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寒的決議
原野中的王洵非常的迷茫，現在王述了死大家以後的路何去何從，一下擺在了王洵以及每一個人麵前，而現在可以做這個決定的就隻有張驍勇了，眾人的生死現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王洵正想著事情，他身後的王彥章看到他這個樣子，好像知道了他在想些什麽，忽然用手拍了拍王洵的肩膀說到：“阿洵，你在發什麽呆不要亂想。”
王彥章這人本事又好，遇到事情好像從來沒有見他慌亂過絕對屬於有勇有謀的類型了，他如果留在朱溫的軍中肯定有很好的前程，如今被王洵連累的朝不保夕，王洵看著王彥章堅毅的麵孔忽然感覺很對不起他。
“王大哥，都是我連累你了，你知道我我最怕疼，如果我受了重傷你就給我一刀省得我痛苦。”王洵望著王彥章，眼色中滿是歉意的說道。
王彥章聽完王洵的話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槍，對王洵繼續寬慰道：“別說傻話，我們馬上就到宿州了，到了那裏就是感化軍的地界，我們這些人都會沒事的，再說你向來運氣好，當初你被蔡州賊抓到差點做了他們的軍糧，在宋州時軍中也是有人要暗殺你，最後你不是都活下來了嗎！”
王洵他旁邊的鄭藺也對他寬慰道：“啊洵，我們從宋州這一路衝殺出來多少兄弟都沒能堅持住，你看你不但腦袋好好的長在身上就連一點輕傷也沒有，所以你不要亂想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大家也都能活著走出穎州。”
這一路下來王彥章自然就不說了，不論王述、張驍勇，還是鄭藺真的是很照顧王洵了，縱然曆經數次拚殺，王洵他也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但是都有驚無險的活下來了。
所以聽完他們兩人的話，王洵也是由衷感歎道：“那都是王大人，還有各位大哥照顧我，要不是你們我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趙長州本來和張驍勇並排著走在一起，他一直沒有搭理眾人，隻是一個人默默的在思考事情，現在好像想好了什麽，忽然停下腳步向張驍勇發問道：“驍勇，王大人已經去了你現在有什麽打算，這裏畢竟也不是久留之地，兄弟們都還等著你來拿這個主意呢？”
王洵本還想繼續說話，可一旁的的趙長州打斷了他們談話。
…………
張驍勇也是停下腳步，沉默了一下後，向身後的眾人吩咐道：“趙長使、鄭都尉、王參軍留下來，其餘人先回營地等候，鄭衝和呂霸各帶一隊人去林子那邊的小道，還有山口那邊戒備。”
張驍勇他說完之後，朝一顆倒在地上枯木走了過去，王洵和他喊到的幾人也是趕忙跟了過去，張驍勇走了兩步之後，又向著人群之中的一個漢子喊道：“易成，你也是留下來。”。
那漢子王洵也是認識，就是在林子邊附和呂霸說王洵是奸細的那個人，此人給王洵的感覺就是比較喜歡見風使舵，其他倒是沒什麽，所以在宋州時王洵和他的交集也不多。
話音剛落下，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隻見一個人從裏邊衝出來跑到幾人前邊，扯著嗓子對著張驍勇喊道：“張大哥，你為什麽不讓我參加，難道王洵這小子，比我們這些一起從河東殺出來的兄弟還要親嗎？”
剛剛喊話的這人自然是和王洵有過節的呂霸了，王洵對此人也是有些無奈。
張驍勇沒有理會呂霸，隻是撇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長劍重重的杵到地上，看著呂霸大喝一聲道：“拉下去！在信口雌黃不要怪我不留情麵。”
呂霸的幾個部下趕忙出來，拉著他向張驍勇躬身道：“張將軍，我們呂校尉他是無心的，還請將軍息怒。”
說完幾個人慌慌忙忙的架著滿臉怨氣呂霸退了下去。
眾人基本都走了，就留下了張驍勇的幾個部下在不遠的地方戒備，張驍勇走到枯木那裏就著倒掉的樹幹坐了下來，接著示意四人坐下。
王洵也是解下腰間的唐刀，然後把刀放到了地上，跟著其他幾人一起盤著腿圍坐下來。
幾人坐下之後，趙長州從長衫的胸前的衣襟裏掏出一張簡易的地圖，放到幾人的中間，隨後對著張驍勇指著地圖道：“張將軍請看，穎州自秦宗權劫掠之後已經是荒無人煙之地，我們的軍糧也是所剩不多了，所以你得馬上做一個抉擇。”
穎州本來也是淮北的大州，可是自從秦宗權的蔡州兵劫掠之後，已經變成荒無人煙的地方，王洵他們一路下來唯一遇到的活人也都是些山賊強盜，或者就是朱溫的追兵，補給什麽的更是不用提了，所以趙長州的擔心是對的。
趙長州向張驍勇說完之後，又對幾人分析道：“大家請看，我們現在到‘宿州’有兩條路，第一條向北走蝸陽，第二條則是南下走蒙城，第一條要近一些，也是我們一開始準備走的路線，蒙城就比較繞道一些了，這條路雖然較為安全，但是如果我們一旦陷進去，軍糧恐怕無法支撐，所以我不建議走這一條路。”
張驍勇聽完之後，點了點頭說道：“各位有什麽要說的，都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
“張將軍，如果我們走蝸陽就一定會和朱賊的人遭遇，現在軍中傷員這麽多，我軍一定無力和朱賊對抗，所以我的建議是給受傷的兄弟留下一部分軍糧，讓他們走較為安全的蒙城轉行到宿州，將軍你則是帶著其餘的兄弟從渦陽殺出去。”黃易成一聽趙長州說完，馬上對著張驍勇拱手建議道。
聽完黃易成話，王洵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一點都不意外，完全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如果張驍勇光帶著他們這些沒有受傷的人，那一定可以很輕易的殺到宿州，而剩下的受傷的那幾十人，基本上就屬於自生自滅了。
王洵一聽黃易成說完，馬上也是拱手說對著張驍勇反駁道：“張將軍，這樣是萬萬不行的，如果我們這樣做怕是會寒了兄弟們的心啊，當然如果就如黃校尉所說的方法，我們這些人倒是可以輕裝簡從、逃出生天了，可是剩下的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到蒙城。”
“黃校尉！如果這樣做和我們直接殺死這些受傷的兄弟有什麽不同！”鄭藺聽完黃易成的話之後，言語中也是滿是怒氣說道。
張驍勇聽完二人的話沒什麽動靜，隻是雙眉緊鎖的看著地圖，趙長州也隻是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黃易成這個建議，其實以現在去情況看來雖然毒辣，卻是現在最好的一個辦法，扔下傷員的包袱輕裝簡從，是可以很快的逃到宿州的。
黃易成看隻有王洵和鄭藺反對，張驍勇和趙長州二人沒有說話，一時間大喜過望，說明他二人也是比較傾向於自己的建議的，他立馬繼續說道：“鄭都尉、王參軍，如果有更好的辦法，張將軍肯定想帶大家一起殺出去的，但是他要考慮的是全部兄弟。”
的確站著張驍勇的角度來看，他要考慮的不是那一個人而是全軍，所以現在黃易成的方法似乎也是說動了張驍勇。
這邊的王洵看張驍勇有些讚同，怕他就這樣做決定，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了，激動的大聲說道：“驍勇你要三思啊！都是從宋州帶出來的兄弟，大人縱然如此狼狽，他們都依然不離不棄的跟隨，如今你要是這樣做的話，大人九泉之下知道了也是不會安心的，你難道良心就過得去嗎？
“況且如今，我們……。”
“王參軍！注意你的道言辭。”
趙長州看到王洵有指責張驍勇的意思，也是對著王洵吼了一句。
黃易成看到自己占了上風，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向王洵大聲吼道：“王參軍，你不要用王大人來壓張將軍，現在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嗎！”
“驍勇，我們可以從長計議，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發的。”王洵用幾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黃易成繼續說道：“現在朱賊的斥候已經出現在附近了，他們的大軍很快就會找到這裏，除了此法，你們二人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說話之後，竟然有些得意的看向了王洵和鄭藺。
這邊的鄭藺看到張驍勇和趙長州的態度，雖然他自己不想用黃易成的這個建議，但是他也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坐在那裏徒然的看了王洵一眼，然後歎了一口氣。
王洵完全被氣瘋了，腦袋中也是一片漿糊，他心裏暗罵自己這個豬腦子怎麽事到臨頭，卻是一下子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隻能憤怒的抱著頭坐在原地。
“別吵了，就這樣決定吧！如果留下下的兄弟可以活著趕到宿州，我親自跪下向他們賠罪。”張驍勇最終還是同意了黃易成意見。
趙長州接著補充道：“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到營地休息一晚，然後明天一早帶著人馬就走，這決定除了我們幾人知道，都不準對任何人說。”
趙長州隨後又走到戒備的那幾名軍士身邊，對著他們厲聲說道：“不管你們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這裏的事情誰敢泄露，一律格殺勿論，你們聽到了沒有！”
不遠處戒備的幾個軍士，因為王洵和黃易大聲的爭論，似乎也是了解了大概的意思，這些人都是張驍勇的部下自然是不會泄露消。
但是明顯可以看出，他們中是有人不滿意這個決定的，但是他們也沒有能力改變，隻是有人狠狠的踢了一腳身邊低矮的灌木，表達了心裏的憤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