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黑影
木屋裏漸漸安靜。
剛剛還在交談的兩人都各自開始修行。
到了唐明與靈素這個境界，睡眠、吃飯之類的正常人類新陳代謝過程，早已不再是必要之物。
強大的神魂與體魄，對修士的改變是全方麵的。
唐明盤坐在樹屋房間一角，口中緩緩呼吸。
在他的感知中，已然天人化的指骨中，隨之傳來源源不斷的多屬性高濃度靈氣。這極高的靈氣量，幾乎相當於在他身上裝了一個隨身攜帶的高等聚靈陣，還是幾十顆上品靈石共同支撐，時時刻刻都在向他的身體內灌輸靈氣。
唐明清楚，這就是天人骨的特征之一，靈氣自生。
到了天人的境界，修士早已打破了人體自身的桎梏，將全身骨肉都化作如同靈物一般的至寶。
即便僅僅是一根骨頭，也可以源源不斷的產出大量靈氣。
對那個境界的修士而言，這一作用不過是基礎中的基礎，就相當於呼吸之於人類一般。
但是，對目前還僅有七品境界的唐明而言，這卻是比任何寶物都更加重要的能力。
無論行走坐臥，這天人骨中散發出的本源靈氣，都能夠遠遠不斷的滋養他的身軀。
與此同時，在唐明看不見的角落中，他體內的骨骼也在本源靈氣的錘煉與滋養下，不斷完成碎裂——修複如此往複的過程。
一道道細微的靈氣紋路，緩緩伴著這一過程，在他的骨骼表麵攀附、生長。
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體正在由內而外的強壯。
與此同時，遙遠的樹林中，一場戰爭正在逐漸進入白熱化。
……
西線大營，帥帳。
黃昏侯爵坐在木樁上，聽著屬下將最近的情況悉數匯報，盡快了解著目前的戰況。
“.……焰鳥與風鳥兩支部落同時在四時前進攻我方南側陣線，維達伯爵雖然帶領同胞們扛住了前三個輪次的衝擊，但是對方的火勢對我方影響很大。”
“按照目前的情況，維達伯爵屬下隻能再次支撐五個輪次左右，同胞們體內的神光就該用完了。如果再次祈禱積累的話，需要整整三天。”
“除此以外，還有傷員和補給的運送問題。”
黃昏侯爵表情平靜的聽著傳令兵逐句報出的戰損與支撐情況，手指輕輕在大腿上點著。
目光冰冷得看不出絲毫情緒。
口中發出的每一道指令都如機械般精準。
“讓維達再堅持二時，到時間之後令普倫和特列伯爵部有序頂上。”
“現在開始讓艾文子爵開始準備，三時之後率領黃昏衛隊從西北包抄焰鳥營地，同時聽指令開始拔寨前攻，將前線往前推五公裏，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解決對方前線部隊。”
“傷員暫時無需擔心，先知大人的光明守護者們已經在路上，他們將攜帶我們之後的糧秣一同過來。”
“是！”
“接下來……”
黃昏侯爵正打算繼續布置後續的作戰任務，卻似乎驀的感受到了什麽，朝麵前的傳令兵揮揮手。
“你先出去吧。”
“是。”
在那傳令兵走了之後，一團淡淡的黑影緩緩浮現在黃昏侯爵麵前。
“你的人太冒失了。”
“你是說那些棄信者？”
黃昏侯爵冷漠看他，嘴角諷刺似的挑了挑：“如果不是你們薩爾迪蒙人的這些鳥人寵物給我搞出來的麻煩，我現在應該能很好的管住他們。”
“那又如何？”那團黑影的語氣滿不在乎，“相比木精靈種族而言，我們更在乎鳥人能不能擴張族群，給薩爾迪蒙帶來源源不斷的兵員。”
“你應該明白這一點的。”
“那你也應該明白，我隻能代表我自己。”
黃昏侯爵的聲音平靜而冷漠：“我不在的時候，那些棄信者擅自做了什麽，與我無關。”
“嗬。”
“他們劫走了三個暗能實驗體。”黑影忽然冷聲道。
黃昏侯爵的目光明顯頓了一瞬，高聳的眉頭皺起。
“棄信者沒這個能力。”
“是嗎？”
黑影的聲音愈發沉悶：“這麽說，有動機、也有能力下手的人隻剩下一個。”
“你那位親愛的侄女，木精靈們崇高的先知者。”
“對吧？”
黃昏侯爵似乎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什麽，沉悶道：“我現在還沒能力控製住整個木精靈族群。”
“我們等不到你準備齊全的時候。”
“隻能盡力去做。”
黑影的聲音愈發平靜：“我們必須在她掌握一切事實之前獲得成果——這也是你想要的的結果，不是麽？”
“脫離樹靈的束縛，讓木精靈掌握屬於自己的未來。”
“我們是在幫你。”
“幫我？嗬。”
黃昏侯爵冷漠的諷刺一聲：“那你們為何不讓鳥人部落往更北麵的黑土大地進發呢？”
“種植、養殖、狩獵。”
“他們完全能找到更簡單、更輕鬆的生存方式。”
“.……如果沒有完全被暗能控製的話。”
“這是你說的幫我麽？”
“這種事，就見仁見智了。”黑影的聲音逐漸變冷，“想要獲得帝國的力量，卻又不想為帝國付出任何東西？這可不太好。”
“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這吧。”黃昏侯爵冷漠打斷，“我想我們的交流已經足夠了。”
“丟失的實驗體，我會想辦法給你找到.……不過鳥人部落那邊，我也不會放過。”
“你想要做什麽與我無關。”
“隻要實驗能進行下去。”
“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話音落下，黃昏侯爵麵前的黑影緩緩消散。
仿若從未在這帳篷中存在過一樣。
黃昏侯爵坐在那凹陷的樹樁上，雙手托著下巴，久久沉默著。
不知在思量著什麽。
忽然，他朝身後招招手。
“阿拉斯塔。”
“在，侯爵大人。”
出現在他身後的，赫然是剛剛從茜瑪麗爾趕到西線的親衛首領阿拉斯塔。
“這次的實驗體運送路線是誰選擇的？”
“是恩特。”
“派人殺了他，不要留下痕跡，然後摧毀第一基地。”
“那裏已經被發現了。”
“最後，記得別讓他們跑掉。”
黃昏侯爵語氣沉重：“要是被我那位親愛的侄女抓住了鐵證.……我們，恐怕就要有大麻煩了。”
“是，大人。”
阿拉斯塔半跪在地，神色恭敬。
對黃昏侯爵的命令沒有絲毫遲疑。
黃昏侯爵低下頭，拍拍阿拉斯塔的肩膀：“你體內的暗能種子，發育的如何了？”
“一切良好，暫時沒有異常。”
“好，阿拉斯塔。”
黃昏侯爵看著他，語重心長：“穆奇他已經失敗了，事實證明，所謂‘光明’的力量，比之暗能更為殘酷。”
“一旦我們離開這顆星球，體內的神光就會將我們的一切吞噬殆盡，化作神樹的養分。”
“為了木精靈的自由，我們必須做出抉擇。”
說著，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寂寥。
“阿拉斯塔。”
“如何在使用暗能的狀態下，仍舊保持理智.……我希望你能成功走出一條獨屬於木精靈的路。”
半跪在地的阿拉斯塔重重低頭。
“是。”
黃昏侯爵輕聲開口：“為了木精靈的未來。”
阿拉斯塔沉聲應和：“為了.……木精靈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