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睜眼
“有怪莫怪，我隻想讓你一路走好而已！”
抱著裹屍袋，寧小凡一邊往洗屍台走，一邊小聲嘀咕。
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但凡和死人接觸，都要先說這麽一句，求個心安。
走進實驗室，把裹屍袋搬上洗屍台。
這個時候，科室裏的人都在各自忙碌，實驗室裏就隻有寧小凡一個人。
他熟練的打開裹屍袋，裏麵露出一張女性的臉龐，約莫二十歲的樣子。
“哎呀，可惜了啊，小姐姐。”
女屍的長相甜美，身材勻稱，生前毫無疑問是美女一枚。
最要緊的是她的一頭長發，也不知道用了什麽牌子的洗發水，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給人飄逸的感覺，沒有頭皮屑。
寧小凡快手快腳將小姐姐從袋子裏搬出來，吃果果的放在洗屍台上。
所謂洗澡，其實就是用水衝一下，盡量把屍身上的汙物衝走，以便於屍體能夠更好的進行後期處理。
“嘩啦啦……”
實驗室內，除了水流的聲音，寧小凡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全身穿著防水的工作服，戴著口罩，還有護目鏡，包裹得嚴嚴實實。
洗屍必須從腳開始，據大老王說這是古時候斂屍一行的規矩。
所謂“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死人即將遠行，腳自然要先洗幹淨。
在水流聲中，小姐姐的腳看起來特別白，和白色乳膠手套的色澤一樣，白得令人窒息。
從腳開始，一路往上，寧小凡勤勤懇懇，沒有一點邪念。
開玩笑，這可是死人，這種時候如果還能生出猥褻念頭的人，那肯定是死變態。
寧小凡不是這樣的人，他正常得很，剛強硬直。
小姐姐的身體還有點柔軟，皮膚保持著彈性，就像人還沒死一樣，這感覺和寧小凡之前接觸過的屍體都不一樣。
不過寧小凡身為假學霸，當然知道人剛死的時候，全身肌肉鬆弛，要過一段時間才會變得僵硬，因此也沒太當一回事兒。
用濕布給小姐姐擦了擦臉，再蓋住麵部，然後才能洗頭發。
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水漬濺到小姐姐的臉上，詳情見《大老王語錄》：對於將要遠行之人，臉麵同樣很重要。
小姐姐的頭發並不需要多洗，寧小凡快手快腳弄完，然後把蓋在她麵部的濕布取下。
就在這時候——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閉著眼睛的女屍猛地睜開了眼睛，惡狠狠的看向寧小凡。
“啊~~~~~~”
寧小凡驚恐無比的大叫一聲，嚇得整個人向後跳開幾步，連帶把旁邊擺放工具的小車都碰倒了，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嘩啦啦……”
水流的聲音仍在響著，回蕩在整個實驗室內。
寧小凡一動不敢動，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驚悚了，讓他心跳仿佛都慢了一拍。
好一會兒過去，看見別無動靜，他才敢走近前去瞟上一眼。
“w我t的f花……這算什麽鬼？”
寧小凡看清楚了，一切並不是幻覺，那女屍真的睜眼了。
這時候她的一雙眼睛睜得圓滾滾的，盯著天花板，神態凶狠得完全不似之前那個長相甜美的小姐姐。
一個呼吸。
兩個呼吸。
三個呼吸。
……
女屍一動不動，靜靜的躺在那裏，始終保持著睜眼的表情。
寧小凡漸漸冷靜下來，確定那女人確實已經死了，生命體征完全消失。
不過他的呼吸還是放得很輕很輕，生怕一不小心就真的把那女屍給弄醒了。
回想剛才的變故，可能是因為衝洗屍體的時候，令女屍的頭部受到牽拉，從而引發某種生物電的神經反射。
“靠，死了也不消停啊，用不用這麽嚇人？”
盡管用科學的理論知識解釋了一下眼前的情況，可寧小凡還是感覺這女屍睜眼睜得有些古怪，心頭毛毛的並沒有得到多少安慰。
深吸一口氣，用力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腦子裏那些鬼裏鬼氣的負麵情緒全部逐出，寧小凡這才終於鼓起勇氣，準備過去把那女屍的眼睛合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晃腦袋的時候太過用力，就當他的手剛伸到那女屍的眼前……
忽然間——
他隻覺得眼前猛地一黑，緊接著視界之中居然出現了一片無垠的虛無。
而在這片虛無中，有一抹紅色極快從無到有，變成一滴如汙血一樣的液體滴落，蕩起陣陣漣漪。
同時，一本黑色的書從汙血漣漪中一點點升起，懸浮其上。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寧小凡的視界再次恢複正常，眼前所見還是實驗室，還有那具一直睜大眼睛的女屍。
“剛才……那是什麽？”
寧小凡很不淡定了，他胡亂用濕布蓋在那女屍的臉上，轉身逃似的跑出實驗室，直奔科室窗台有陽光的地方。
娘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暖融融的陽光曬在身上，寧小凡這才感覺到心安一點。
仔細回想一下，剛才眼前所出現的狀況，似乎和網約車上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看得更清楚了。
不會真的把腦袋撞壞了吧，這都出現幻覺了？
寧小凡心慌意亂起來，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看看醫生了，別拖著拖著搞出大問題。
打定主意，他決定去向大老王知會一聲。
不管大老王放不放人，他都要直奔醫院。
剛走到大老王所在的實驗室，就看見大老王急急忙忙的從裏麵走出來，還打著電話。
大老王一見寧小凡，立即無聲的說了一句：“跟我走。”
跟你走個p啊，我要請假，我要請假，我要請假……
寧小凡迫於大老王往日的淫威，終究沒敢把心中的呐喊變成現實，隻好先試探著問：“去……去哪兒？”
大老王又無聲回答：“醫院！”
醫院？
一聽到這回答，寧小凡就知道自己的節操保不住了，又問：“師父，去醫院幹嘛？”
大老王雙眼一瞪，用手蓋住話筒，怒道：“跟我走就是了，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說完，他腳步如風，加快速度朝著分局大門走去，嘴裏還對著話筒應了一句：“我知道了，顏局。”
寧小凡咧了咧嘴，沒辦法，連忙很狗腿的小跑過去主動說：“師父，我給您拎包。”
大老王輕哼的看了寧小凡一眼，那眼裏的意思是這小子雖然有些懶懶散散，可關鍵時候還是尊師重道的，便獎賞似的把那法醫專用的工具包丟給了寧小凡。
喲，真沉！
寧小凡齜了齜牙，沒想到這麽重，裏麵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跟灌了鐵似的，早知道就不這麽主動了。
師徒倆很快走到分局大門，那裏已經有一輛車子在等著他們。
兩人一上車，車子立即啟動，風馳電掣的駛向鯤鵬市第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