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幕後
殿堂裏，
一個有著一頭純金色長發的木精靈女人坐在高高的木座上，雙眼空洞的朝著天頂的方向望去，眼中是一片令人記憶深刻的純白顏色。
整個大殿裏空空蕩蕩。
顯得有些冷清。
但那女人卻似乎並不以為意。
在漫長的歲月中，她早已習慣了這純粹的孤寂。
這容貌精致而聖潔的女性木精靈，就是這片光明樹海的掌控者、木精靈的信仰化身、居於光明神樹的未來代言者——先知穆塔。
正靜靜的向不知何處仰望的時候，穆塔忽然向著空無一人處開口了：“如您所料，他們把那‘坐標’留下了。”
說話時，空蕩的大廳裏無人應答。
等到過了一會兒，穆塔似乎聽見了什麽回應，有些皺眉的繼續道：“你的意思是，人類未來一定會入局麽？”
“.……”
不知道又聽到了什麽，穆塔雙眼空洞的望向殿堂頂端，那高高的、映射著陽光的樹冠。
“既然都在你的算計裏，那我也就不多置喙了。”
說著，穆塔的聲音又微微頓了下：“那，我們送出去的那幾枚‘晶種’，就暫且寄放在我那叔父和棄信者手裏吧。”
“.……”
“是嗎？也許吧。”
穆塔高昂著的精致麵孔緩緩垂下，聲音淡淡的：“他們終究都不明白這片星空的本質。”
“相比所謂奢侈的‘自由’，光是‘生存’就已經耗盡了我們的全部心力。”
“隻有存在下去，族群才有未來可言。”
“可惜，他們不明白……”
清冷的聲音漸漸消散在寂寥的殿堂裏。
自始至終，先知穆塔都在自言自語。
沒有人和她對話。
殿堂裏，冷冷清清。
……
西南戰場。
黃昏侯爵站在軍帳裏。
在他麵前，擺著一具被一層青綠色木布掩蓋的壯碩屍體。
他默然的立在屍體麵前，不言不語。
在他身旁的，是幾名黃昏侯從幾百年前就一直帶在身邊的親衛，如今一個個都是中年模樣，有幾個甚至已然年老。
但唯一相同的是，這幾人全都身材高大，體格強壯，身後背負巨劍，身上傷疤與神色同樣淩厲。
顯然每一個都是百戰餘生的勇士。
在這具屍體前，一個同樣身材高大，臉上有著一條從額頭直貫下頜猙獰疤痕的中年木精靈半跪在地上，鬢角發絲斑白，身後背負一柄同樣碩大的巨劍，左眼許是瞎了，始終閉著。
一行人沉默著，皆圍繞著黃昏侯爵麵前的屍骸。
軍帳裏的氣氛凝滯了許久。
不知是釋懷了，還是終究要麵對如此的命運，黃昏侯爵長長出了一口氣。
周圍人直感覺連氣壓都像是降了一個度。
黃昏侯爵看向麵前半跪著的中年木精靈，表情似是有些疲憊：“你是說，你們在追殺那個棄信者的時候，她可能融合了那枚先知結晶碎片？”
“是的，侯爵大人。”
半跪在地上的中年木精靈聲音沉穩，隱約有些嘶啞，像是破漏的風箱。
“我們在通過那方符文傳送之後，發現了大量的劇烈戰鬥痕跡。”
“單看戰鬥過程的痕跡，對方似乎還有兩個幫手，不過在那段戰鬥過程中，對方麵對阿拉斯塔的攻勢明顯不敵，一路逃亡。”
“直到轉移到第二處和第三處戰鬥地點時，攻守易勢，最終我才發現阿拉斯塔的屍體。”
黃昏侯爵聽到這，原本還隱隱露出幾分疲敝色的目光，陡然如睡醒的雄獅般淩厲：“一開始不敵……也就是說，那女人早先並不清楚自己的血脈是否匹配，她開啟先知結晶，僅僅是個偶然？”
“是的，侯爵大人。”
中年木精靈聲音沉悶的回答。
“看來，那些死抱著晶種不願撒手，自以為獲得了無垠力量的老東西，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正在奪取的是什麽東西.……”
“嗬。”
黃昏侯爵似乎是有些感慨的搖搖頭：
“愚蠢。”
說到這，黃昏侯爵的耐心似乎終於被磨滅了，他心疲意懶的揮了揮手：“把阿拉斯塔抬下去吧……埋在他故鄉的那棵樹下，也算全了他的心願。”
“然後，從明天開始，重啟光明血脈與暗能的實驗計劃。”
“實驗對象.……就由我親自擔任。”
聞言，周圍的幾名老卒不由的麵色一怔，紛紛開口勸解道：“侯爵大人，事情還有挽回的機會！”
“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是啊，光明貴族的旁支血脈裏也有不少……”
“直接找幾個實力強大的光明貴族家主！”
“侯爵大人，您不能以身犯險啊。”
眾人皆是神情激動，一個個緊握著拳頭。
但是，黃昏侯爵卻是一副目光平淡的模樣，聲音和緩而堅定。
“我說了，由我來。”
隻此一句，伴著黃昏侯那如同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不斷勸解的老卒就一個個沉默緘口，不再多說。
有時候，決心這種東西僅僅用一個眼神就足以表達了。
“大人.……那些棄信者呢？”
半跪在地上複命的那名疤臉老卒忽然開口，緊咬牙根：“難道我們就這麽放過他們嗎？！”
黃昏侯爵眼簾低垂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軍帳裏的氣氛像是又冷下來。
安靜得落針可聞。
但那名老卒卻始終毫不畏懼的抬起頭，與黃昏侯對視著，表情猙獰。
直到最後，黃昏侯單手撫胸。
聲音鏗鏘如金鐵：“木精靈從不怯懦、從不屈服，我們無懼戰爭與犧牲，我們必將對一切有仇恨的回以血液。”
“隻不過，暫時需要忍耐。”
說到這，黃昏侯環視一圈，語氣無比鄭重：“等到實驗成功的那一天，一切必定會有一個你們想要的結果。”
“我，黃昏侯伊諾思，以我的血脈起誓。”
“相信我。”
“你們會看到那一天的。”
周圍的老卒聞言，情緒紛紛沉寂，同樣的撫胸回禮。
“遵從您的意願。”
……
軍帳外，戰火熊熊。
光明樹海西南線的戰爭依舊在繼續。
木精靈的軍陣與鳥人豢養的巨獸之間對衝，撕開一條條血與火交織的漫長痕跡。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場景還將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