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陳彪回歸
時值12月底,再過兩天便是元旦,佳節在望,拘留所裏的人卻絲毫沒因為節日而少上幾成。
一個個警員反而如臨大敵工作日裏還稍微好些,一旦到了節假日,鬧事的總會比平常多上幾成,每每到這種時候,拘留所裏就被塞得滿滿當當,給他們增添了不少工作量。
所裏被拘著的人反倒沒有這些擔心,大通鋪裏的還會感慨一下過年過節的也浪不起來,高間裏的人卻沒太多顧忌,雖然同樣沒有自由,但隻要錢到位了,想吃點好吃的,抽點好煙,看看跨年晚會,還是沒什麽問題。
陳彪在這裏度過的每一天,都掰著手指頭算,還有多久能出去。
今天,正好是他住進來的第十五天,如無意外,他便能趕在元旦之前出去,給後麵惹事的人騰個位置出來。
吃過寡淡的早餐,不出所料的,一個警員叫他收拾好東西,出了房間,把之前從他身上扒下來的皮帶、鞋子、手機錢包還給他,敲打了幾句就放他走了。
來接陳彪的,隻有吳庸一人。
劉威在魔都還有事,抽個空過來拉他一把已屬不易,現在此間事了,他懶得來見陳彪,隻留下一句話,希望丁燁能早點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回魔都去找他。
許久不見,吳庸看到陳彪的第一眼,倒是發現他的氣質發生了一些改變。
“彪哥?”吳庸試探著叫他。
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如果陳彪縮回去,換了別的人格出來,也不足為奇。
“嗯。”陳彪悶悶地哼了一聲,卻真的是他。
他半垂著頭走過來,似是不好意思直視吳庸,耷拉著眼皮子問:“犯人抓到了嗎?”
“那天圍攻我們的所有人都已經落,就等著移交法院判刑,那兩個學生做的事情也已經查清楚,兩個人都背了學校的處分。他們當天畢竟沒有直接動手參與毆打和搶劫,又是未成年人,所以不會被判坐牢。”
“但劉威哥也說了,他會從旁使點勁,到時候能讓那兩個小子,去少管所裏呆幾天。”
聽吳庸這麽說,陳彪臉上更是臊得慌。
他仿佛都能聽到吳庸未說完的話如果不是他衝動去找那兩個學生的麻煩,不僅不會給吳庸和劉威添麻煩,說不定沒有中間的波折,現在連判刑都下來了,也未可知。
以前陳彪剛誕生的時候,是丁燁被欺負得最慘的時期。
不止是在學校,哪怕是回到那個已經沒有奶奶的家裏,街上幾個橫行霸道的小子,知道他家裏沒了大人,又有他奶奶留下的一點積蓄,總愛扯著他打秋風,不給就揍人,反正他也找不到誰能幫他出頭。
陳彪討厭那時候心如死灰、從不還手的丁燁。
丁燁的奶奶是個傳統的弱女子,心善但是懦弱,能為了不拖累丁燁,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已經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膽大的事情。
她在的時候,丁燁也曾被欺負過,隻不過沒有後來那麽猖獗。
那時候她發現丁燁被欺負,卻對他說:“小燁,奶奶的身體,不足以幫你出頭,你一個人,也不要和他們硬來。”
“這世上總有些人,喜歡以欺負別人為樂,你越是反抗,他就越是開心。倒不如無視他,任由他去,等他覺得無趣了,自然不會再白費功夫找你麻煩。”
對於丁燁奶奶的話,陳彪嗤之以鼻,但那時的丁燁卻很信服。
他自知打不過那些找他麻煩的人,那還不如,像奶奶說的一樣,無視他們,當他們不存在。
每次受辱受欺的時候,他都盡量讓自己保持著泰然處之的狀態,哪怕形容狼狽,也時刻催眠著自己,隻要不理會,那些惡人終究會離開。
隻是,內心深處的不屈,在他的理智之外,又構建出了一個新的人格陳彪。
丁燁忍讓了那麽久,終歸沒有像他奶奶說的那樣,等到惡人們自己離開。
最終還是由陳彪,揮舞著拳頭,把那些人打服了,打怕了,才再不敢來找他的麻煩。
所以陳彪一直覺得,是他救了丁燁。
他認為自己是對的,誰欺負了他,欺負了他的兄弟或者小弟,他就一定得找回場子。
隻有立足了威,才能震懾住宵小!
然而丁燁毫不猶豫地給他玩了一出過河拆橋。
當他“彪哥”的名聲漸漸在十一中一帶傳播開,手下聚攏了一批信服他的人,從前欺負過丁燁的人都得到了應得的懲罰之後,丁燁逐漸就讓他出來得少了。
他隻能被困在箱子裏,看著丁燁在外麵的經曆,即便碰到十分不滿丁燁的處理方式,感覺太娘的時候,也無法發聲提出自己的意見。
後邊,也隻有每次丁燁挨揍,神思恍惚而陳彪的怒意值的時候,才能逮著機會出來,大殺四方,過一把癮。
至於每次打完架的後續,基本都不是陳彪在承受。
有時候是伊蓮,有時候是羅森,有時候是孟子君,還有些時候是丁燁。
其他人出來的時候,陳彪不知道發生過什麽,隻有丁燁控製身體時,他才能像看影視劇一樣,潦草地看過後續的發展。
罰錢,被拘留,從第三方的角度來看,實在不是什麽嚴重的懲罰。
就算有一次他把製片人揍了,害得丁燁丟了角色,還被封殺了好一段時間,陳彪也不以為意。
那樣猥瑣欠收拾的製片人,他還不想拍他的片子呢!倒貼他都不願意!
至於害丁燁閑了好一段時間,不正好在他最忙的時候,給他一個機會放鬆放鬆嘛。
反正他以前,從來沒有一刻會覺得,被人打一拳之後,立刻還兩拳在對方臉上,是件不對勁的事。
但這一次,陳彪動搖了。
在拘留所裏呆的這段時間,他總算是親自體會了一把,被拘留是什麽感覺比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比陳彪的想像中,要難受得多。
而在這時間過得異常緩慢的拘留所裏,陳彪想了許多他以前從不會想的東西。
比如說,他一貫信仰的暴力手段,真的能夠解決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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