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門外站著一個阿姨,阿姨臉色有些緊張,她這房子的位置有些偏,很少有人會租到她這裏,所以幾個月前安逸過來租房的時候,她將這三室一廳原本應該三個人合租的價格按照一個人的價格租給了安逸,安逸也一次性付了幾個月的房租。
所以她對這個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乖巧的大男孩特別有印象,他平日裏很少出門,房東阿姨也很少與他交流,可是今天在樓下突然聽到上麵安逸的慘叫,出於對租客的關心,她還是決定來看一下。
安逸將褪下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裏,然後飛快跑到門邊開了門。
“鄭阿姨,我沒事,剛回來拖地摔倒了。”
鄭阿姨將信將疑的看著房內,聲音很小的問道:“房間裏不會藏著賊吧?要不要阿姨報警?”
阿姨強行給自己加的戲份將安逸逗笑了,笑道:“阿姨,哪來的賊,我真是摔倒了沒忍住叫了幾聲,不信你看。”
安逸將門打開,果然屋裏除了帶著一點久未打掃的味道,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搶劫犯情節,略微尷尬的笑道:“阿姨就是擔心你,沒事就好了,對了,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啊,最近去哪玩了?”
鄭阿姨很明顯便能看出安逸的氣色轉好,原來的安逸可是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如今臉色紅潤,讓她不僅為這孩子感到高興。
“額,就回了一趟老家,今天剛回來呢,對了,鄭阿姨,這房子以後我就長租了,租金的話明天轉你微信,如果有人要加進來的話,你微信聯係一下我就成。”
鄭阿姨雖然眼前飄過一絲驚喜,沒想到安逸竟然選擇長租,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沒問題,以後你有需要隨時聯係阿姨就行。”
“好嘞!”
鄭阿姨確認安逸沒問題之後便下了樓,安逸將門關上,走到陽台呼吸了一下這新鮮的空氣。
看著盛開的梅花,輕輕扶著花瓣,笑的很開心。
“謝謝你陪著我,小梅。”
這是安逸給梅花取得名字,他取名一向很隨意,取名字的時候小梅似乎也對這名字沒什麽意見,安逸便一直這麽叫了。
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之中的三江市人民醫院,先去看看那小姑娘好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
三江市人民醫院,安逸找到了那個曾經待過的病房,透過門外的圓窗,卻發現裏麵住著的人並不是他想找的人。
正巧路過一個小護士,安逸好奇的問道:“護士,請問一些這病房裏原來的病人呢?就大概四個月前。”
護士看著安逸的神情像是看著神經病一樣,四個月前住的病人,誰還記得是誰?
“先生,抱歉,時間可能有些久遠,我不是很記得請了,我建議你去護士長那裏看一下病房記錄。”
盡管覺得安逸的問題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的回答了。
安逸知道自己有些唐突,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到了護士長的辦公室。
簡要說明了一下自己的來意,並謊稱是那小姑娘的遠房表哥,護士長表示理解的將病房記錄給安逸查閱了一下,原來那小姑娘在他離三個月之後病情惡化,已經轉到了解放軍五零二醫院。
據護士長說,那裏基本上聚集了全省的重大疑難雜症的專家,直屬於軍區。
安逸知道順帶還在病房記錄上看到了那小姑娘的名字,楚楚。
細瞻女郎,楚楚若仙,心甚悅之。
本應是楚楚動人之楚楚,誰能料到年紀輕輕便化為了“蜉蝣之羽,衣裳楚楚”中的消沉之楚楚。
護士長看著出門的安逸的背影,皺起眉頭,這小夥子,她似乎有些印象啊……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幾個月前那例異變的白血病例,這小夥子,不就是那個被院內稱為閻羅索命的悲慘故事主角嗎?
而現在竟然好端端的站在她麵前,那樣子,完全不像是回光返照啊,反倒像是已經痊愈了。
“等等!”
護士長狂奔出辦公室,安逸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護士長把著門的手微微顫著,難道是她看錯了……
軍隊醫院,戰時專為軍隊傷病員進行門診和住院治療的機構,時代不同,除去部分軍隊專用科室,自然也對廣大民眾開放。
而此時在五零二醫院的軍用重症病房內,躺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蒼白的臉上長著一些血斑,額頭上的頭發已經浸濕完,一張小嘴咬著牙齒微微發顫。
病房外站著一對頭發半白的夫婦和一群中年男子和女子,麵對著這群人的則是一名穿著白衣大褂的白發醫生,醫生背後站著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年紀相對較小,應該是老醫生帶著的徒弟。
“桑醫生,真的不行了嗎?”
帶著口罩的桑醫生取下口罩看著手中的數據,長歎一口氣,“楚先生,雖然那骨髓適配性高達99.99999%,可這孩子的體質似乎很奇特,偏偏揪著那0.00001%不放,如今產生的排斥反應越來越大,按照這個進度,恐怕撐不過今夜了……”
他做過的骨髓移植手術多不勝數,從來沒用遇見過楚楚這種奇特的體質,這是他遇到的適配性最高的骨髓移植,可是卻擺在了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斥性。
楚姓白發老人透過圓窗看著房內的咬牙切齒的孩子,眼角竟然流下了一行清淚,楚家有女初長成,本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可是如今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楚楚怎麽就得了這病,費勁千辛萬苦得來的骨髓,居然因為那麽一點斥性,反倒加快了病情,楚楚,是爺爺對不起你啊!
“桑醫生,無論如何,請你救救我侄女,她真的很可憐。”
一名中年男子拉著桑醫生言語之間已經帶著可憐的乞求了,楚家一脈自古陽剛至極,楚楚是楚家一脈唯一的陰脈,就這麽折在了這世上?
桑醫生任由著這男子拉扯著自己,“對不起,我盡力了……”
背後的兩名年輕醫生紛紛垂下了頭,沒能救下這名患者,他們也很難過,但他們確實盡力了。
樓道轉角處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帶著些許疑惑的語氣。
“請問,楚楚在這個病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