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芸娘剛睡下不久,顧長安就回來了,應當是收到了顧夫人派人送去的消息,柳兒剛喊了一聲“大人”他的身影就赫然出現在了主屋裏,柳兒放低了聲音提醒他“大人,少夫人在裏麵睡覺”“我知道了,退下”“是”他的眼神炙熱的看向床榻上隆起的那一團兒,腳步也下意識的放輕了,慢慢地走向床榻,坐在床沿上,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又驚覺自己這樣會不會吵醒她,隻好收回手,就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盯著她,就連呼吸也都不敢重了,深怕吵到了她。
他就那麽坐著,一動不動的坐著猶如一尊菩薩,柳兒端著新泡的茶進來,見他這樣,默默地放下後出去芸娘翻了個身繼續睡著,越睡她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好似有什麽人正死死的盯著自己,頭皮也一陣陣的發麻,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難道是因為懷有身孕後,神經太過緊張了?於是她悠悠然地睜開了眼睛,躺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慢慢悠悠的掀開被子準備找點水喝,有點口渴,一抬頭就對上了顧長安那一張臉,嚇得她驚呼一聲,身子往後躲去,顧長安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皺著眉“你慢點兒”他的動作很溫和,眼神也很溫柔,芸娘伸手揮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你怎麽回來了”被她揮開手,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見她神色倦怠,也沒多做計較,放柔了聲音“公務處理完了就回來了”芸娘皺了皺鼻頭,一臉的不相信,他公務會處理完就有鬼了,恨不得住在衙門裏的人,沉默著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實在是口渴得很,冷著聲“讓一讓”“怎麽了”她沒搭理他,伸手推開他,穿上鞋子走向茶桌,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慢點兒喝”芸娘很想說一句“要你管”她轉身看著他“你放心,我不會傷著你兒子的,母親還特意讓柳婆子過來伺候”“我不是那個意思”芸娘沒有搭理他,隻是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拿起蜜餞兒吃了起來,接下來的時間李,兩人便都各自無話可說了,芸娘直接當他不存在,直到柳兒和她娘端著飯菜進來“大人,少夫人,用飯了”芸娘嗯了一聲,又往嘴裏塞了一顆蜜餞兒,滿足的伸了一個懶腰,起身,顧長安伸手想要扶她,她瞥了一眼他的手,徑直走向餐桌,吃飯的時候,更是安靜得可怕,柳兒和柳婆子對視了兩眼,柳兒上前舀了一碗湯遞給芸娘“少夫人,喝點湯”“不想喝,膩得很”“少夫人,這湯是老夫人特地吩咐給您熬的,頓頓都要喝”芸娘還是不肯喝,顧長安開口“多少喝點,你現在有身孕”芸娘一窒,伸手接過,皺著眉將那碗飄著油花兒的湯喝了個幹淨後,還故意把碗向他揚了揚“喝完了,你放心,你的子嗣在我肚子裏,我真不會委屈了他”顧長安一時語塞,他很想說我是關心你,而非肚子裏的孩子。
用了飯後,芸娘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從今晚到我臨盆都得勞煩顧大人您歇在小書房了”“為什麽”芸娘氣急“我有了身孕不便與你同床共枕”“你還在因為那一晚的事情生我氣”“顧大人想多了,小女子已經不氣了”“真的不生氣了?”“當然,顧大人您看我現在和您平心靜氣的說話就應該知道我已經不生氣了”聽著她一口一個顧大人,顧大人,顧長安真的要氣死了“芸娘,你既不生氣了,咱們又是夫妻,你還是喚我一聲夫君的好”芸娘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收回了視線“柳兒”“奴婢在”“將大人的洗漱用水送到隔壁去”“是,少夫人”顧長安根本就不願意去,柳婆子進來“夫人,老奴伺候您洗漱安置吧”“好”見顧長安還在那兒坐著紋絲不動“大人,夫人吩咐了,從今日起您與少夫人得分房睡”顧長安望了芸娘一會兒,低低地應下“我知道了”邁開步子出去,見他走了,芸娘也鬆了一口氣,柳婆子勸道“少夫人還在同大人慪氣?”“沒有”“少夫人,我聽柳兒說起過您與大人的爭吵,可老奴得說上一兩句,希望您別生氣”“嬤嬤你說就是,我沒那麽小氣”“少夫人,這世間十之八九的男子娶妻都是因著生兒育女去的,大人那晚喝醉了酒,說了些糊塗話傷著少夫人您的心了,可少夫人您要想一想大人未有三妻四妾,隻有你一人,日久生氣你多些耐心”“嬤嬤說的我都明白,可嬤嬤,酒後吐真言,他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愛我而娶的我,將來又怎麽會愛我,隻是拿我當生孩子的一個工具罷了”柳嬤嬤沒想到芸娘她會如此固執,搖搖頭還想要繼續勸,芸娘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嬤嬤的心意我明白,水有些涼了,我不想泡了”“好”嬤嬤拿過一旁的衣衫伺候她穿上,洗漱後的芸娘穿著中衣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手裏拿著針線活做著,她在給還未出生的孩兒縫製肚兜,柳兒收拾好了屋子,“少夫人,仔細傷著眼睛,明日在做吧”“沒事,我還有幾針,你先下去休息吧”“是”柳兒出去沒一會兒,房門又被推開了,芸娘以為是柳兒,頭也沒有抬“柳兒,你去安置吧,我還有一會兒就做完了,待會兒燈我自己熄”沒有回應,她疑惑的抬頭,正好對上顧長安的黑眸“你怎麽來了”他微眯著眼望著她,似乎有些局促“那一晚我喝醉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芸娘手上的動作一頓,望著他淡淡道
“沒有,你那些話挺該說的,都是心裏話嘛”“芸娘,我”她現在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聽他的解釋,酒後吐真言還要怎麽解釋呢!“你真不用因為我現在懷有身孕就來說些軟話,沒必要,既然來了,我有個東西給你”他走了過去,她從枕頭下掏出一個信封樣式的東西遞給他,他伸手接過打開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幽深的眼眸裏滿是憤怒的風暴,他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她,好似要將她吞吃下肚一樣“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有些嘲諷的望著他“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你難道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