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
這邊, 紀皇後正得意著, 卻見宮女急急進來回稟:“娘娘, 方才皇上傳了口諭, 明個兒在宣泰殿設宴,為安陽長公主接風,說是朝臣們皆得赴宴……”
??紀皇後聽了, 眉頭微簇。
??這皇上怎麽突然間想起在宣泰殿設宴了,是一時興起,還是有別的什麽緣由呢?
??更讓紀皇後心底犯嘀咕的是, 皇上之前竟從未和自己說過一聲, 她畢竟是中宮皇後,這宮中設宴, 她卻和大家一樣,這個時候才知道,如何能不讓人看了笑話。
??宮女見紀皇後眉頭微簇,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道:“娘娘,聽說皇上這次還特意點名了東平伯和東平伯夫人明日一同入宮。”
??宮女的話讓紀皇後猛地僵在了那裏。
??這東平伯府是順妃的娘家, 這些年因著順妃不得皇上喜歡,宮中不管是大小宴, 鮮少見東平伯府的身影。也唯有東平伯世子爺, 礙著孝道常往順妃宮裏請安, 否則, 這宮中哪裏還有人記得東平伯府的存在。
??可現在, 皇上卻突然間記起了東平伯府,這到底意味著什麽,紀皇後根本不敢想。
??她以為,三皇子被封為靖王,已經是頂到頭了,誰曾想,皇上還會這樣抬舉東平伯府。
??鄭嬤嬤也愣住了,半晌之後,她忙安慰自家娘娘道:“娘娘,這次輔大人給薛太後追封的折子已經遞了上前,奴婢估摸著,也是礙著這個原因,皇上才給東平伯府這個臉麵的。畢竟,薛太後當年也是宮女出身,和順妃娘娘一般,皇上若這樣一直冷著順妃娘娘,孔外頭有些人會對薛太後追封一事,說三道四。可皇上有了這口諭,即便是那些朝臣有別的什麽心思,也該掂量掂量自己,該怎麽做了。”
??紀皇後卻有些擔心,怕皇上給東平伯府如此厚愛,養大了三皇子的野心。
??畢竟,皇上當年也不過是不受寵的皇子。
??“娘娘,這您可就想差了,皇上當年可是有太後娘娘的庇佑,這三皇子,又有什麽?何況,皇上給薛太後追封,奴婢說句僭越的話,說到底皇上還是嫌隙自己生母卑賤,對此耿耿於懷,就礙著這個,皇上也絕對不會傳位給三皇子的。否則,皇上這可就是自打臉了。”
??見娘娘不說話,鄭嬤嬤小聲又道:“娘娘,奴婢倒覺得,比起皇上宣東平伯府的人入宮來,這特意給安陽長公主設這接風宴,才惹人琢磨呢。奴婢若是沒記錯,皇上尚在潛抵時,和安陽長公主這兄妹間也並不親近的。便是近些年鎮南王府的人納貢入京,皇上也未這樣在宣泰殿設宴。”
??紀皇後這個時候,腦子已經亂了。
??見鄭嬤嬤還在這和她打啞謎,她撫了撫額,就道:“嬤嬤有什麽話,直接和本宮說即可,無需顧忌。”
??鄭嬤嬤緩緩道:“奴婢私心想著,皇上會不會想撮合明安縣主和鎮南王世子爺呢?”
??紀皇後像是聽到了世家最大的笑話,擺擺手道:“本宮看嬤嬤近來也有些糊塗了。”
??鄭嬤嬤慢慢解釋道:“娘娘,奴婢自然知道皇上這些年忌憚鎮南王府偏安一隅,可鎮南王府再勢大,也是土、皇帝,比不得徐家這樣功高震主,日日讓皇上如坐針氈。所以,這倒不妨把縣主指給鎮南王世子爺。到時候,皇上大可以勇國公駐紮雲貴,不管是督軍還是禦史,總能讓鎮南王府和徐家暗生嫌隙的。等到時候,皇上若下旨撤藩,勇國公若是不尊,便是抗旨。所以兩家隻能是兩敗俱傷。何況,徐家若往西南去,皇上大可以扶持大同顧家,把顧家真正收為己用。大同顧家因著嘉敏長公主如今在府修行,怎還敢對皇上有二心。再說了,顧家到時候隻能算是新貴,不比徐家,讓皇上日日睡不安穩。”
??鄭嬤嬤的話讓紀皇後後背不由一陣冷颼颼的。
??是啊,若這麽想的話,那一切就都理順了。
??而且,勇國公再過半個月大概就回京了,到時候皇上少不得犒軍,皇上雖允了犒軍,可心中隻怕是更忌憚徐家的兵力了。
??可笑自己之前還想拿三皇子當棋子,借此讓皇上和勇國公生了嫌隙,取消這犒軍。
??沒想到,皇上想的比自己遠的多了。
??也難怪當時,皇上會那樣震怒,自己根本就是給皇上添麻煩了。
??想的這些,紀皇後不由一陣後怕。
??鄭嬤嬤見自家娘娘臉色蒼白,斟酌了下,又道:“娘娘,奴婢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有鄭嬤嬤方才那些醍醐灌頂的話,紀皇後急急就道:“本宮已經說過,嬤嬤在本宮麵前,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鄭嬤嬤聞言,卻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琢磨著,您許能和皇上請旨,晉順妃娘娘為貴妃之位。”
??聽了這話,紀皇後眼中頓時隱晦不明。
??鄭嬤嬤細細又道:“娘娘,就如奴婢方才所言,皇上心中隻要有那根兒刺,一定不會把皇位傳給三殿下的。所以娘娘何不借著這個機會,如了皇上的意,皇上不就想把三皇子當做棋子,用來施那平衡之術。”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理由。這之前,宮裏您之下便是淳貴妃,可若是順妃娘娘晉升貴妃之位,豈不成了淳貴妃的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候,根本無需您出手,淳貴妃首先得把順妃娘娘給撕、碎了。這對您來說,可謂是一箭雙雕啊。”
??說完,鄭嬤嬤猛地磕頭,又道:“若是往常,奴婢也不敢有這樣的念頭。可如今,東宮再不如從前,娘娘這個時候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啊。何況,順妃即便晉為妃位,那也惡心的是翊坤宮那位,您是皇上的發妻,順妃怕也不敢在您跟前放肆。”
??紀皇後垂著眼簾,半晌,沒有說話。
??好在這樣的沉默沒多多久,終於見她暗暗歎息一聲,道:“嬤嬤侍奉本宮身邊這麽些年,本宮如何會疑心嬤嬤對本宮的忠心。何況,嬤嬤說的也對,這些年本宮和淳貴妃明爭暗鬥,卻一直未有個輸贏。這次,本宮便讓她知道,誰才是這後宮之主。”
??如紀皇後一般,大家聞著皇上竟然宣東平伯府的人明日入宮赴宴,頓時各有各的心思。
??淳貴妃的臉色也是極其難看,根本已經沒有心思理會皇上何以會給安陽長公主在宣泰殿設宴,而是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順妃那裏。
??“皇上是瘋了不成?這三皇子確實是立了軍功,可皇上卻這樣抬舉東平伯府,難不成,皇上還想讓順妃和本宮平起平坐不成?”
??淳貴妃近來日子本就不好過,這個時候,若是連一直不招人待見的順妃都這樣出來礙眼,她心裏怎能服氣。
??見娘娘臉色氣的發白,沈嬤嬤緩聲勸著道:“娘娘,奴婢捉摸著是您多心了。這次輔大人不是才上了折子給薛太後請封嗎?皇上許也是礙著順妃娘娘和薛太後一般,都是宮女出身,麵兒上不好看,為了堵大家的嘴,也為了暗暗告誡朝臣們該如何站、隊,這才給東平伯府這體麵吧。”
??淳貴妃原也沒這麽耿耿於懷的,隻是近來事情太不順了,所以東平伯府的事情,自然也就勾、起了她的怒、火。
??這會兒聽沈嬤嬤這麽一說,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
??順妃其實無足輕重的,東平伯府隻是來宮裏赴宴,她萬犯不著這樣動怒的。
??看娘娘平靜下來,沈嬤嬤又道:“娘娘,皇上既傳了口諭,明日徐家老夫人和縣主也會入宮來,到時候,您何不再勸勸縣主。若真靠二殿下給縣主去賠罪,奴婢總有些擔心,事情會不受您控製。”
??想到兒子往徐家去請罪,卻灰頭灰臉的回來,淳貴妃真的掐、死那丫頭的心都有。
??尤其外頭唯恐天下不亂的說書人還在編排兒子的醜事,淳貴妃想想都覺得而臉上臊、得慌。
??這即便是她之前失了協理六宮之權時,也未有這樣的沒臉的。
??何況,還得她先給那丫頭去低頭,好言好語勸著,想到這,她就覺得心裏憋屈的很。
??可不管怎麽說,她也知道,不能真的僵持到等勇國公回京在處理這事兒,否則,一切都遲了。
??此時的徐家老夫人院裏,傅姒也聞著明日姑父要在宣泰殿給安陽長公主設宴的消息。
??徐家老夫人和大太太崔氏,倒未察覺有什麽不妥。
??傅姒卻總覺得有些心慌慌的。
??也因著這樣的心情,從外祖母房裏出來時,傅姒一路上都悶悶的。
??青榆瞧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擔心道:“縣主,您是擔心明日入宮見著貴妃娘娘和二殿下嗎?”
??傅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若隻是姑母和二表哥,她也沒什麽擔心的。
??她隻是想到上一世,安陽長公主也同樣回京省親,可大家都是往慈寧宮去的,姑父隻露了一麵,並未對安陽長公主這個妹妹表現出什麽特殊。
??這一世,怎麽會不一樣了呢?
??傅姒暗暗想著,突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念頭。
??如果若這個當口有什麽不一樣了,也唯有自己和二哥哥的婚事了?
??難不成,姑父是打算把自己指給鎮南王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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