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鐵小鎮的少年
驅魔曆，第三紀元888年，8月8日。
??這不是任何一個國家或者組織的官方節日，不過在東大陸霜炎王國蔭木關軍區鐵狼自治領的青鐵鎮，還是張燈結彩，人聲沸騰。
??五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人走在街上，左張右望，神采飛揚。
??他們雖說是在逛街，但小鎮本身其實並沒有太多值得一逛的地方。不比內地的繁華，縱橫都是三條街，一天時間就能走遍，加上彎彎曲曲的小巷子，也不會有多少新鮮事。鎮裏的居民大多是商人和手藝人，還有寥寥無幾的沒落貴族，加起來也就三千多人，八百戶。
??小鎮被十米高城牆包圍著，城牆之內緊鄰著的是一片不小的空地，平日裏隻有一些冒險者會在這裏擺攤，賣些亂七八糟來路混亂的東西，戰時則是小鎮周圍的居民跑進來避難安置的地方，如果遇到相當強大的敵人，鎮外的軍隊也會駐紮過來。
??如果是內地的鎮子，城牆外一般也有一兩條街道，但是戰區這種地方，真沒幾個不怕死的平民敢住在這種地方。至於離小鎮很遠的居民，那就隻能藏進他們自己的地窖了。
??小鎮的中心位置是鐵狼魔法塔，學徒們也會稱之為魔法學院，魔法師們就住在魔法塔裏，這倒不是他們貪圖享受或者怕死，而是魔法塔也是城防的核心，一般的戰鬥，不需要正式的魔法師參與，最多派一些學生出去鍛煉鍛煉，而重要的戰鬥，法師在魔法塔裏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戰士們直接住軍營，小鎮的行政中心也不在城牆之內，而是在鎮外軍營。鐵狼魔法塔小得可憐，隻有一個魔導師坐鎮不過隨著王國法師議會從人類神聖同盟買到的一些新技術的逐漸運用，越來越多的新生事物開始出現在國內，而戰區，就是排在王都之後第二個普及的地方。
??這幾個少年都是魔法塔的學員，身上穿的也是塔裏的魔法袍，不過更改了細節。
??“你們聽說了嗎，格林家的兩兄弟昨天都晉級為大魔法師了，等他們鞏固了修為，就可以畢業了！”說話的人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家夥，穿著白褐雙色的魔法袍，法袍上畫著沒人認識的凶惡魔獸，怎麽看怎麽騷包。人看起來也是憨憨的，不過一說話眼珠子就開始亂轉。
??“這麽快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一個戴著方框的眼鏡的瘦子感歎道，他的魔法袍是白色，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繪飾，簡簡單單的一個瓶子說明煉金術士的身份，麵色白淨，眼神靈動，相貌英俊。
??走前麵的高個子穿著紅色魔法袍，上麵隻畫了三縷火焰，是中級魔法師的標識之一，他聽到瘦子的話就回過頭來懟:“你當他們的高等天賦是白給的啊？三倍的修煉速度呢！換了是我我也行啊。”
??“那你怎麽不說李慮，他和我們一樣是中等天賦，但去年就是高級法師了。”落在後麵的藍色純色法袍少年也參與了聊天，法袍上毫無圖案，他也戴著眼鏡，鏡框卻更是粗一些，身材勻稱，麵目柔和。
??“我怕了你了，你居然敢和那個受虐狂比。”瘦子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走最後麵的一臉木訥的褐色純色法袍少年補了一句:“努力還是需要的。”他的法袍也是毫無圖案。
??“…………”前麵四個人都沉默了，他們差點忘了，自己這五個人裏也有一個差不多的家夥。
??騷包的胖子叫白亮，這個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吐槽過，畢竟此人既不白，也不亮，不過畢竟是爹媽起的。白亮曾經偷偷跑去戶農治所改名，結局是被他爸狠揍一頓之後關了好幾天禁閉，此後就放棄治療了。白亮家裏小有資產，是幾個小夥伴裏唯一父母雙全的，也是幾個人裏麵修煉最偷懶的，靠著家裏各種資源灌輸，也能勉強跟上小夥伴們的進度，但是實際戰鬥力是毫無疑問的墊底。因為特別怕死，他修煉了氣土雙係魔法，防禦高，跑得快——單論保命跑路的本事，大概是第一吧。他最感興趣的就是各路小道消息，外號“騷靈通”。
??戴眼鏡的瘦子叫戴文馬克，鬼點子比較多，實際戰鬥力也是五人裏最強的一個。不過他最自豪的也不是戰鬥力，而是他的“藝術”。他那所謂的藝術，就是偷窺和偷拍，因為是個小孩子，沒人防範，倒是讓他屢屢得手，外號“藝術家”，修煉氣係魔法，比較正統的脆皮炮台一個。
??高個子叫王全，性格也像是他的個子，比較高傲，最受不得人激將，因此小夥伴們對戰時總是容易被戴文馬克算計，戰鬥力第二。修煉積極性一般般，卻是比較好鬥，明明是個魔法師，外號卻是“瘋戰士”，修煉火係魔法。
??藍色法袍的少年叫樹誌，他的外號是“隨機樹”。除了穩贏白亮，和其他幾個小夥伴對戰都是未知數。發揮好的時候能贏戴文，發揮不好輸給黃動，修煉水係魔法，要說特長就是快速施法，天生的（不是超魔技巧），此外乏善可陳。
??木訥少年叫黃動，雖然他也喜歡穿黃色衣服，但是卻是萬年宅加修煉狂人，每次出來，不是被王全拖出來，就是被戴文馬克騙出來，反正白亮和樹誌是叫不動他的，外號“黃大佛”，戰鬥力第三。他是五人中唯一的低等天賦，修煉土係魔法，五人中最耐打的一個。
??五人在同年級學員裏屬於比較強的層次，白亮不算——畢竟低等天賦才是大多數，中等天賦，已經是小天才了，嗯，黃動不算。青鐵鎮連帶周邊附屬村落，總人口不過六萬多人，按比例中等天賦也就六十人左右，考慮到有所疏漏，再把年齡限定在八歲到三十歲之間，人數也就隻有十幾個了。而高等天賦，整個魔法塔的學員裏也沒有幾個。當然上層的魔導士裏，高等天賦不在少數。
??五人走在街上，卻是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問他的父親：“爸爸爸爸，我昨天看地圖，我們的霜炎是王國，東麵的南鄭也是王國，同樣是王國，為什麽我們比他們大那麽多啊？”
??他的父親一身戰士打扮，看樣子是個冒險者：“因為我們霜炎王國曾經也是帝國級別，但是自從霜炎武神在一百年前的獸潮中戰死之後，周邊國家就乘虛而入，侵占了近半疆土，南鄭原來隻是個公國，就是占了我們東邊好多領土，才升級為王國的。除了東邊，南邊的國土也損失了不少。”
??“那西邊和北邊呢？”
??“我們的西邊是混亂密林，凶猛的魔獸成群，誰會來侵略這裏，替我們喂魔獸嗎？至於北邊，北邊是海啊，孩子。”
??“哦，那海裏有美人魚嗎？”
??“那個是傳說吧，爸爸也不知道有沒有，不過我們北麵的海裏有娜迦族，和我們是同盟呢。而且他們生活在海裏，要陸地的土地也沒什麽用啊。”
??“哦，他們要去沒用所以就不欺負我們，那拿去有用的就會欺負我們。”
??“是的。”
??隨著大家逐漸走遠，父子間的談話也聽不到了，王全卻是被這些內容激起了不滿：“我們的霜炎武神也是為抵抗獸潮而死的，南鄭這些國家真是忘恩負義！”
??戴文馬克白了白他：“國家之間，就是這樣無情無義。這還是人類神聖同盟已經幹預過了，不然他們做的會更過分。”
??戴文馬克說的是人類神聖同盟對於為了抵抗異族而戰死的神階和聖階的後續處理，都是有明確規定的，所有人類勢力都不敢做得太過。同為人族的眾多神階強者的麵子，各國也不敢不給啊。
??人類神聖同盟，顧名思義，是整個泛大陸人類族群的絕大多數神階和聖階所組成的超級組織，目的是威懾外族（其實已經很可憐了）以及整合人類世界力量對抗魔災和獸潮（這才是主要威脅），人類最強組織，沒有之一。
??它所定的規矩，還沒有人敢明著對抗，膽子最大的也就打打擦邊球，而且前提是無人舉報。因為涉及到眾多神階和聖階的自身利益，一旦走上程序，其執行之嚴格，完全不是俗世法律可比。
??當然有光就有暗，執行上的確沒有人敢動手腳，不過在一定的利益交換與妥協之下，霜炎王國為了實際發展，還是用種種看似合理的理由割讓出近半土地和超過七成的利益。
??強大的外敵致使人類世界的內鬥維持在較低的烈度，有生力量都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特別是禁止對平民的大屠殺和對聖階種子的降維打擊（聖階之上主動出手對付聖階以下）。
??因為礦區同時也是戰區，霜炎王國實行的是軍團自治政策，鐵狼軍隸屬於萌木軍團，管轄著轄區內十幾處鐵礦生產，負責采礦的都是沒修煉出元素戰氣的一階戰士。
??這些戰士挖礦，即是工作，又是修煉。而萌木魔法塔出來的魔法學徒們，則幹起了提煉提純的活計，也是修煉工作兩不誤——想必大家也看出來了，所謂的青鐵鎮，鐵礦才是本體，然後才有了魔法塔和軍營，而為了服務法師和士兵，同時安置平民就近接受保護，又有了青鐵鎮以及周邊的固定居民。
??在幾百年前這裏鐵礦沒有被發現時，根本就是一片荒蕪。而青鐵鎮的青字，不過是周邊地區森林較多，用顏色命名以區分其餘同類礦鎮。
??戰區一方麵麵臨外族入侵，另一方麵人類神聖同盟也在嚴打叛族者，因此設置軍團自治領的各國，也不怎麽怕自治領獨立或反叛。
??因為即使獨立出去，沒有聖階以上強者能夠進入人類神聖同盟簽署協議，便不受同盟保護——這是很可怕的，不受同盟保護意味著在此區域，前文所述的規矩和禁令都無效，隨便來一個外來聖階就能征服甚至毀滅這裏並且不受道義譴責。而聖階也不是大白菜，說冒出來就冒出來。當然如果有其它國家的聖階以上強者背書，就是最常見的打擦邊球式的擴張之一。
??軍區一直受到以獸潮為主的外來威脅，因此非常重視武力教育，武力教育的普及程度也是僅次於王都霜炎城所在的霜炎王領。霜炎王領實行一年義務學前魔武教育，萌木關軍區實行半年。雖然時間不長，卻能夠高效發現了大量的平民魔武人才，源源不斷充實王國軍事實力。
??樹誌就是這項政策的受益者之一。他本是內地居民，父親是三階魔武士，母親是二階初級法師，十年前被強行征召到此地，不久在抗擊獸潮的戰鬥中犧牲，沒有留下多少東西。雖然是強製征召，但烈士家屬還是有一定的優惠政策，樹誌原本想去霜炎王領定居，結果到了那裏才發現，寸土寸金的王領根本不是小地方的人能沾得上邊的地方，轉而將目光投向了軍區。
??軍區由於其危險性，多數的富貴子弟並不願意來，因此房價和生活成本低得多，加上軍區的特殊性，允許以租代購，十五歲成年以前的租金還由軍區承擔，就讓樹誌在軍區生活了三年，滿足了義務教育條件。
??樹誌在六歲時參加了軍區的半年魔武義務教育，覺醒了中等魔法天賦，經過兩年的基礎文化課程和兩年的魔法課，在畢業前夕摘掉了魔法學徒的帽子，成為了一位光榮的初級魔法師。
??當然，這隻是一個開始，零階算平民，一階都是學徒，二階才是正式職業者的起點。而二三四這三階，不論什麽類型的，都被統稱為低階職業者，職稱也是千篇一律的初級/中級/高級戰士/魔法師/等等。
??得益於兩千年以來的發展，據統計，初階職業者已經相當普及，占據總人口比例21.5%，學徒階更是達到了56.3%，反而是零階的平民，比例隻有19.7%，不外乎赤貧、極懶、殘疾、弱智和特殊體質無法用主流體係修煉這幾種情況，隻要是能正常修煉的靠時間磨也能磨到學徒階，第一紀元末的全民布武目標已經基本達成。
??而到了五階的初級戰師和大魔法師，就可以說是職業者的中堅力量了，也被稱之為中階職業者，六階則是中級戰師和魔導士。七階的高級戰師和魔導師，開始被稱為高階職業者，八階的是大戰師和大魔導師。至於九階入聖，十階封神，那就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他十歲進入了鐵狼魔法塔進一步學習，可是兩年多過去了，卻卡在了中級魔法師的瓶頸上。當然，有六成同學都是卡在這裏。十二歲能達到三階自然算是小天才，但是天才和天才仍然是有區別的，總有人更天才，很遺憾他不是那個“更”。
??現在是假期，沒有課程，家裏也沒活幹，整天冥想也是枯燥，遇到這個熱鬧日子，他就和一些同年級同學一起到街上轉悠。離成年還有三年，如果在成年之前不能晉級到五階大魔法師，以後的路子就會非常難走。
??可是按照如今的進度，四階是遲早的，五階卻希望渺茫，畢竟這算是第二個大瓶頸（第一個是學徒到初級，淘汰率看前文就知道），淘汰率更高。要是倒黴一點，一輩子卡在四階巔峰也不稀奇。而且就算不是這樣，如果花上二三十年突破到五階，前路也基本斷了。
??一：別奇怪小鎮為什麽會有魔法塔，因為是戰區，經濟和人口的規模是鎮級，但是戰鬥力規模是城級，比內地高一個行政級。王國直轄領的戰鬥力更高。
??二：別奇怪十二三歲的孩子們這麽多想法，解釋就四個字，戰爭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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