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肆·白色指甲
送走了李姐，小藍往一樓會客沙發上一坐，過了有五分鍾。
??她撓撓頭對拿著iPad發朋友圈的羅爾忍不開口道：“羅導，我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
??羅爾沒抬頭，嘴上應道：“是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進李姐的房間，還是為什麽要教她居家做頭療的方法，還是最後沒有拋頭療價格試著讓李姐買？”
??小藍頭如搗蒜，“對對對，李姐她這樣擺明了是不想花錢了就想做完拉倒，每次給她銷售她都什麽都不買，你進去費那麽多功夫，她睡覺你等著她醒，給她講意識、教她居家怎麽改善頭痛，我以為……”
??“小藍吞吐了一會兒一鼓作氣說道：“下了那麽多工夫，李姐一毛錢也沒出。以後真是要分顧客，那些A客多上道啊，你把她們服務好了，花錢眼都不帶眨的。
??倒是這些小CC，就跟舊社會的那些拚命捂著自己的錢袋子恨不得一個子都不花的人一樣。身體經絡都堵成那個樣了。
??長得那麽胖，自我感覺還覺得自己好得不行了，現在養生不肯掏錢，以後得病醫生讓交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也不保證能把病治好。”
??羅爾在編輯著要發圈的內容，語氣並沒有一點不適，“好啦，別氣乎乎的啦，有什麽不值的，很多時候，我們付出的並不是有回報，或者馬上有回報的，就像你說的，不養生就是在養醫生，我們幹美業的，每天幹得也就是在傳遞養生的意識。隻要進美容院的人都是有保養意識的人—”
??“就像李姐，她要是真覺得咱家做的一點效果都沒有，她寧願卡廢了也不會來的。
??她就算每次來都隻是耗卡，但隻要來就還是覺得做比不做強。像她的話你勤約著點，再忙也不能三個月過來做一次，每一次來不要給她講卡，就是跟她講意識，找痛點。
??頭痛的原因訴求什麽的你也看看，每次都給她下危機，我看不出三次，她會主動問卡項的。到時候給她上個小卡。”
??小藍低眸，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好吧。”
??有這容易上卡就好了，一年就到院內做三次護理的主。甭管別的，能正常服務消耗完她卡就行了。
??**
??Lucy推開員工房的門進去的時候，看見小藍用塑料叉子卷著泡麵，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怎麽了，耷拉著個臉？”
??“算了別提了。”小藍哧溜起一口麵來。“你顧客走了？”說完她手一順夠著放在櫥子上的一包泡椒鳳爪，撕開包裝狠狠地撕了一口，帶著白筋被她一起吞下去。
??“哎，你這泡麵的伴侶不是萬年火腿腸了？吃泡麵啃雞爪，日子歡樂又瀟灑。”Lucy忍不住打趣她。
??小藍抿出骨頭吐到垃圾桶裏，“好個屁呀！”她把聲音又降下來八度，“其實也不叫事，就是心裏不得勁。”
??“這有啥呀，別什麽都往心裏壓，心都壓扁了，你看你啃的多歡樂，垃圾桶裏全是你吐的骨頭—”Lucy語氣一頓，努了努嘴。“爪子的指甲是剪了的吧？”
??小藍有點苦笑不得，“哎，我說露C你不是有毛病吧，吃它個雞爪還管它剪沒剪指甲，它還是隻活雞的時候你還得管有沒人抓它給她勤洗爪子啊。”
??“是Lucy不是露C，我說小藍你是不是腸子和神經連一起了，我能這麽問，肯定是聯想到什麽說的嘛，本來還想和你講一下我剛聽來的一個故事，現在想來還是算了吧，我都被人說是有毛病了。”
??“好了，我的錯，快說吧。”
??於是Lucy娓娓而談道出一個故事。
??果不其然。
??和指甲有關。
??這個故事名叫‘白色指甲的故事‘
??Lucy做完項目剛送走的那個客人是個新入會沒多久的會員，96年的菇涼，做項目前她脫下衣服用撐子掛起衣服的時候，Lucy不過是多掃了她十指塗的白色的指甲油一眼。
??那個會員就對Lucy說，“我剛出席完了一場婚禮和一場葬禮，身心有點疲累就想著過來推個背了，指甲還沒有來得及卸掉。”
??Lucy張開嘴很想附和一下說，‘同一天連參加兩場的確是有些趕呀。’
??下一秒她將這話吞下喉嚨，重新開口道：“辛苦了，哪裏試著不得勁就跟我說，我給你多加強。”
??還是同一對新人的兩場。
??一個男孩和女孩正值蓬鬆的青春美好年華，他們相愛很久，正準備等過法定，男孩就把女孩娶回家。
??這樁婚事男孩和女孩父母雙方都支持，巧得是門當戶對、撞得是他們情投意合。
??這本來是一對人人稱羨的佳人，但凡.……哎，故事總有轉折，女孩得了惡性淋巴瘤走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兩周後就是她們的婚禮了。
??男孩很傷心，但最悲痛的還是女孩的父母。
??沒有太多的痛比得上幼年失怙，中年喪子之痛了。
??男孩也很負責任，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持舉行婚禮。
??男孩爸爸說：“囡囡和你般配我們也很喜歡她，她會是一個好媳婦，但是她得病死了，人死不能複生，混賬東西，人都沒了成哪門子婚！”說完抄起鞋底就要往兒子頭上丟。
??媽媽趕緊把兒子拉一邊，“老李頭，打能解決什麽問題？”她板正兒子的肩使他看著自己，“兒子，你可要想好，剛結婚就喪偶，再結就是二婚了，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爸媽想管也管不了你一輩子，以後你回到家冷冷清清的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連個說句體己話都沒有，還是你老實和媽說，你現在有沒有想法以後不結婚了，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
??“媽！”男孩重重地叫了他母親一聲，“囡囡才剛走別說這種話，我沒想太多，但我得給她一個婚禮。以後就算二婚我也願意。”
??兩周的婚禮被提前到兩天後舉行，而伊莎多拉家的這個會員是女孩的朋友，得知一場變成兩場後，也是默傷唏噓，不顧薄弱的甲床，把新染的紅色指甲改成了白色指甲。
??小藍聽著聽著忍不住問Lucy，“那這個婚禮具體是怎麽舉行的，新郎和新娘怎麽走婚禮儀式
??Lucy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的關注點怎麽那麽另類，男孩堅持給死去女孩婚禮的那種淒美感，還有我們家會員指甲都打薄了，不顧薄弱的甲床了改成了白色指甲，有時候體現了對朋友的情義就在於是否想到並願意做一些體現細節的事。怎麽你就關心個婚禮儀式，你去問度娘，搜****去吧你，滿足你的好奇心！”
??“得了吧，我看你是垚垚附身了，竟說些酸文醋墨的話，人都死了，怎麽舉行個婚禮還能回魂顯靈啊，無非是活人圖個心安，你剛和我講的不還說嘛，男孩說以後就算二婚也是願意的，等以後他再結婚了，逢年過節，別說燒房子車子，有心燒點紙錢就行了。他的愛就到給她死去的她一個婚禮了，不妨礙他以後娶別的女人生娃老婆孩子熱炕頭哇。”
??“小藍，有時候你看問題的角度和心態很不一樣。”一向快人快語的Lucy有些吞吐。
??“是麽。”藍依舊吃她的泡麵吐她的骨頭回答地漫不經心。
??那句話是你有時候看事情的態度和想法會讓人覺得你之前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都是假象。
??也許是我多想了，人都是有多麵性的。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