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芸娘睡到快用晚膳了才起身,坐在院子裏,看著漫天的晚霞,顧長安穿著官服回來了,一臉的疲憊,見她坐在院子裏“外麵風大,金屋吧”芸娘沒搭理他,他也不生氣,轉身進屋換了衣衫,一襲淺灰色的長衫,走到她的身邊彎腰抱起她,芸娘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推著她“你做什麽,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乖,外麵風大”芸娘沒好氣道“風大不大關你什麽事,我樂意在這兒吹著”“聽話”“想要我聽你的話,門兒都沒有,放我下去”芸娘凶巴巴地瞪著他,他不以為然地將她抱回了屋子放在軟榻上,旋即轉身端了清水來,伺候她洗手“我自己來”他沒有說話,默默地給她把手洗幹淨”可以開飯了“”是“用過飯,顧長安十分自覺地去了一旁的偏房洗漱,六子貼身伺候,這兩日主子的臉色可不大好看,在衙門裏辦公的時候黑得就跟那鍋底似的,回到府上了也就麵對少夫人的時候會稍稍那麽溫和一些,也不知少夫人何時才能原諒了主子救他們脫苦海,顧長安伸手摸了摸木桶裏的水,冷冷地開口”太涼了“六子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摸了一下,這和以往的水差不多啊,忍著想要發問的衝動,乖乖地出門去提水,等他提著一桶熱水回來,倒進木桶裏”主子“顧長安伸手摸了一下,”太燙了“六子眼角抽了抽,見主子那副堅定不移的模樣,好吧,既然主子說太燙了那就是太燙了吧,認命的提著水桶出去打水,柳兒見狀都忍不住問”六護衛,是水不夠嗎?“”水太熱了“”太熱了嗎?我燒得不燙呀“”主子說熱那就是熱“這次他可學聰明了,一手提一桶,一冷一熱”主子,水好了“顧長安拎起一桶冷水倒入木桶”覺得我太難伺候了“六子難得的笑了笑,沒有說話,顧長安脫下衣衫,跨進木桶”難伺候的在隔壁呢“六子心裏是有苦說不出呀,乖乖地站在不說話
洗漱好了的顧長安想要去主屋看看芸娘歇了沒有,隻見屋內已經熄燈了,黑乎乎的一片,他收回步子轉身回了書房,拿著往日最愛看的書如今也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橫豎時間尚早,索性披上外衣造訪張梁府上去了。
張梁正陪著自己個兒媳婦兒在院子裏賞月呢,聽下人來說,顧府尹來了,張梁有些疑惑“這大晚上的,他來做什麽玩意兒”張夫人拍了一下他牽著自己的手;“你與顧大人一向交好,他今日這般晚了還過來,定然是有什麽急事,你且過去看看吧”張梁竟然撒著嬌“娘子,為夫隻想陪著你”“別貧嘴了,快些去,莫讓他久等了”“既然娘子如此說了,那為夫隻好前去,隻是娘子,我先送你回房,這天黑仔細摔著了”張夫人沒好氣地笑道“院兒裏點著這麽多的蠟燭,我又不是瞎子,怎麽會摔倒,哎呀,你快去吧”“不行,不親自送娘子回屋我不放心”“你真是的”張夫人嘴上雖是說著他,臉上卻充滿了幸福的笑容,張梁把夫人送回臥房後又叮囑伺候的丫鬟婆子看著她點兒,別讓她碰針線,伺候她早些安置;在張夫人快要發火了他才依依不舍的去前廳見顧長安,“喲,我說你這大晚上的不在家裏陪娘子,來我這兒作甚?莫不是想我了?”顧長安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他到也不懼,聳聳肩一撩衣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隨手端起茶盞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說吧,是不是同你家娘子吵架了”“她要與我和離”“噗”張梁剛喝到嘴裏的茶全都噴了出來“什麽,和離”“嗯,和離”“我說你是怎麽著你家娘子了,竟然鬧到要和離的地步”顧長安將那晚自己醉酒後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一個大概,張梁一邊聽一邊不斷的挑眉,怎麽覺著這件事與自個兒有脫不了幹係呀“你說我當如何?這世上那一個男子不把子嗣當人生大事,古人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男子娶了娘子自然是為了子嗣,你說她何苦看不開與我冷眉冷眼的也就算了,如今倒是將和離書都寫出來了”“那你今晚過來,是簽字了?”“做夢,我為何要簽字!”“咳咳咳,其實吧,你仔細想想啊,若是你對人一心一意的好,可那人嫁給你,隻是為了你的名利,你當如何?”“我不會娶那樣的女子”張梁有些無語“我的意思是假如”“我自會憤怒”“這不就得了,嫂夫人對你一心一意的,以為你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可沒曾想到,你娶她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你說換做是你,你生氣不生氣”“是如此嗎?”“當然是了”“可我沒覺得她是對我一心一意的”“男人都是粗枝大葉的,你要觀察細節,遠的咱們就不說了,咱們就說點兒實際的,如果他不愛你,她幹嘛給你睡啊,現在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崽兒”“我”“不是吧,大哥,我都說得這麽清楚明白了,你還不懂嗎?”“略懂”“這樣吧,你先冷她兩三日,吃住都在衙門,你看你自己會不會思念她,她會不會問你去哪兒了,若你們都沒有的話,和離了算了吧”“我不會和離的”張梁聳聳肩“那就按照我說的法子來試試看咯”“嗯”“好了,回吧”於是聽了張梁一番分析後的顧長安乖乖地回了府,在回府的路上他的腦海裏盤旋的是芸娘的音容笑貌,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直到腦海裏浮現出她冷著臉遞給自己和離書的場景,臉色裏麵變了,想和離,門兒都沒有,除非他死,不就算自己死了她也隻能是他的夫人。
次日,衙門裏,顧長安處理著公務“茶”衙門裏專職伺候他的小廝順子給他倒了一杯茶,他一飲而盡,“今日衝泡茶味道有些淡”“小人馬山衝一壺熱茶來”“不必了,先把這份折子送去給張大人”“是”順子連忙伸手接過,“慢著”“大人”“我是不是”“什麽”“太冷了些”“是”說完後順子連忙改口“大人這是威嚴,威嚴”“是嗎?”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大人,小人有一個疑問”“說”“大人您在官場上如此威嚴,回到府上也是如此嗎?”“為什麽這麽問”“小人聽說夫人有了身孕,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大人您日日板著臉,不,不是,是威嚴著,是因為大人您不開心嗎?”哢嚓一聲,握在顧長安手裏的狼毫筆瞬間折斷成了兩節,其中一節斷在了硯台裏,濺起了墨汁兒,嚇得順子的臉變得煞白“大。大人,小人嘴賤,請大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