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短刀長劍
關於錦葵的身世,濮陽稔從未過問,也因為這份神秘,濮陽稔似乎對她有幾分特別,這些看在錦葵眼中,又豈會無知無覺,隻是她清楚自己接近濮陽稔,根本不是美妙的事。 夜深了,濮陽城入了宵禁,濮陽府也一派岑靜,奴仆歇了大半,隻留幾個上夜的在房外聽差,護院們巡過一圈轉去了花園,忽的一陣異香襲來,奴仆們剛好奇地嗅了幾口,便發覺眼皮似有千斤重,紛紛癱倒在地,人事不知。 房裏燈火昏暗,濮陽稔闔著雙目躺在床上,一把精光的短刀輕輕插進門縫,正一點點將門栓挑開,濮陽稔登時驚醒,雙目瞪圓。 錦葵著一身夜行黑衣,順利進入房中,見濮陽稔仍舊安睡在被窩裏,毫不猶豫舉起短刀朝他心口刺去,然就在下手的一瞬,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短刀插進棉被的刹那也證實了她的疑慮,果然,生性狡猾的濮陽稔早就溜之大吉,同一時刻,冰冷的劍鋒也搭上了她纖細的脖頸。 “你是何人?”濮陽稔顯然並不驚訝,壓低聲音問她。 她黑布蒙麵,又是背對著他,自是沒有暴露,若今夜能逃脫,再次蟄伏府中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很清楚,以江湖傳言中濮陽稔的身手,她恐怕凶多吉少,再者若是今夜不能得手,濮陽稔有了防備,便難於登天了。無論如何,她都沒有退路。 見她不應,他握緊劍柄,以劍尖輕敲她的肩膀,不及眨眼的時間,她一個轉身躲開利刃,短刀帶著寒光飛快刺向他的麵門,那濮陽稔同是異於常人的敏捷矯健,一個騰躍便輕鬆避開鋒芒,令她撲了個空,她順勢一揮,短刀擊中房中唯一的燭火,打了個旋竟又回到她手中,她迅疾舉起短刀,刀身堪堪接住劈來的劍刃。 往常無人能接她幾招,今夜卻似飛龍抱柱似的纏鬥許久,閃轉騰挪,她步步緊逼刀刀致命,他亦是半步不讓劍下生風,無論她如何直取要害,都被濮陽稔一一化解,以短刀對長劍,她本就吃虧,更何況濮陽稔還有這般身手同氣魄,她一時處於下風。 好幾次近身格鬥,他的眸子也正好對上了她,驚恐狠辣絕望的眼神她看過無數次,可濮陽稔的眼神她卻讀不懂。現下情勢膠著,她的短刀頂在濮陽稔胸口,濮陽稔的劍身卻隔在當中,離取他姓名不過蟬翼厚薄,然濮陽不愧鑄劍世家,這劍身她是萬萬刺不破的。 兀地,她愣了一霎,以為自己看錯了,濮陽稔的眼角竟然吊著分毫笑意,緊接著長劍倏地掉落在地,她施加在短刀上的力道還來不及收回,鋒刃已狠狠紮進他胸口,血珠噴薄而出,濺在她覆麵的黑布上,他悶哼一聲,高大的身子入山崩一般朝她壓迫而來。 血是什麽味道,她不是初嚐,而他的血還帶著微熱的體溫,令見慣生死的她當下不知所措,任由帶累跌倒在地,一柄短刀隔在兩人中間,刀柄戳著她胸口,刀刃沒入他胸口。 不要死! 這是錦葵此刻最誠實,也最駭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