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沒事就好
“伯言,不要死!”
隨著一聲大吼,穆子欣驀地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大汗,瞳孔幾乎放大到了極致。
“陳夫人,你怎麽樣?”
因為陳伯言還在手術,刑警隊長著了幾個刑警在醫院守著,陪著穆子欣的女警見她醒了也是一臉放鬆。
穆子欣喘著粗氣,對夢中的一切都還心有餘悸,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向女警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
“我沒事。”
不過她的情緒突然間又變得劇烈起來,不顧膝蓋上才包紮好不久的傷口,抓住女警的手掙紮著想要下床。
“陳伯言呢?他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活著,嗯?”
生怕女警會為了安慰她說謊,穆子欣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臉上盡是祈求。
“我要見他,拜托你,帶我去見他。”
在知道穆子欣膝蓋上的傷的由來之後,女警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也感動於她跟陳伯言之間的感情,表情語氣都十分溫和。
“你放心,陳先生已經在手術中了,並沒有生命危險。”
可穆子欣眼前似乎都還能看到陳伯言滿身鮮血的模樣,怎麽敢相信輕易她說的話。
“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隻想親眼確定他還活著,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拜托你了。”說著,她的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滴滴地砸在女警手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脆弱過了,就連教導初兒,也是讓他盡可能的學會堅強。
可是……穆子欣想著自己夢裏出現的一幕幕場景,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堅強了。
她似乎,恢複了曾經跟陳伯言相關的記憶,也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忘記這一切。
“好吧,我帶你去見她。”不忍心看她再這樣哭下去,再加上她隻是膝蓋受傷,自己完全可以被她過去,女警便答應了。
等到了手術室門口,同樣有三位警察守著——因為刑警隊長的吩咐,有穆子欣這位夫人在,並沒有立刻通知陳伯言的家屬。
“陳夫人。”幾位警察看到穆子欣,也很是友好地跟她打招呼。
穆子欣卻沒有寒暄的心情,點點頭便急切地問道:“陳伯言呢?他怎麽樣?”
個子最高的那位男警察笑了笑,看起來很是輕鬆的樣子。
“陳夫人放心,陳先生中槍的地方更接近肩膀,並沒有傷到身體器官,所以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這樣的槍傷,他們很多奮鬥在刑偵第一線的戰友們身上都有,早就司空見慣了。
穆子欣仍然不確定地看向另外兩個警察,見他們也都笑著跟她點頭,才總算有些放下心來,由著女警將她放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也是這時,她才反應過來這些人對她的稱呼。
陳夫人……穆子欣微微地有些不自在,這些人怎麽這樣叫她啊。
可她也知道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隻緊緊地盯著手術室上亮起的燈,卻控製不住腦中繁雜的思緒,又想起了陳伯言一臉驚恐擔憂朝她撲過來的模樣。
這個男人,是真的擔心她,也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了她。
可是,曾經的一切卻……
穆子欣已經能夠確定,初兒就是陳伯言的孩子,卻也怎麽都忘不掉,他聽說她有孕時冷漠地表情。
還有她的孩子明明活著,卻被強行公布為是死胎時,她滿心無法宣泄的絕望——她抱著孩子哭了兩天兩夜,也無法理解他怎麽能絕情到這種地步。
就算不愛她,就算恨她,可這怎麽說也是他的親骨肉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卻……
也是從那之後,穆子欣對陳伯言的念想便徹底斷了,後來再被冤枉趕出陳家,就一個人秘密將初兒養大,從來沒有動過讓他認祖歸宗的念頭。
如今時過境遷,她已經跟慕辰訂婚,雖然記憶恢複後,她很清楚她對慕辰並沒有男女之情。而陳伯言,也已經娶了童晗。
那個女人……穆子欣的眼中閃爍著刻骨的仇恨,臉上也有一絲狠厲之色滑過,很快就恢複如常。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她才會失去記憶,渾渾噩噩地渡過了這麽長時間。
穆子欣漫無天際地想著,手術室的燈卻突然熄滅,緊接著,手術室的門也從裏麵被打開。
一個心急就想要站起來,穆子欣膝蓋一疼,整個人又重重地摔回了椅子上。
但此時此刻,就連她自己在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醫生推出來的人身上,並沒有人在意她的動靜。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臉上並看不出陳伯言好不好的跡象,隻是例行公事的問道。
幾位警察的視線同時轉向穆子欣,她嘴角無奈地抽了抽,隻能點頭,“我是。”
如果前妻也算是家屬的話,說她是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病人身體裏的子彈已經被取了出來,麻醉的藥效過了就能清醒,並沒有生命危險,傷養好後也不會影響日後的生活。”
這已經是現在最最好的情況了。
穆子欣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連連對醫生表示感謝。
陳伯言被送入了監護病房,在穆子欣的強烈要求下,醫生也終於同意她在裏麵守著。
隻是她行動不便,隻能又叫了兩個高級護工過去,照顧這兩個不省心的病人。
好在陳伯言因為也牽掛著穆子欣的安危,清醒得很快,並沒有給穆子欣太多胡思亂想的時間。
掙紮著睜開眼睛,陳伯言在病房中環視一圈,看到穆子欣正好好地坐在一邊,雖然也穿著病號服,心到底也放了下來。
“子欣,你怎麽樣?”就算傷勢並不致命,但因為受傷的位置,陳伯言依舊無法用力說話。
甚至還有那麽些氣若遊絲的脆弱感。
聽他一睜眼就問自己的情況,穆子欣鼻子一酸,卻強忍眼淚笑著點頭,“我沒事,我很好。”
陳伯言虛弱地笑了笑,朝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拉她,卻隻伸到一半就收了回來,眼底滿是黯然。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說完,他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就這麽兩句話,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