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輸
另一邊, 紀皇後鐵青著臉回了長春宮。
??太子緊隨其後,臉色也是異常的蒼白。
??想到方才在慈寧宮外自己那般苦苦請罪都未得到父皇的召見, 太子怎能不怕,這會兒身上的衣服也已經都浸了汗。
??可他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方才在外頭,他害怕一來害怕隔牆有耳, 二來也怕再被人看了笑話,所以忍到這會兒, 他才終於滿目的惶恐看著紀皇後道:“母後,兒子的父皇自幼教導, 今日雖鑄成大錯,可父皇怎會連麵都不願意見我。這到底是哪些人在父皇麵前給兒子上眼藥了。難不成, 是皇祖母因著太子妃之事, 故意借著此事給兒子沒臉?”
??太子的話才說完, 紀皇後猛地轉身, 就甩了一個巴掌過去。
??屋裏侍奉的宮女見狀,皆膽戰心驚的跪了一地。
??就連鄭嬤嬤也嚇壞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娘娘。
??紀皇後卻根本難以消火, 看著眼前的兒子, 原本該是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可如今,卻因著他的不知所謂, 闖下這樣的禍事。
??可他倒好, 竟還敢說這樣的混賬話。方才若不是有太後娘娘幫忙, 皇上隻怕是會抓著此事不放。怎麽可能會把那宮女賞賜給太子,堵了大家的嘴。
??可太子,竟然這樣狂妄自大,就這話若是傳出去,指不定又惹出怎樣的禍事來。
??想到這些,紀皇後氣的眼前一白,眼瞅著便要昏過去的樣子。
??鄭嬤嬤忙扶著她坐下來,太子也嚇壞了,急急請罪道:“母後,是兒臣的錯,還請母後勿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一旁,早有宮女奉了茶水上前,紀皇後輕抿一口,可到底還是沒忍住心中的怒火,還未喝完,一把便摔在了地上。
??劈裏啪啦的聲響中,紀皇後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太子道:“你這不成器的東西,私下裏再怎麽荒唐,可你怎能連避子湯都忘記給賜下了。這如玉如今肚子裏有了你的子嗣,等到這孩子出生,不是日日夜夜提醒皇上,你今日的窺、視之嫌嗎?”
??紀皇後說到這,心情更是煩躁。
??她雖說感激太後娘娘方才下了口諭把這宮女賞賜給太子,讓他們娘倆暫且歇了口氣。可這無異於是把雙刃劍,雖皇上這次沒有執意追究此事,可等到這孩子出生,如何能不讓皇上如鯁在喉。
??太子卻覺得紀皇後的擔心有些多餘了,這孩子,能不能出生,還不是看人為。
??所以,他頗有些不屑道:“母後,這人隻要進了東宮,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還不是兒子說了算。母後放心,兒子斷然不會讓這孽障出生的。”
??看太子如此天真,紀皇後真的第一次懷疑,這真的是自己精心教導出的兒子嗎?
??她忍不住咳嗽兩聲,沉聲道:“若事情這般簡單,母後何以會這樣發愁。沒錯,這宮裏滑胎的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可若是這宮女出了什麽事情,你父皇如何能不疑心是我們暗中動的手腳。皇上今日既然退一步把這宮女賞賜給你做了太子婕妤,那這如玉手中便是有尚方寶劍的,她雖身份卑微,卻不是我們能輕易動的了的。”
??太子聽著卻是糊塗了。
??這區區一個宮女,何以母後說她得了尚方寶劍。
??看他眼中的疑惑,紀皇後更是一陣酸澀。
??沒等紀皇後開口,一旁鄭嬤嬤低聲解釋道:“殿下,您莫要忘記了,這如玉可是乾清宮侍奉過的宮女。您因著這次的事情,畢竟難逃窺視之嫌的。皇上因此和您生了嫌隙,或者有朝一日生了廢太子的心思,那這如玉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便是證據。到時候,即便朝臣們諫言說東宮動不得,皇上手中也是有把柄的。”
??什麽,廢太子?
??太子臉色更是蒼白。
??他下意識的覺得鄭嬤嬤是危言聳聽,這若是換做別的宮人敢說這樣晦氣的話,他定不會輕饒她。
??可鄭嬤嬤卻是母後身邊侍奉多年的老嬤嬤,他又怎敢放肆。
??紀皇後見他還知道害怕,到底是暗暗歎息一聲,“嬤嬤說的沒錯,這東宮曆來本就是靶子,即便沒有今日之事,隨著你父皇一年比一年衰老,對你定會一日比一日忌憚。更別說如今還出了這樣的醜事。你父皇又怎麽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說的再直白一些,今個兒雖托了你皇祖母的幫忙,可未必你皇祖母也不是揣摩你父皇心思行事。這是要讓東宮日後行事小心謹慎,永遠記得頭頂這一把懸著的刀啊。”
??太子頓時更慌了:“母後,那我們該怎麽辦?父皇若真的生了廢掉兒子的心思,兒子豈還有活路。”
??太子並不愚笨,史書上也是看到過不少廢太子的先例的,可他從未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更不要說,老二和他明爭暗鬥這麽些年,若他真的被廢掉,那絕對會是死的最難看的那一個。
??紀皇後此時已經無意追究他何以會釀下這樣的大錯了,木已成舟,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所有,當務之急是如何能扳回這一局。
??紀皇後更清楚,太子這樣的大錯,她費勁口舌也絕對不可能讓皇上對太子生了惻隱之心,畢竟這窺視的罪、名,任誰都難以放過。
??所以,唯一的法子便是讓二皇子也犯個大錯,這樣,皇上膝下就三個皇子,三皇子根本無需顧忌,而二皇子和太子若都惹了皇上震怒,起碼皇上不至於因著今日之事,偏向二皇子那邊。
??聽紀皇後這麽說,太子不由更糊塗了。
??“母後,貴妃娘娘如今怕是再小心謹慎不過。我們哪裏能尋來這樣的好機會。”
??紀皇後沒有做聲,好半晌,她才開口道:“母後若是沒記錯,這幾日那懷寧侯府入宮來的表姑娘是日日往東三所侍奉二皇子吧。”
??太子點了點頭。
??紀皇後瞧著,開口又道:“這些年,翊坤宮那邊依仗著什麽,不就是徐家的兵力,而且你父皇如今又給趙緒和徐家姑娘賜婚,翊坤宮那邊不定得意成什麽了。可本宮,斷不能看著她這樣日漸囂張。”
??太子難掩震驚道:“母後,您莫不是想讓二弟和這表姑娘也搞出一樁醜事?”
??一旁,鄭嬤嬤也驚呆了,“娘娘,這怕不容易吧。這些年,奴婢瞧著二殿下對縣主是愈發的在乎了……”
??話還未說完,就見紀皇後猛地一拍桌子道:“這宮裏的肮髒事兒多了去了,哪裏就沒有法子了。何況,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這表姑娘會成為平陽侯世子夫人,如今,卻是被傅家三姑娘代替。本宮就不信了,這表姑娘心中還能沒點計較不成?”
??“這若能一朝成了二皇子的枕邊人,哪怕是做個側妃,也是她天大的造化呢。”
??太子聽著,卻是有些擔憂道:“母後,明安妹妹自幼得貴妃娘娘嬌寵,和二弟更是青梅竹馬。即便有了這樣的醜事,兒子擔心不過隻是惡心明安妹妹一番,明安妹妹未必會不願意繼續這門婚事的。”
??紀皇後冷哼一聲,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著太子道:“你呀,這些年你明安妹妹是什麽性子,看來你還沒琢磨透啊。她得你父皇嬌寵,向來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何況,這薑玉淑不是別人,是那周氏的外甥女,這樣的委屈,你放心,依著明安的性子,不會受得了的。”
??“何況,還有勇國公和徐家老夫人,不可能看著你明安妹妹受這樣的委屈的。”
??太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紀皇後也累了,何況這會兒看著他就來氣,就直接打發了他下去。
??等到太子離開,鄭嬤嬤上前輕輕的給紀皇後捶著肩膀,緩聲道:“娘娘,隻要您輕易不被打垮,不認輸,我們還是有出路的。太子殿下這次雖是鑄成大錯,可若您好生謀劃,該是能掰回一局的。”
??說完,鄭嬤嬤遲疑了下,又道:“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薛家那邊,怕是會有別的想法。這太子妃還未入宮,太子身邊就有了太子婕妤,還有了未出生的孩子,這未必是什麽好兆頭啊。”
??紀皇後似笑非笑道:“薛家姑娘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可是皇上點了頭的。何況,你不也看到了,皇上給趙緒和徐家姑娘指婚,是絲毫都未給薛家這個母族留點兒麵子。這個時候,你放心吧,薛家絕對不敢鬧騰的。至於太子妃,她既然入了東宮,那便該一切以太子為重,她若這樣不懂事,那本宮也不介意教她學學規矩。”
??聽自家娘娘這麽說,鄭嬤嬤也不好再說什麽。
??紀皇後暗暗歎息一聲,又道:“對了,太子的性子嬤嬤也是知道的,怕是會因著今日之事,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那如玉身上。這若是鬧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可就愈發不好收拾了。”
??“嬤嬤親自挑幾個得力的宮女,去如玉跟前侍奉吧。太子若敢胡鬧,就直接回稟給本宮。”
??鄭嬤嬤聽著,忙親自去安排這件事情去了。
??寢宮裏瞬間又變得安靜下來,紀皇後瞧著眼前的奢華,卻又滿目的孤寂,不由緊緊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暗暗給自己打氣道,“本宮絕不會輸的,絕對不會。傅氏,你休想太過得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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