肉的香味，在村裏，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偶有村裏幾個有錢買得起肉的人家吃得上。
在村裏，平常日子要是誰家燉肉香，村裏人這幾天都會議論，說那誰誰家前幾天燉肉了，那天村民都會被那飄出來的香味饞得流口水，那飄香仿佛能彌漫整個村子。
王堰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肉，一年也就吃過一兩次，那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
在他的印象中，他娘偶爾才會買來一小塊肉，肥瘦相間的那種，但是不會立刻做來吃，而是用來刷鍋。
因為平常舍不得買油，所以每天做菜前，便拿那塊肉來刷一遍鍋，然後在肉上抹點鹽巴，再吊起來，等下次炒菜的時候再拿下來刷一遍鍋，這樣做菜裏就有油，就好吃。。
那塊肉被刷了很多次鍋之後，一塊鮮肉到最後就會變成一塊臘肉，直到這塊肉再也刷不出油了，他娘才會舍得拿來切碎了，煮大鍋粥吃一天。
龍哥帶路先走了進去，在大院的院子裏頭，有幾張石頭凳子和桌子，旁邊一個巨大的石磨。
這種石磨在他們王家村裏也有一座，就在村子口那個地方。
石磨底座是一座巨大而又非常厚重的圓台石柱，十幾個成年男性都搬不動，中間一截是邊緣是環型槽帶一出口的石盤，最頂上是一座圓柱形石柱，中間有些凹陷，台麵上有一個打穿的圓形小孔，是用來放米或是豆子以及倒水的。
龍哥帶在院子裏的一張石桌子旁坐下，然後再獨自朝院子一個小窗口走去，整個院子也隻有這些窗口還有燈光照射過來。
王堰對這裏很陌生，但很好奇，大院門口時常還是有自行車進進出出，由於天已經黑，現在大院裏沒什麽人，隻有幾處亮著昏黃的電燈。
在村裏都用的煤油燈，一看到城裏的電燈，王堰一樣是感覺非常新鮮，不停的來回看。
王堰看到龍哥從低頭通過窗口跟裏麵說了幾句話，然後從口袋裏摸出兩張小票子，在電燈炮前仔細的數了又數，非常認真。
王堰知道那是糧食票，在農村的供銷合作社很少用票，直接用錢或是直接用工分換東西，他知道城裏有些東西是需要票才能購買的。
過了不多久，看到從窗口裏端出兩個大碗，龍哥拿了筷子就端著大碗，臉上帶著笑容，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嘿嘿，幸好還有飯，今天咱們運氣不錯！他們賣到最後的燉肉鍋底汁，裏麵好多肉粒，我叫他們幫忙多澆點，這種拌飯最好吃！”
隻見龍哥端的兩個大碗裏頭盛滿了米飯，白花花的飯粒上麵澆了燉豬肉的濃汁，龍哥一放在石桌上，王堰就能聞到從碗裏飄逸出濃鬱的香味。
“來！吃吧！”
龍哥將筷子分給王堰，王堰還沒接過筷子，口水就不停的在湧上來，咽了幾記口水後，接過筷子後，這才埋下頭來大口吃了起來。
“嗯！真香！嘿嘿！”吃了第一口王堰就禁不住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滿臉洋溢著幸福。
已經被熱過的米飯，加上澆上的燉肉汁，無論是鼻子聞到的香味，還是舌頭味蕾感觸到的滋味。
此時，在王堰心中，覺得這是他一生所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長這麽大，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吃到這麽香的燉肉汁拌飯，而且還是那麽大的一碗，吃得飽飽的。
這些天以來更是沒吃上什麽像樣的飯，以前要麽吃個玉米麵饅頭，要麽吃煮地瓜，或是地瓜粥，亦或是地瓜葉煮粥。
“以後努力跟著龍哥幹！這樣的飯算啥？改天咱們吃更好的！”龍哥拍了拍王堰肩膀說道。
“嗯嗯……”王堰連忙點頭，又繼續吃了起來。
王堰把碗吃得幹幹淨淨，一滴飯粒不剩，兩人吃飽飯，龍哥將碗筷端回了窗口。
“吃飽了！走吧！吃飯是人生中最大的事，什麽事都沒有吃飯關鍵。”龍哥一邊摸著肚子，在前頭邊走邊說。
“嘿嘿！”王堰隻是笑笑，拎著他那個木箱子，跟在龍哥後麵。
“這吃飯不積極，那肯定是腦袋有問題！”
王堰見龍哥說這句話，他有些不同意，說道：“隻是咱沒錢，吃不上啊！這不是咱腦袋有問題啊！”
“嗬嗬，以後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咱不僅要吃得上飯，還要開得上小轎車！”龍哥笑笑，給王堰畫了一個餅。
王堰聽龍哥說這番話，知道他是一個不甘現實的人，心中裝著一個大大的世界，那個世界裏的一切都是現在人們所夢寐以求的東西。
龍哥帶著王堰繞了半天，穿過一條小巷子，才進入到一個小院子裏。
小院子裏有一排三層樓，樓的房子每一間房門都朝外麵開著，從裏頭射出燈光，房門口是一條走廊，從樓的這一頭通向另外一頭，走廊上拉著一條繩，上麵掛著衣服。
“誒！龍哥從老家回來了？”龍哥一進入院子大門口，那排房子門口有個青年人正倒水，看到他後，便笑著打招呼問道。
“是呀！嘿嘿！路遠，不然早就到了！”龍哥應聲道。
“喲！這位是誰呀？”青年倒完水，直起腰看到王堰跟在後麵，便看向他問道。
“老家的親戚！上來找活幹！”龍哥轉頭看了王堰一眼，笑應道，說完繼續上樓。
樓梯在這一棟樓的中間，王堰笑著朝那青年點了一下頭，繼續跟著龍哥上了樓。
“到了！”龍哥拿出鑰匙開門。
龍哥的房間在二樓，剛開門，旁邊一間房走出一個婦女，手裏正端著一個洗臉盆，看到龍哥也笑著問道：“喲！阿龍這麽晚才回來！”
“嘿嘿！是啊！廖大姐，吃了嗎？”龍哥開了門。
“早就吃了！你看現在都幾點了！”
廖大姐說完，晾起衣服，轉頭看到王堰，便問道：“阿龍這你親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