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六十五章 心結難舒
在孩子的眼中，也許幸福跟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可即便如此，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在絕望的深淵中開出的花。
珍貴，所以倍加珍惜。
她親了親寶兒的小臉蛋，引來了小姑娘“咯咯咯”的笑聲。
“以後你每天都可以吃飽了，再吃胖點才漂亮。”
小姑娘點點頭，貓兒似的蹭著她的臉。
她抱著小姑娘跟著霍爺一起走了個遍，也許現在他們還缺少很多東西，但她相信，就在不遠的未來，他們會親手給自己搭建起一個堅實的家園。
將孩子還給了她的母親，她跟著霍爺去旁邊談正事。
“關於鐵礦的事情，就按照我們之前說的辦。”
霍爺拿出了一份契約，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開采還是管理，都由我們來負責。前倆個鐵礦我們占五成，後麵的鐵礦，我們隻占倆成就好。”
林夢雅搖了搖頭。
“這樣你們就太虧了，還是按照原來說的，大家五五分就行。”
誰知，霍爺卻不同意。
“你幫了我們太多，即便是這樣，我還覺得虧欠你們不少。”
他的語氣太過真誠，容不得她不信。
林夢雅知道這人怕是下定了決心，隻得同意。
契約一式兩份，在簽上了她的名字，並且按上了手印之後，這個鐵礦算是正式的轉移到了他們的名下。
霍爺看了一眼契約，卻沒有顯得特別的意外。
“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契約上，她簽的是“宮雅”這個名字。
霍爺苦笑道：“我隻是猜到你們不是一般人，卻沒想到，你來頭這麽大。”
“你也聽說過我？”
這下子，輪到林夢雅好奇了。
她可不是那種自戀的人，覺得天下所有人都得聽說過她的大名。
何況，這裏屬於邊緣地帶，離宮家極遠，任由她的影響力再大，怕是也波及不到這裏。
但霍爺卻認真的說道：“我們這裏沒有你想的那般閉塞。實際上，我們必須得知道衛國內部有什麽樣的大事發生。
別看我們這裏亂的很，實際上，所有人都有他的生存之道。
萬一要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那最後的結局，恐怕也不會好。”
這倒是，她點頭表示了自己對此的讚同。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了，那我丈夫的身份，你也清楚了吧？”
盡管不想承認，但霍驍還是隻能無奈點頭。
他還以為自己總歸是有些機會的，現在看來，那才是他的妄想。
這倆人，可是讓整個衛國男女都豔羨不已的神仙眷侶。
他要是敢拆散，保不齊會被他們的那些擁護者們給打死吧？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其實我們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去古族。”
提到“古族”，霍爺的神色，不自覺的變得有些嚴肅。
他眉頭緊蹙，很顯然，那個地方留給他的，可能是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林夢雅一邊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一邊解釋道：“我們知道，你們這些人大多數跟古族之人有關係。
隻是由於古
族內部的阻力，所以才被迫跟自己的親人分別。
所以，我們希望你們能助我們一臂之力。這樣一來，也許你們就能早日跟自己的親人團聚了。”
她不想以什麽恩情之類的東西，強迫這些人。
如果霍爺同意，那當然是最好。
若是他反對，自己也絕不會再提。
霍爺無意識的順著小路走出幾步，林夢雅站在原地，靜默的望著他的背影。
“都多了這麽多年，他們，應該早就忘了我們吧？”
話裏，有自嘲，有怨恨，也有思念。
林夢雅雖然無法理解他全部的感情，但站在一個母親，一個女兒的角度，設身處地的去換位思考的話，大概也能明白霍爺的猶豫。
“我想這個問題，得由他們親自來回答。”
“卜人”這個群體實在是太過特殊了。
他們大多數都是隻有單親的撫養跟疼愛，而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另外那二分之一，卻生生被規矩、傳統，扣在了古族內不得出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誰又能要求他們隻能被動的接受等待，心中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怨恨呢？
“其實，我去看過她一次。”
霍爺有些不太習慣，將自己藏在心底的事情，翻出來給被人聽。
“她又嫁給了別人，又生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比我小五歲，也是個男孩，跟我長得不太像，大概是像他的父親吧。”
大概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有一年他的生辰，母親沒有來。
父親那一日喝得酩酊大醉，他趁著夜色，抱著母親給自己親手做的虎頭娃娃，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了母親所在的方向。
他知道母親住在哪裏，在他還小的時候，母親曾帶他去過。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是怎麽記得一個隻來過一次的地方的呢？
到現在為止，他也不清楚。
他隻記得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那堵牆，偷偷的往院子裏看，結果卻看到母親的懷中，抱著另外一個小男孩。
曾經屬於他的溫柔慈愛的笑，母親毫不吝嗇的給了另外一個人。
他也聽見了那個孩子的笑，清脆，悅耳，然後他聽到了那個男孩，管母親叫了一聲“娘”。
當時，他想衝下去，霸道的將母親搶回來。
可最後，他卻隻能被匆匆趕來的父親，捂住嘴從牆上抱了下去。
那一夜，他弄丟了自己的虎頭娃娃。
父親沉默不語的把他帶回來，最終，也僅僅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當時的他不明白，現在的他才漸漸品味出來。父親的歎息裏，帶著多少難言的絕望。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叫過那個女人一聲母親。
直到霍家被滅門，他就徹徹底底的，跟母親失去了聯係。
“如果她真的在乎我，真的愛我的父親，那她為何不能再等等。
等到我長大了，有能力保護她的時候，也許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再團聚。
可是，她卻背叛了我跟父親。”
霍爺轉過身來，紅著眼睛問她。
“這樣的女人，又怎麽值得我為她豁出一切？”
林夢雅看得出來，霍爺很激動。
她再三思索，才開了口。
“我覺得，這件事你必須要親口問她，也許她是不得已的。”
“她都已經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了，還有什麽可辯駁的？
如果她不想生，還有誰能逼著她生嗎？”
林夢雅眉心微蹙。
霍驍大概是太過激動了，以至於他的思想，已經出現了一些偏頗之處。
可是，她不得不為他的母親，爭辯幾句。
“在那種環境下，一個女人太柔弱了，霍驍我問你，如果她不生孩子就得死呢？
或者，對方拿著你跟你的父親威脅她呢？
又或者，在那樣無望的日子裏，她將自己的情感，轉移到另外一個男人身上了呢？
她愛不愛你的父親，那是他們倆個的人事情，這並不代表她就不愛你了。”
霍驍眼中的痛苦逐漸加深。
“可是，我的父親是因她而死的！
我不能原諒她在害死我們一家之後，毫無愧疚的生活下去！”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大步流星的離開，林夢雅隻能站在他身後呼喊。
“霍驍你清醒一點！害死你父親的是古族，是那些毫無人性的規矩，不是你母親這個犧牲品！”
人走遠了，也不知道她的話對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林夢雅氣得跺腳。
可她也沒辦法，心結是霍驍的，想要解開，就得讓他自己想通。
好好的會麵，算是不歡而散。
就連龍天昱看出來，在家夫人的興致不高。
他倒了一杯清茶，親手喂到了她的嘴邊。
林夢雅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後懶洋洋的靠在他的身上。
“誰惹你生氣了？”
“沒什麽。”
她隻是覺得霍驍的想法太過偏激。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換成是她的話，隻怕她會比霍驍更加偏激。
最起碼，現在的他雖然恨著自己的母親，卻從未想過傷害。
甚至於，還把自己彌補遺憾的心思，都投射在這些陌生人的身上，籌謀許久就為了將這些同樣被傷害的人拯救出來。
人非聖賢，霍驍能如此，心性之寬容，已經超過了大多數人了。
隻是，如果不解開他的這個心結的話，霍驍就不會同意跟他們一起去古族。
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小手爪子賭氣般的揉捏著龍天昱的耳垂。
“昱，要是有一天，有人拿著你跟寶寶們來威脅我，讓我必須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你會怎麽想？”
龍天昱一把撈住了她的小手，臉稍稍挪遠了一些。
“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會把你跟孩子們都保護好。”
雖然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可她還是心有不甘。
“我是說如果！如果對方太過強大，你根本無力反抗呢？”
林夢雅沒看到，龍天昱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
隨後，他又恢複如常。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林夢雅翻了個白眼，真是要被他給氣死了。
她翻了個身，故意將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他的腿上。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聲音裏透著幾分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