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太後娘娘震怒, 竟讓人杖責了趙家世子爺二十大板,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內宮。
??紀皇後聞著消息時, 不由也有些震驚。
??這宮裏誰不知道,趙太後最是疼趙緒這個侄孫,這往日裏連句重話都未說過的, 可今日,竟然讓人打了趙緒板子。
??一旁, 鄭嬤嬤緩聲道:“娘娘,奴婢入宮這麽些年, 還是第一次見太後娘娘這樣生氣呢。”
??“隻是事情鬧騰成這般, 也不知皇上會怎麽處理趙世子爺求娶徐家姑娘之事。”
??紀皇後冷哼一聲:“趙緒也是個狂妄之徒,就這樣直接求娶徐家姑娘,也不看看趙家如今淪落成哪般。更不要說,隨即便是太子大婚, 薛家逐漸勢大, 徐家怎會肯把唯一的嫡女嫁到趙家。”
??鄭嬤嬤卻是有些不解道:“娘娘, 如今徐家姑娘已經是失了名聲, 奴婢倒是覺得,徐家姑娘若嫁給趙世子爺,也算不得委屈呢。”
??話才說完,沒等紀皇後開口, 就見宮女緩步進來回稟, “娘娘, 誠王老王妃方才差人遞了請安折子入宮。”
??紀皇後輕抿一口茶, 似笑非笑道:“誠王老王妃到底是老了,糊塗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昨個兒誠王府的人早該入宮來請罪了,可他們偏偏推到今日。”
??“如今這樣的局麵,本宮即便是準了她的請安折子,又能如何呢?”
??說罷,直接吩咐宮女給誠王府的人帶句話,說與其這個時候入宮來,還不如想著怎麽往徐家去賠罪,否則事情隻怕會更糟糕。
??看娘娘還有些提點誠王府,鄭嬤嬤怎能不知,皇後娘娘到底是覺得誠王府是宗親,掌控宗人府,才未在一旁樂得看戲。
??鄭嬤嬤也覺得此事誠王府太遲鈍了些,今個兒崔氏入宮,趙世子爺又往東暖閣求娶徐家姑娘,這哪一樁都直接把誠王府推到了更加難堪的境地。
??此時的紀府,百花綻開的後花園裏,柔安公主正和紀菀吃著點心,聊著天。
??隻見紀菀一身淺粉色蘭花紋褙子,同色月華裙,倒是比前些日子愈發伶俐了。
??可惜美、人雖美,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頭微簇,根本無心欣賞眼前這美景。
??柔安公主見狀,怎能不知她是因著昨日誠王世子鬧騰出的事情,想了想,她笑著道:“菀妹妹,太後娘娘可是最寵著趙緒這侄孫,又豈會真的讓趙緒受這樣的委屈。妹妹莫要擔心了,你看著吧,誠王世子免不了要受罰的。”
??紀菀看她這樣安慰自己,到底是點了點頭,“柔安姐姐,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事的。”
??紀菀說著,眼睛卻忍不住紅了起來。她心儀趙緒多年,可如今是再不可能嫁給趙緒了。可這些道理她雖知道,心裏卻還是怎麽都放不下趙緒。
??她也覺得自己很不爭氣,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可今日柔安姐姐既然特意來看自己,她也不想掃了柔安姐姐的性子,是以她強壓下心中的傷感,笑著轉移話題道:“柔安姐姐,你這幾日可是在忙什麽,都有好些天沒出宮來找我玩了呢。”
??柔安公主笑笑,“還不是母後,說我也快及笄了,不該再這樣貪玩,所以這幾日一直都跟著嬤嬤在屋裏做女紅呢。”
??聽著這話,紀菀並未有任何的懷疑。
??她甚至忍不住感慨道,時間過的也真快,不知不覺,她和柔安姐姐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隻是不知道,姑母會給柔安姐姐挑怎樣的夫婿。
??柔安姐姐是姑母唯一的女兒,想必姑母不會讓柔安姐姐受一絲委屈的。
??見紀菀這樣看著自己,柔安公主豈能不知她心中所想,正準備勸著她放下趙緒,這時,卻見不遠處,幾個丫鬟頻頻向她們這邊看來。
??今個兒柔安公主是打了主意和紀菀說點貼心話的,所以身邊侍奉的丫鬟都給打發到了遠處。
??可這會兒看丫鬟們的神色,她下意識的便覺不對。
??見公主看到了自己,為首的丫鬟忙急急走過去,把方才從宮裏傳出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什麽?趙緒竟然往東暖閣求娶徐家姑娘?!”
??柔安公主是知道崔氏今日入宮的事情的,可從未想過,竟然趙緒會往東暖閣去。
??“公主,聽說太後娘娘震怒,也往東暖閣去了,氣急之下還讓人打了趙世子爺二十板子。如今外頭可都在談這事兒呢。”
??聽著這話,柔安公主急忙向紀菀看去。
??果然見她緊緊咬著嘴唇,臉色異常蒼白,似乎整個人都丟了魂一般。
??柔安公主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忍不住便對著丫鬟低斥道:“你這丫頭,這麽重要的事情,怎拖到現在才過來回稟!”
??那丫鬟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時,隻見紀菀輕聲道:“柔安姐姐,你莫要怪她們了。”
??柔安公主也不是真的要處罰這幾個丫鬟,直接便打發了她們下去。
??等到丫鬟們離開,紀菀終於哭了起來。
??“柔安姐姐,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柔安公主輕輕抓著她的手,安撫她道:“菀妹妹,薛家姑娘成了太子妃,你也知你再不可能嫁給趙緒了。既然如此,妹妹也該選擇放手才是。今日不管趙緒求娶的徐姐姐,還是哪家的姑娘,菀妹妹萬不該這樣為難自己。”
??這些道理,即便柔安公主不說,紀菀又怎會不明白。
??可惜,執念畢竟是執念,她又豈能輕易就放下。
??這一刻,她多想回到去年,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嫁給趙世子爺,即便太後娘娘一直未點頭,可姑母一直都想撮合她和趙緒,她是姑母最寵愛的侄女,隻衝著這點,她覺得她嫁給趙緒,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可這才過去多久,趙緒便再不可能是她的了。
??就連當初自己對趙緒的癡心,如今也不過是被外人笑話罷了。
??誠王府這邊,聽說皇後娘娘差人帶的話,誠王老王妃臉色一白,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
??誠王妃急急上前替她拍著後背,半晌,老王妃終於氣順了些。
??隻是,想到皇後娘娘帶的話,她一把便推開了誠王妃。
??誠王妃豈能不知老王妃如今是在氣頭上,她緩緩便跪在地上,請罪道:“母親,兒媳知道都是兒媳的錯,是兒媳平日裏太縱著那孽障了,才有了眼前之禍。”
??誠王老王妃猛地一拍桌子,“那孽障呢?你還不綁了那孽障往勇國公府請罪。”
??誠王妃自然也明白這個時候,她再不能心疼兒子了。
??崔氏暈倒在長春宮不說,趙家世子爺還往東暖閣請旨賜婚,因此還惹了太後震怒,被打了二十板子。
??這事情鬧騰到現在,誠王府已經是成了眾矢之的。
??所以,即便是不想兒子受這樣的委屈,誠王妃也知道,這一趟是必走不行了。
??見誠王妃並未再這個時候還護著那孽障,誠王老王妃忍不住暗暗歎息一聲,“好在崔氏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若我們前去賠罪,該不會抓著此事不放的。”
??說著,她頓了頓,又道:“隻是事情鬧騰成這樣,也該讓那孽障好好收收心了,早點讓他娶妻生子,也不至於再惹了禍事出來。”
??話才說完,不知何時,誠王世子已經站在了門口,聽說祖母竟然讓自己往勇國公府請罪,他臉色陰沉,冷冷跪在地上,道:“祖母,孫兒斷不會往勇國公府去。若非那徐家姑娘早已經和趙緒不清不白,孫兒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可您非但不憐惜孫兒,怎還能讓孫兒這樣卑微的往勇國公府請罪。”
??誠王妃看他這樣執拗,忙要讓他住嘴。
??誠王老王妃卻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就往他身上扔去。
??那滾、燙的茶水直接就弄濕了誠王世子的衣服,可他愣是躲都躲,臉色更是絲毫未變,一副執拗的樣子。
??看他這樣,誠王老王妃氣呼呼道:“你當真是好樣的,都這個時候了,竟還隻顧及著自己的顏麵。”
??“你可知,因著你的顏麵,我們整個誠王府怕是都要遭大難了。”
??誠王世子卻並鬆口,沉聲道:“祖母,我們誠王府畢竟是宗親,皇上不會真的治罪的。”
??說罷,他又道:“也是孫兒遲鈍,之前竟然沒有發覺那兩人之間的苟且,否則,孫兒也不會這樣被動,更不會到現在這樣弄的這樣難堪。”
??“明明是他們不仁在先,孫兒隻是把實情說了出來,怎麽這個時候反倒是他們賊喊捉賊了。”
??誠王老王妃見他仍舊這樣執迷不悟,厲聲問道:“那徐家姑娘祖母是知道的,知禮守規矩,怎就成了你口中那等不顧及閨名的人了。你說徐家姑娘和趙家世子爺不清不楚,你倒是和我說說,你是從何而知,是哪個壞心眼的這樣在背後慫恿你!”
??說到這,誠王老王妃心裏猛地一咯噔。
??她的孫兒她是了解的,之前關於徐家姑娘的是,他也未見這麽耿耿於懷的,可這事情已經快要平息了,卻突然發了瘋似的,闖出這樣的大禍。
??她如何能不疑心。
??誠王妃瞧著眼前這情景,也不由臉色慌亂,急急便拽了兒子道:“你說,到底是哪個奴大欺主的敢這樣在背後慫恿你?”
??誠王世子卻更是氣不過,冷冷道:“祖母,母親,沒有人慫恿我。我是個男人,這點事情怎能不清楚。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可我自幼和趙緒也算是情如兄弟,他怎能這樣羞辱我。他們這樣玩我於掌心,難不成我就該當睜眼瞎子。我這堂堂誠王府世子,卻要惹天下男人不能忍,祖母和母親若莫不是想我和平陽侯一般,成為京城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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