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癡
“以前除了對於天圓地方的基礎認知，從未思索過這世界之外到底還有些什麽，唯獨超出認知的疑惑便是星空與白晝，晝夜交替，鬥轉星移，那星空裏到底蘊含著什麽？”
薑道一的眼神逐漸迷離，無論是神話傳說，還是走街串巷的說書人嘴中的武俠仙俠，薑道一從未見過，他是一名大夫，他從未見過怪力亂神的現象。
生與死，不過一瞬之間，最長壽之人也不過百歲，戲文中的天上一年地上千年的神仙，神話中永恒不朽的傳說，他都沒有見過，他隻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而，就在近一個月，他覺得似乎這世界比他以往認知的還要神秘，無論是夏大人的丹方，還是作業北新橋的大戰，那篆刻在他心中的佛像，鳳凰……虛影，這都是以往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事物，昨夜卻都出現在了他眼前。
“安大人是與那些人一樣的人嗎？或者說，你與他們來自於同一個地方？隻是沒有他們那麽強大罷了。”
薑道一的猜測很戲劇化，他覺得這些人可能是下凡的仙人，就算不及書中那些大神仙一般厲害，卻也遠超於常人。
安逸收回目光，看著那雙眼睛，他未想到薑道一的猜測竟然如此的逼近事實真相，如果他也成為一名覺醒者，或許比他要強上許多。
“我沒法準確告訴你一些不能解釋的事情，但是你可以這麽看待，我一天之後便會離開京城，至於我的病，應該也能得到一定的治療……”
桌上的玉瓶在此時顯得有些多餘，薑道一卻並不失落，最起碼，安逸的回答他很滿意。
薑道一收回玉瓶到袖中，胸口卻一陣暗湧，一口烏黑的血液自嘴角溢出，薑道一從袖中取出一條白色絲巾，將嘴裏的血包在了其中。
臉上的紅潤似乎被那一口烏黑的血液流了個幹淨，臉色變得蒼白，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白，很快薑道一的發絲便擺了一半。
安逸聽過一夜白頭，但是從未見過在一瞬間的白了半頭黑發。
“薑大夫，你……”
薑道一收起絲巾，無奈的笑了，露出了還染著烏黑的鮮血的牙齒。
“果然，安大人的瑤光之血純度雖高，但終究還是有染……這爐丹廢了。”
安逸的瑤光之血雖然純度高，但是安逸曾說過自己有絕症，那血液之中自然便會有那種病症的成分。他雖然在用安逸的瑤光之血之前便已想過這個後果，可那時的他又能怎麽樣呢？
風吹過薑道一的長發，透出一種即將凋零的落葉般的蕭條。
薑道一擦幹嘴角的血跡，並沒有詢問安逸是否可以給他一些屬於他那個世界的藥物，連解釋都不能的地方，怎麽可能讓安逸拿出藥來救他。
“終究是敗給了命啊……”
安逸看著薑道一不知道說些什麽，手中是那一卷春江花月夜，他本打算借此行還給薑道一的，無論那夜薑道一的目的是想要引戰到他那裏，還是怎樣，這畫除了能夠解鎖出浮世繪碎片外，本身也是一副奇畫。
安逸不想它就此淹沒在這世上，薑道一除了是個殺人的醫師外，他還是個好畫師。
薑道一看著黑色布袋中的畫作，知道安逸誤會他的想法了，“這畫本就是想送安大人的，你不要誤會。”
“自我得病，便開始思索這世間沉浮，生老病死，卻在得到丹方的那夜斷了念想，使之成了殘畫，倘若不是安大人麵臨生死時的坦然讓我重拾畫完此畫的念頭，或許這畫也不會成。”
薑道一起身走到院內，輕輕翻著簸箕裏的藥材，人生或許就是如此，總是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反倒忽視了自己所擁有的。
拿他做例子，追求著生命，卻忽視了死亡之前的大智慧，如今得不到的不再騷動，所擁有的看破世間的那雙眼睛卻睜不了多少時間了。
“安大人，多謝，希望下輩子能活到你們的世界之中，我們再重新認識一下。”
……
安逸拿著春江花月夜離開雛鳳軒的時候是正午，卻意外的涼，傷春悲秋，這種似乎專屬於文人的特殊情感，居然就這麽到了他的身上。
回京的路上格外感傷，眼前浮現出令他驚訝的淡金色文字。
“恭喜你成功獲得【癡】之血……”
“恭喜你成功完成覺醒任務：【靈種·饕餮】已成功覺醒……”
“任務：1.查出京城血案的真凶{已完成}
2.覺醒靈種·饕餮（已完成）
3.獲得浮世繪碎片*1（已完成）”
任務完成評分：4.97星
最終通用點獎勵：12000點
獲得獎勵：RC細胞造血劑
任務全部完成額外獎勵：儲物袋*1（空間容量10立方米）
……
安逸吃驚的看著淡金色文字緩緩消失，回首看著鳳鳴山上隱隱約約的雛鳳軒，薑道一的血便是【癡】之血嗎？
薑道一未曾殺他便取了他的瑤光之血，他也未曾殺薑道一便拿到了【癡】之血，他兩人的命運仿佛從一開始便交織著，安逸想著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能夠完成三個任務，按照這種昆侖行走的規矩，應當是任務之中的難度呈現難易相參的情況，有的任務特別困難，覺醒者並不一定需要完成，而基礎任務則必須要完成才能獲得任務獎勵。
例如抓捕真凶，覺醒靈種之類的應當算作是剛需，隻不過他未曾找到覺醒靈種的竅門罷了。
而那浮世繪碎片，應該屬於不可能完成的那類型任務，諸天萬界，不過九個碎片，他居然能單憑運氣獲得碎片，獲得浮世繪碎片的經曆，他自己都覺得撲朔迷離，不可思議。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如今已經沒了他們幾人的通緝令，他也不再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走著走著便到了衙門口。
魯叔依舊在那賣著包子，看樣子不倒金包的銷量還不錯，安逸上前打了個招呼，並告知了自己即將回鄉的打算，笑稱不能再吃魯叔的不倒金包了。
兩人相談很融洽，魯叔看著安逸走進衙門的身影，長歎一聲，安大人這一走，這衙門裏還會有這樣的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