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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遙有為期半年的觀察期,按照保密條約,這半年內她不能出國,不能進行社會工作,她作為合法公民以及特殊穿越人士,有一年的社會補助,能讓她保障生活。這半年,就是給她適應新社會的時間。


  所以說,這半年,她都能待在家裏學習各種社會常識,並有充足的時間思考自己的未來。據說當初在她之前的四位穿越人士中,第二位那個小女孩沒能適應穿越幾十年的事實,得了自閉症,在長到十六歲時自殺了,不知道是因為後來的家庭沒能把她照顧好,還是其他原因。


  俞遙大概是穿越人士中最快適應心態最好的一個。度過最初的混亂後,她調節好了心情,每天在家除了玩遊戲,就是觀看江仲林給她找的各種‘曆史’文獻,了解這些年發生的事,還自己找了不少現在育兒園老師需要考取的資格證書資料。除此之外,她會和江仲林一起做飯買菜。


  那個當初說好了隻陪她熟悉一下,下次就不一起去的老頭子,每天看她要出門都默默跟上,俞遙懶得說他。兩人走在路上,從最開始的沉默,慢慢的會聊天了。


  “你不是老師嗎,怎麽這麽多天也沒見你去上課?”俞遙這天忍不住問。


  江仲林回答說:“我一年前辭去了海大文學係主任一職,不過因為與院長相識,他希望我每個月回校上兩次課,所以現在我並不需要每天去上課。”


  俞遙敏銳的察覺到問題,“一年前辭職,你才六十五,以前我們那時候也要七十了退休,你好好的這麽早退休?”


  江仲林苦笑,“去年……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好,在醫院待了段時間,覺得沒有精力,便決定辭職,在家中把這些年的一些資料整理出來……不是什麽大事。”


  俞遙皺眉:“什麽病?嚴不嚴重?”


  江仲林:“不嚴重,隻是小病。”他的神情很平靜,“隻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像年輕時候那麽好,一不小心就生了病,現在早就痊愈。”


  俞遙沉默半晌,拿出自己的個人終端打開,不理他了。江仲林以為她在玩遊戲,誰知道過了沒一會兒,俞遙把終端一放,說:“以後每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跑步鍛煉身體,你放心,我查了,肯定不會超過你的身體負荷,我們繞著這裏慢跑一圈就差不多。”


  江仲林看她圈出來的那一段距離,有些遲疑,“這……”


  俞遙:“這什麽,年紀大了更要注意保養身體,好好鍛煉!”


  江仲林畢竟在這小區住了這麽多年了,自然認識一些鄰居。他每天一大早陪俞遙跑步買菜,認識的老頭老太太們過來打招呼,難免就會問一句:“老江/江老師,這小姑娘是誰啊?長得這麽俊,是你家後輩?”


  每次江仲林沒說話,俞遙就直接朝鄰居們笑起來,說:“我是江老師的老婆啊。”


  然後不免就要在眾人驚愕詫異的目光中解釋一下自己的穿越四十年。


  “啊!我前段時間看到了那個新聞的,說是一個新的穿越者,穿越了四十年,隻有個化名,原來就是你啊!”老頭老太太們驚歎,然後好奇的圍過來,這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年輕人,卻是和他們一樣那個年代的人,怎麽不叫人好奇驚訝。

  好在這片小區以前是海大退休教授分配房,後來擴建出這些小樓,裏麵住的大多是些知識分子,沒幾個喜歡到處傳八卦的,再者認識江仲林還能和他相處的,也都是些曾在各自鄰域有點名氣專心做事的人,沒有對別人家事指手畫腳的愛好,於是對他們這對‘老少夫妻’非常友好。


  其中又以俞遙曾見過的那位聶老先生和他老婆為首,格外熱情,俞遙不得不和江仲林一起去他們家吃了兩頓飯。


  鄰居們知道情況後,日子比俞遙想的還要平靜很多,沒人來圍觀她,隻是早上出門買菜,或者偶爾出門買點必需品,還有拿快遞的時候,遇上的臉熟老頭老太太們都愛和她說幾句。


  還有人和她感慨當年,這聽起來很奇怪,因為對於俞遙來說,四十年前的世界距離她不過才一個多月而已,對這些老人家來說,卻已經是‘追憶當年’。所以聊起天時,俞遙不經意間總有種錯亂感。


  這小區裏也住著年輕人,還有江仲林的學生,不過他的學生和他打招呼,看到旁邊的俞遙,都不好意思問她是誰,打過招呼後就跑了。因此目前,俞遙還沒能在江仲林的學生圈裏出名。


  有點遺憾。


  俞遙是個在家待不住的,讓她像江仲林那樣靜下心在家待上好幾天做學術研究,俞遙做不到,她就是沒事每天也得出門去晃兩圈透透氣才行。


  除了每天早上的跑步和買菜,傍晚時候天氣好,她還得出門遛彎,江仲林也跟著。


  兩人在路燈下散步的時候,遇到梧桐樹下幾個老頭下棋,他們見到江仲林兩人,熱情的招呼江仲林過去下一盤。


  “老江,快來快來幫我一把,這家夥太厲害,殺了我個片甲不留,你快來挫挫他的銳氣!”


  “唉,你這人怎麽每次下輸了就要搬救兵!”


  “尋求幫助又不可恥,老江快來,坐我這裏!”


  江仲林跟他們都認識,坐過去下棋,俞遙就跟過去在旁邊看,旁邊也看棋的老太太就輕聲跟她嘀咕,“你們家老江下棋可厲害,哪像我們家這臭老頭,就是個臭棋簍子,下得不好還不肯認輸,其他人都怕了他了。”


  給江仲林讓座的老頭就哈哈笑,“話也不能這麽說,咱們下棋圖的就是個修身養性,輸贏不重要。”


  老太太啐他,“不重要你還非要人家幫忙贏一盤?”


  俞遙隻在小學時候課外活動上碰過象棋,學了點皮毛,至今隻會一招‘雙炮將軍’。哪怕以她的程度都能看得出來,江仲林的象棋真的下得很好,開局沒多久就連吃對方幾員大將,看得圍觀一群人時不時拍手哎喲,或是讚歎,或是替另一個老頭惋惜。


  江仲林下棋很安靜,幾乎不說話,他對麵的老頭似乎是個話癆,被吃了一個棋就拍大腿,說著自己上一步棋要是不那麽走就好了之類的。


  俞遙將目光從一麵倒的棋局轉到江仲林身上,他思索的看著棋盤,每一次伸手移動棋子都很沉穩。他們結婚一年,俞遙以前並不知道他會下棋,不知道他是以前就會,還是後來學會的。一兩年畢竟太短,還不夠她完全了解一個人的所有。

  在俞遙晃神的時候,勝負已分,一局棋並沒有用太久的時間。


  有圍觀的人奇道:“江老師今天怎麽下這麽快。”


  輸了的老頭眼裏樂嗬嗬的,聞言故意擺了個哭臉,“是啊,老江平時多少讓我幾下,咱們一盤棋慢慢下能下一個小時,今天一點麵子都不給。”


  俞遙身邊的老太太就笑,“江老師是怕他家這位在一邊無聊等急了。”


  被打趣的俞遙半點沒有不好意思,“說實話我也看不懂,下次你們找老江下棋,就直接上家裏叫他,我不打擾你們,你們想下多久就下多久。”


  “好好好,老江你聽到沒,俞同誌都發話了,我們下次直接去你家下棋。”


  江仲林無奈的看了眼置身事外的俞遙,對說話的老頭道:“你什麽時候去我家下棋,我把你趕出來過?”


  大家開了幾句玩笑,重新開局,俞遙就和江仲林往回走回家。


  “來,我們也來下棋。”俞遙一回家就這麽說。


  既然她說了,江仲林也不會駁她的興致,翻出家裏的棋盤出來擺好。就俞遙這三腳貓的功夫,在江大佬麵前堅持不過三分鍾,可江老師怎麽能讓自己的妻子三分鍾慘敗,煞費苦心的讓棋,硬生生的靠著高超棋藝把一個毫無懸念的棋局拖長到了十分鍾。


  然而就算他再放水,俞遙還是很快被殺了個七零八落,她不以為意,看看自己就剩個孤零零的紅帥,忽然伸手把江仲林那邊的黑士往前一推,幹掉了他的將。


  江仲林:“……”


  俞遙一本正經跟他解釋,“別看你這個士是黑色的,但其實他是我們這紅方的臥底,所以他幹掉了你那方的大將!”


  江老師從未見過如此騷操作,被老婆的不要臉給驚呆了。


  “你這個,算是作弊。”江老師實話實說。


  俞遙:“夫妻間的事能叫作弊嗎?不能。”她把棋子一扔,“我看你讓我讓得那麽辛苦,幹脆就光明正大的贏了,皆大歡喜嘛。”


  江老師:這一點都不光明正大。


  江老師:“還要下嗎?”


  俞遙大言不慚:“不下了,沒意思,反正你又贏不過我。”


  比不要臉,江老師確實是輸了。


  過幾天,江老師的棋友們上門來約棋,被連贏三盤後感歎,這裏沒人能贏江老師了。


  江老師難得開了個玩笑說:“上回和俞遙下棋,是她贏了。”


  棋友們驚歎,“真的嗎?沒想到俞遙也是個象棋高手!”紛紛要求她下場來一局。


  俞遙戴著小型體驗器在一邊玩荒蕪星球,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其實我對象棋一竅不通,但誰叫我是江老師的老婆呢,他棋藝再高也不敢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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