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
轉眼間, 太子的喪事流程便定下來了, 隻讓傅姒詫異的是,竟然是紀皇後主動和皇上請旨, 說太子是有罪之身,此為其一,太子又自戕身故,這更是錯上加錯, 所以, 便請旨替太子寫了罪己書, 望皇上允許, 得以昭告天下。
??也因此,紀皇後還請求皇上,簡辦太子喪事。
??紀皇後這麽一出手,禮部和內務府那邊, 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而乾平帝在三次駁回之後,最終還是允了。
??而這旨意一下來,天下人皆言紀皇後寬厚賢良,堪稱賢後。
??聞著外頭的消息,傅姒正在陪著外祖母還有大舅母幾人打葉子牌。
??崔氏忍不住感慨一句道:“也不知是何人給皇後娘娘出的主意,隻這主意確實是妙,太子已經身故,皇後娘娘若依著皇上之前的口諭, 大肆操辦太子殿下的後事, 怕是留有隱患。畢竟太子是戴罪之身。”
??“而這罪己書一昭告天下, 在皇上心裏,如何能不高看皇後娘娘幾分。也因著這罪己書,天下誰還會覺得是皇上逼死了太子。而隻要皇上念皇後娘娘這功德,紀家日後的日子,便不會太難過。更不會輕易讓貴妃娘娘,威脅到皇後娘娘的位子。”
??徐家老夫人聽著,也忍不住點了點頭,“是啊,娘娘這事兒做的確實是漂亮,這幾日翊坤宮裏,貴妃娘娘怕是氣的沒少摔東西。”
??此時的翊坤宮裏,淳貴妃確實是又驚又氣,她怎麽會料到,紀皇後會來這麽一招。
??說實話,實在是太狠了。
??連太子的死後殊榮都不要了,這倒也罷了,竟然還替太子下罪己書,淳貴妃捫心自問,自己斷做不到紀皇後這般狠。
??一旁,沈嬤嬤看她氣的眼睛發紅,低聲勸著道:“娘娘,皇後娘娘此舉,雖說是博得了賢名,可說到底,也消除不了太子殿下的罪過。您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生氣,皇後娘娘除了博了賢名,還能留下什麽?要奴婢說,皇後娘娘其實也是個蠢的,她就沒想過,等殿下榮登大寶,娘娘會更饒不了她嗎?”
??說著,看淳貴妃臉色多少是緩和了一些,她又開口道:“而且太子殿下的喪事簡辦,也不必委屈娘娘往東宮去哭靈了,而等到喪事一過,宮裏必然需要喜事來衝喜的,等再過些日子,誰還會記得太子殿下,長春宮裏,隻怕也慢慢成了冷宮一樣的地方了。皇後娘娘膝下就太子殿下這麽一個兒子,還能有什麽指望不成?”
??聽著這些話,淳貴妃終於是氣順了一些,點頭道:“是啊,本宮沒得和她生這個氣。她如今不是白白占著皇後的位置,還能是本宮的對手不成?”
??見自家娘娘這麽說,沈嬤嬤猶豫了下,卻是又道:“娘娘,雖說太子殿下的喪事簡辦,可奴婢覺得,二殿下最好還是該替太子殿下守靈的,畢竟之前,二殿下牽扯到那些流言蜚語中去,即便是做做樣子,還是得去的。而且我們已經贏了,就不要因著這點兒事情,惹了皇上的不喜。”
??淳貴妃聽著,到底是點點頭,道:“罷了,這事兒也怪鈺兒不謹慎,才招惹了是非。”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太子的喪事便辦完了。
??紫禁城裏,似乎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平靜。
??隻讓眾人詫異的是,太子喪事才過去三日,乾平帝便下了旨意,許禮部侍郎吳家二姑娘為二皇子妃,並把平康胡同的一處宅子賞賜給了二皇子,許二皇子出宮建府。
??消息一傳出,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皇上這是根本不準備這麽快就再立新太子。
??可不管怎麽說,宮裏很快就要有喜事,這讓眾人還是鬆了一口氣。
??翊坤宮裏,聽著皇上許二殿下出宮建府,薑玉淑微微愣了愣,不過馬上便笑眯眯道:“太子殿下的喪事才過,即便是顧及天下人的口,皇上確實也不會這麽早就立二殿下為太子的。”
??“不過能出宮建府,也不錯。畢竟在這宮裏,人多眼雜,貴妃娘娘雖有心讓我得了殿下的寵,可這宮裏畢竟不如外頭,讓人自在。”
??琥珀聽著,卻是有些疑惑道:“姑娘,您怎麽一點都不擔心那吳家姑娘?”
??薑玉淑輕抿一口茶,諷刺道:“禮部侍郎家的姑娘,怕這事兒皇上根本就沒有和貴妃娘娘商量,就直接賜婚的。”
??說著,薑玉淑頓了頓,又道:“何況,殿下心裏可有縣主這顆朱砂痣的,求而不得,吳家姑娘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得了殿下的寵愛。再說了,她是正妃,自然得端莊穩重,還不能善妒,否則,如何當這正妃,隻怕她稍有些妒意,娘娘便該召她往宮裏訓話了。”
??薑玉淑言語間都是對吳家姑娘的不屑。
??琥珀見自家姑娘如此自信,也就沒再說什麽。
??時間很快就這樣過去,在月底的時候,眾人便接到了二殿下在府中宴請的請帖。
??不過這請帖自然不會是宋祈鈺親自寫,這些日子雖忙著出宮建府的事情,可宋祈鈺卻是怎麽都開心不起來。
??他之前無數次幻想過,若有一日他能出宮建府,這府邸,便全由著姒妹妹的喜好來。所以,眼前越是喜慶,他這心裏,便越是憋屈。
??薑玉淑如何能看不出來,借著一日往書房送夜宵的機會,噗通便跪在地上,低聲勸著二殿下道:“殿下,妾身知道您對縣主心心念念,妾身看在眼中,如何能不心疼殿下。可是殿下,您再是難過,也不該傷了身子的。娘娘若聞著您這樣鬱結於心,不得多傷心啊。”
??說著,她立即便眼睛紅紅,意有所指又道:“妾身再說句僭越的話,若殿下真的能榮登大寶,未必就不能再擁有縣主。皇上的旨意固然重要,可這天下,什麽時候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三殿下那裏,也會知道怕了的。所以,殿下根本不需要這樣難過,隻等殿下奪得這天下那一日,殿下還不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到時候,妾身絕對不會有任何一絲的嫉妒,若殿下不嫌棄,妾身可以隨身伺候縣主,當縣主的眼睛,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宋祈鈺聽著這話,如何能不動容。
??等到第二天,翊坤宮裏,淳貴妃一大早就聞著昨個兒夜裏,兒子宿在薑玉淑屋裏的消息。
??“娘娘,您總該放心了,殿下既然肯碰薑氏,該也是想明白,想要向前看了。”
??聽著這話,淳貴妃也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沉聲吩咐沈嬤嬤道:“這得寵可以,隻是莫要忘了賜避子湯下去。”
??沈嬤嬤怎能不知娘娘在顧慮什麽。
??二殿下勢必是要入主東宮的,這個時候確實不宜先生下庶長子。
??見沈嬤嬤這神色,淳貴妃卻是耿耿於懷道:“皇上這次可當眾打了本宮的臉,那禮部侍郎家的姑娘,有哪點配得上給鈺兒當正妃。可憐本宮,卻不能說一個不字,連不喜都不能流露出來。”
??不過淳貴妃氣歸氣,比起太子的喪事平安過去,再無人能威脅到兒子,她這會兒也不過是發些嘮叨罷了。
??私心裏,她還是得意的。
??沈嬤嬤豈能不知她的心思,笑著道:“娘娘,要奴婢說,這吳家姑娘知書達理,端莊穩重,皇上的眼光其實是極好的呢。能有她給殿下做正妃,想來殿下的後院,定不會讓娘娘的擔心的。”
??勇國公府,傅姒才剛醒來,正用了點早餐,便見青書緩步走了進來,“縣主,聽說昨個兒夜裏,二殿下歇在了表姑娘房裏。”
??聞著這消息,傅姒卻是似笑非笑道:“薑家人入京也有些時日了,該是早就想著薑玉淑這閨女的。而今,二殿下出宮建府,他們終於能瞅著機會了。”
??青榆怎能聽不出自家縣主言語間的諷刺,笑著道:“縣主,奴婢可聽說薑家夫婦想把那薑家三姑娘留在京城,這會兒,若是聞著表姑娘出宮的消息,怕是要借著這機會,讓那三姑娘和表姑娘敘敘姐妹。”
??這話直接就把傅姒逗樂了。
??見縣主這麽開心,青榆又道:“縣主,這月底二殿下府中設宴,聽說這請柬都是表姑娘親力親為。府中上下可都在讚表姑娘賢良聰慧。”
??一旁,青書冷哼一聲,卻是諷刺道:“吳家姑娘雖未和二殿下大婚,可表姑娘這儼然已經把自己當作正妃的架勢,她也不怕傳出去惹人笑話。”
??正說著,卻見徐沅走了進來。
??傅姒笑著道:“沅姐姐,你怎麽來了?”
??徐沅緩緩坐下,笑著道:“方才二殿下府中的人給爹爹和哥哥們送了請柬來。爹爹發了好大的火,令哥哥們都不準去赴宴。”
??傅姒聽著,噗嗤便笑了出來,“大舅舅這脾氣,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
??聽著這話,徐沅也是忍俊不禁,“是啊,就連母親都說,爹爹該往寺廟修身養性些日子了。”
??傅姒如何聽不出這是大舅母打趣大舅舅的話,嘴角的笑意更深。
??而在傅姒和徐沅說話的這會兒功夫,薑家夫人帶了薑玉嵐已經到了二殿下王府門口。
??聽說母親和妹妹來了,薑玉淑愣了愣,沒有說話。
??琥珀瞧著,低聲道:“姑娘若覺得時間不合適,奴婢親自去和夫人和三姑娘去說。”
??薑玉淑確實是覺得為難,她雖因著能承重而沾沾自喜,可也因此,她必須小心謹慎,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所以,母親和三妹這個時候過來,確實讓她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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