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人真的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知道紙包不住火,卻還總想著做一下掙紮,明明知道說謊不好,卻還是不斷地撒謊,明知道欺騙的都是自己,卻還是想活在謊言中不醒過來。
陳鋒點了頭,顧霖夢撥通了薛海洋的號碼,兩人說了幾句,常國故意坐的遠遠的,不願聽見內容是什麽。
刑警是一個很殘酷的職業,大多數時候你要有很堅硬的心腸,每一個罪犯都很可憐,因為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真的說的很對,但身為一個刑警是不能因為一個罪犯可憐便去同情他的,在麵對罪犯時你要用堅硬的心腸裝自己,他的確憐可是他是罪犯,害了無數人,被害家屬要比他可憐多了。
這一次,常國也在努力的武裝自己。不斷的說服自己薛海洋也許是個罪犯,自己不應該那樣。
“沒了他,我會死的。”薛海洋的話又在常國的腦海中響起,連帶著薛海洋說這話時一臉痛楚的神情都清清楚楚出現在琢的腦子裏,好像有一把尖銳的美工刀,將薛海洋的痛楚一筆一劃的刻在了常國的腦子裏一樣,致使他怎樣努力都忘不掉。
對周野愛的那麽深沉的人,怎麽會殺害他?破案最忌諱先入為主,最忌諱主觀情感。但常國卻想失了心智一般,就是為,凶手不可能是薛海洋,除非薛海洋有精神分裂!
對啊,常國打了個響指,要是薛海洋真的有精神分裂的話,那麽他可能真的殺了周野而不知道,剪了刹車留在帶著剪刀指紋而不自知。這樣好像就說的通了!
薛海洋駛往警局的時候他的心裏是一團亂麻。打電話的警察說是他的周野出了問題。怎麽回事?不應該是在常國他們那裏嗎?是離開了那裏又出事了?
他什麽都不知道,又渴望什麽都知道,他隻能將油門踩的更加厲害一點,飛速的開往警察局。
“我真的不想麵對他。”警局裏,常國盤腿坐在椅子上呆呆的說。
“我相信凶手不是他,要是真的是他的話,那他就是有精神分裂,反正絕對不是正常的薛海洋殺的周野。”常國又道。
“等會他來了,我們要怎麽和他說啊。”常國長歎一聲,直直的望著陳鋒。
“直說,直接說他殺了周野,這樣他會急於辯解不是他,急於找到凶手,那麽相對於周野的死亡的傷痛會減少一點,對凶手的仇恨會多一點。”顧霖夢道。
陳鋒認同的點點頭,又朝常國安慰道:“一會,你不用說話,我來說就是了。”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顧霖夢打開辦公室的門,看著門開一臉疲憊的薛海洋確認的問:“你是薛海洋嗎?”
薛海洋點點頭,又急急的問:“周野呢?他怎麽了?”
“你先進來。”顧霖夢不答話,將薛海洋請了進來。
“哎,你們怎麽在這兒?”薛海洋愣愣的看著陳鋒與常國。
陳鋒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沉重的走到薛海洋麵前道:“今天中午十二點陳右,我們接到報案,郊區環山賽道發生了禍,周野連人帶車翻下山崖,經過檢查,發現周野開的車是你的,而這輛車刹車被剪斷,在你的別墅裏發現了這把剪刀,上有你的指紋,薛海洋,你殺了周野。”
薛海洋睜大了雙眼,一臉迷茫的看著陳鋒:“你到底在說什麽?周野不是去你們家了嗎?”
“不要再說了,我是警察,他常國也是警察,周野死了,你殺了他!”陳鋒大吼道。
“什麽?”薛海洋往後退兩步,好似要暈倒一樣,他搖了搖頭繼續疑惑的看著陳鋒:“你到底在說什麽?周野怎麽可能死?我怎麽可能殺了他?我怎麽會殺了他?”
陳鋒快步上前幾步,一把抓著薛海洋的衣領道:“你不信?那好啊,我現在帶你去停屍房看看!”
兩人步履踉蹌的往外麵走,常國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幾分鍾後,他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隨後是大喊大叫的痛哭聲。
從辦公室到停屍房是有一段距離的,停屍房的隔音效果很好的,可常國還是聽見了。撕心裂肺,好像那個人要生生將自的內髒喊叫嘔出來一樣。
常國隻覺得全身發涼,他眯著眼睛,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腦海中薛海洋痛苦的神情像連環畫一樣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裏現。
悲慘淒冽的哭喊聲硬生生的鑽進常國的耳朵裏。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薛海洋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神態。一個一米八的大人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我有數行淚,不落十餘年,今日為君盡,並撒秋風前。”兒時學過的詩句從常國的腦子裏蹦出來,他應該為周野哭完這二十多年的淚吧。
常國歎了口氣,眼神呆呆的看著辦公室的牆壁,在辦公室的牆壁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裂痕,很細,很細,要是不認真看真發覺不了。但現在常國看著那條裂痕,不知怎地,他總覺得那是一條女蝸補天也不補了的裂痕。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陳鋒與薛海洋在停屍房裏到底在談些什麽。
“凶手真的不是他,我信他。”常國低低的道。
可此刻他麵前一個人也沒有,顧霖夢在那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後便奔赴停屍房了。
他的麵前隻有四杯小醜明信片,醜陋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歡笑的樣子。
其實薛海洋長得挺好看的,牙齒很白,他要笑起來應該也和小孩子一樣可愛吧。常國想。
時間好像又溜走了一點,顧霖夢推開門走了進來。
“怎麽樣?”常國問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要問什麽。
顧霖夢搖搖頭:“他現在情況很不好,在崩潰邊緣吧,什麽話都說不出,隻是在喊叫周野的名字。”
常國點點頭,半晌又道:“情況肯定不會好啊,他的心髒碎了,怎麽會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