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於成均心底微微觸動, 她還是念著他的,不是麽?
??他抬手, 輕輕撫摩著陳婉兮那細嫩的麵頰。
??指腹覆著薄繭,略微有些粗糙。
??陳婉兮察覺過來,不由睜開了眼眸,回首望去, 正與於成均碰在一處。
??兩人相對,一時竟是無言。
??陳婉兮緩緩坐起了身子, 攏了一下頭, 說道:“王爺,過來了。”
??於成均應了一聲, 微微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在床畔坐了,問道:“聽底下人說,你近來不好生吃飯?今兒一整日,幾乎沒吃什麽?”
??陳婉兮垂下了眸子,淺淺一笑:“沒什麽,隻是妾身胃口不好。”
??看著眼前垂眸低笑的妻子,於成均心中卻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兒。
??他握住了她的手,突然察覺,她的手腕很細, 幾乎一手便能圈住, 細瘦白淨的腕子套著一枚翡翠鐲子。原本合適的鐲子, 眼下卻顯得寬大了許多。
??他說道:“這鐲子,爺記得你往日戴著的時候是合適的,今兒竟寬了這麽多。幾日的功夫罷了,就瘦成這樣,還說沒事?你到底拿不拿身子當回事?!你是爺的人,你的身子當然也是爺的,爺不許你這樣糟蹋!”
??這話,說的有幾分曖昧。
??陳婉兮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心中倒有幾分奇怪。兩人不說話已有些日子了,於成均連她的門檻都不肯跨進來,今兒忽然跑來跟她說這些,到底出了何事?
??話出口,於成均自己也覺的有些異樣,他正想說些什麽,目光卻落在了她胸前。
??她戴著一枚白玉觀音配,玉佩正落在白膩的□□之間,越發顯得溫潤膩滑,與底下的肌膚,相得益彰。
??玉佩上,果然拴著一枚蓮花絡子。
??於成均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他抬手握住了那玉佩,低聲質問道:“這塊玉佩,是哪裏來的?!”
??陳婉兮有些錯愕,不明所以道:“這原就是妾身的東西,王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於成鈞見她不認,心中忽然冒起了一股火氣。
??柳鶯是她的貼身侍女,盡管居心不軌,但這等事情上不會信口開河,畢竟輕易就能查個明白。
??他不信陳婉兮同譚書玉有什麽不清不楚,但她不肯說實話,卻令他分外的惱火。
??於成鈞冷聲言道:“果然原就是你的東西?難道不是旁人相贈?”
??陳婉兮大約明白了些什麽,她神色微沉,避開了於成鈞的目光,淡淡說道:“王爺想說什麽,但說便了。王爺不在府中這兩年多,妾身並無做過半件有虧德行之事!”
??於成鈞斥道:“爺當然知道你沒有做過!然而,你沒有做過,同你心裏怎麽想,有什麽關聯?”
??陳婉兮聞聲,不由抬眸看向於成鈞,那雙明澈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她隻覺得心頭有些苦澀,慢慢張口說道:“原來,王爺從未信過妾身的為人。王爺不過是,不過是派人查訪了妾身這兩年多來的行徑,方才如此。”
??於成鈞一時有些慌亂,這兩年多以來,他的確不止一次私下派了探子打聽王妃的日常行止。一個男人,長年在外,撇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獨守空房,若說心裏沒有一分一毫的擔心,那實在是騙人的瞎話。
??得知陳婉兮並無有半分逾矩之處,即便同譚書玉過從甚密,然而實際亦無任何不當之事。
??原本,於成鈞為此很是得意,譚書玉是京城出名的青年才俊,他的王妃也並未放在眼中。
??然而,如今想來,陳婉兮並非真的心中無他,不過是恪守禮教罷了。
??想及此,於成鈞隻覺得滿腹光火,整個胸口像要裂開一般的疼痛,他從未如眼下這般強烈的想要去要誰的命。
??原來,這就是嫉妒,不是玩笑,不是那帶著愉悅感的微微泛酸。這種情感,烏黑濃烈,催促著人發瘋,把人折磨到麵目全非。
??於成鈞緊緊的捏著妻子的手,雙眸鋒利如隼,緊盯著陳婉兮,他開口問道:“你,喜歡他麽?”
??陳婉兮的身軀被男人緊緊箍著,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母親。
??當年,母親是否亦如眼下這般,被父親質問呢?
??因為同父親交惡,母親想為自己尋個可靠的庇護,所以才選中了於成鈞。然而今日,自己卻又被丈夫見疑。這好似一個怪異的循環。
??沒有得來陳婉兮的回答,於成鈞越發的不安起來,他猛地把陳婉兮拖入懷中,摟緊了這幅柔軟的身軀。
??他將自己埋在了她的頸間,如雲般柔順的發絲輕輕摩挲著他的臉,嗅聞著她發上的香氣,他低聲道:“婉兒,爺才是你的丈夫。爺不指望你能全心的喜歡爺,但是爺不許你心裏有別的男人……爺喜歡你,很早以前就喜歡了……”
??陳婉兮默然,滿心卻是說不出的悸動。
??這麽個大男人,上過戰場殺過人,頂著殺□□頭,卻在她跟前,如此的不安。
??緊擁著她的壯碩身軀,正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
??他摩梭著她的脖頸,落下了一個個吻痕。
??同他們纏綿繾綣的時候不同,眼下的於成均對她的熾烈情感與急切的渴望,令她戰栗。
??陳婉兮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靜默了片刻,輕輕說道:“王爺,那玉佩原就是妾身的……這是妾身母親的飾物,之前譚二爺借了生辰這個名目,將它還給妾身罷了。”
??於成均聞言,詫異道:“嶽母的?嶽母的東西,怎會在譚家?”
??陳婉兮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自頸上解下玉佩,將它放在於成均手中,微笑道:“王爺瞧瞧,這像新東西麽?”
??於成均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然見這玉佩油潤異常,那蓮花絡子更是有些泛黃,顯然是年深日久之物。
??他不由有些尷尬——譚書玉若要送禮,怎樣也不會選這樣一個舊物。
??隻聽陳婉兮娓娓說道:“不獨於此,還有些別的物件兒,這幾年間譚家都以年節禮的名義依次送了過來。”說著,遂將當年母親把財物托付譚家保管一事將給於成均聽,又說道:“為了顧全母親的名節,譚家不能大張旗鼓的送來,平白無故送禮,也惹人閑話,所以才借了年節又或妾身生辰的由頭,一一送還。”
??於成均沒有料到,這裏麵竟有這個緣故,倒是有幾分尷尬。
??他摸了摸鼻子,說道:“你怎麽不一早告訴爺?倒弄得爺……這般誤會。”
??陳婉兮說道:“都是陳年舊事了,告訴王爺,又有何益呢?倒是王爺,忽然來問此物,是出了什麽變故?”
??她是個靈透人,自然猜到於成均莫名問起這觀音玉佩,必是另有蹊蹺。
??於成均卻沒有回答,他心裏還念著另一件事。
??他今日如此光火,還是因在點心鋪裏遇到譚書玉,被他當麵言語挑釁,回來見著妻子頸中果然掛著這枚玉佩,便登時發作起來。
??眼下,玉佩是說明白了,那譚書玉呢?
??於成均心裏一直梗著這件事,隻是沒個機會問她。
??他說道:“婉兒,你告訴爺,你對譚書玉那廝是不是當真有些什麽?”
??陳婉兮頗有幾分無奈,歎了口氣,環住了於成均的背脊,向他耳邊說道:“王爺,妾身早同你說過,妾身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丈夫,也隻有你一個男人。妾身知道什麽叫做禮義廉恥,不會背著自己的丈夫,幹什麽無恥之事……”
??她話未說完,於成均卻焦躁起來,喝道:“爺不是問你這個!爺就是想知道,你心裏……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喜歡爺麽?”
??陳婉兮直起了身子,將兩手平放在他的手背上,微微一笑:“王爺,無論如何,妾身總還是肅親王妃。即便與王爺就此兩不相涉,也依然有太平日子過。何況,妾身還生下了世子,更不愁將來。但妾身,總還是想盡了法子,幫襯王爺。王爺,妾身可不是一個會隨意浪費精力的人,尤其是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她話未說完,於成均卻已堵上了她的口,同她唇齒相纏。
??良久,於成均方才放開了她,看著她雙頰緋紅,低聲喘息,頗有幾分不滿道:“想起譚書玉那廝的言語,爺就惱火。”
??譚書玉?
??他又做了什麽?
??陳婉兮心中微微有些不滿,這人似乎總喜歡背後搞些手腳,攪和的她家宅不寧。若非現下生意不能同他拆開,她是真的不想再同他來往。
??她都嫁人了,譚書玉還想怎樣?
??按下這心事,她將頭偎依在了於成均懷中,撫慰著男人的不安:“王爺,妾身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譚二爺。哪怕當初,妾身心裏不願嫁你,也不曾對他有過什麽心思。更遑論,妾身嫁與你的如今了。”
??於成均卻不滿道:“既如此,那你為何還定要把旁的女人塞給爺?叫爺以為,你心裏壓根就不在意爺。”
??陳婉兮輕輕描摹著他的五官,問道:“王爺,當真如此不願麽?當真這般厭惡此事?”
??於成均頷首道:“不錯,爺不願要別的女人。”說著,他重新摟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拖到了自己懷中,低聲道:“但想起,要跟別的女人親熱,甚而要讓她們懷上爺的孩子,爺就惡心的想吐。”
??陳婉兮靜了片刻,輕輕閉目,似下定了什麽決心,說道:“好,就依王爺。”
??兩人正說話,屋外卻傳來一記淒慘的女子尖叫聲響。
??陳婉兮推開了於成均,細聽了片刻,皺眉問道:“是柳鶯?她怎會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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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行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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