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懸梁自盡
虞燦走上前，拉了拉他袖子，用哄孩子的語氣道：“安表叔，您還是回裏屋躺著休息吧。要是不聽話，會有狼媽媽來叼走你！”
李平安：？？？
“不回去？真不回去？我可吹口哨叫狼媽媽來啦？”虞燦緩緩抬起右手，作勢要放到嘴邊，“我吹了啊，真吹了！”以前她這麽一哄騙，李平安指定嚇得竄逃。
可是今天……
【哇這小丫頭還真是撒謊都不眨眼啊！】
虞燦驚呆了。
她這是聽到了什麽？安表叔居然在心裏悄悄說她小話？而且還識破了一向害怕的謊言！她眨巴眨巴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小姑娘，你是我侄女？”李平安想到，剛剛確實是聽到她叫他表叔。
他吐詞清晰，聲音雖還是李平安的聲音，但音調和語氣簡直是天壤之別。以前的李平安聲音洪亮，像個剛學會說話不久的小孩。
現在的李平安能夠控製音量，聽上去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磁性，總之是正常多了。
虞燦雙眼一亮。“安表叔！您真的好起來啦！”她高興得蹦了蹦，轉身走到門口喊道，“秦大夫！您快看看我表叔，他好像不傻了！”
秦大夫連忙進門，看到神態舉動和之前全然不同的李平安，快步上前為他把了把脈。
“不浮不沉，和緩有力，非常健康。”抬頭又讓李平安伸出舌頭來看，“舌苔正常，雙眼有神，意識清醒，看上去是好了。”
秦大夫覺得很是稀奇，他可聽說虞府這位表親傻了二十幾年，怎麽說好就好了呢？
“閣下可覺得哪裏不適？頭疼不疼，暈不暈，雙腳可有虛浮之感？記憶有沒有遺失？”
李平安垂下眼簾，做出一副小可憐模樣：“不疼不暈，就是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秦大夫點點頭，讓他先不要跑跳，又吩咐了一些日常注意事項，轉身出門查醫書去了。
秦大夫剛走出院門，李平安忽然倒抽一口冷氣，嚇得虞燦就要出去叫人回來。結果剛邁步，就覺袖子被人扯住，轉頭一看正是李平安。
他齜牙咧嘴揉著頭，道：“別喊別喊，我又好啦。你是長房的大侄女吧？”
“表叔你居然記起來啦？”虞燦驚喜不已，見他確實沒再喊疼，心下一鬆，打算幹脆帶他到鬆鶴院去，“您要是不想躺著，就跟我一起去找我爹娘！”
李平安擰眉思索了片刻，點頭應了：“好啊，那我們走吧！”
*
鬆鶴院正堂，虞誌遠端坐著，不住拿眼打量這個突然不傻了的表弟，隻覺此事奇異無比。
“平安，你知道你今年幾歲麽？”坐在一旁的姚氏，還是忍不住用往常的語氣和他說話。
李平安點點頭，沒有嫌棄她幼稚。“知道，前段時間剛過三十，虛歲三十有一。”
姚氏聽他說話有條有理，簡直既驚又喜。“哎呀，這是大喜事！不知你對了哪路神仙的眼，抽個空跟我去寺廟道觀，把菩薩道祖都拜個遍！”
虞誌遠見李平安神情自若，雙眼澄澈有神，落落大方，心中生出歡喜之情。
他考慮得比姚氏和虞燦更深一層，畢竟李平安是老夫人的親侄兒，不是他的親表弟。若一明白事理就成了李家人那副模樣，他是斷不會再親近。
好在李平安隻是說話和動作有些不合規矩，其餘的怎麽看怎麽磊落，絕不是陰險勢利之輩。
虞誌遠鬆了口氣，捋著短須為他考慮起來。
“平安，你既然好起來，就要為以後做打算。我看你身高體壯，應是個練武的料子，隻是不知道晚不晚.……”
姚氏也跟著關切道：“還有這名字。平安是你家中為你取的乳名，盼著你能平平安安長大。以後要在外行走，還要取個正經名字。”
李平安目露感激，衝兩人抱了抱拳，看得兩人一愣一愣，不知這是他從哪個畫本上學來的江湖禮節。不過想到他從未正經學過規矩，兩人都未開口糾正。
“表哥，表嫂，我如今如奇跡般痊愈，要不以後就叫李愈得了！”
虞誌遠和姚氏當然是點頭說好，李愈眼中劃過一絲惆悵與茫然，非常短暫，很快消失無蹤。
他打起精神，笑眯眯地衝一家三口道：“多謝表哥表嫂和大侄女對我的照顧，我以後一定好好學文習武，報答你們的恩情！”
“都是一家人，談什麽報不報答。”虞誌遠擺擺手，“以後跟你大侄子一起學武，念書嘛.……”他瞥了虞燦一眼，道，“跟燦燦一起學，應是能跟得上。”
虞燦聽到念書就恨不得拔腿竄逃，她不耐煩練字，不喜歡看那些能繞暈人的書，要是讓她看看話本子還差不多！
“爹，我認字認得可多了，不用再學了吧？我又不考科舉！”
“不行。”虞誌遠在別的事情上都寵女兒，隻這一樁不肯鬆口。“你哥是撞上開戰，否則我也要讓他繼續學。你們兄妹倆，總得有一個習文吧？”
“安……愈表叔習文，我以後就習武了！”虞燦還想再掙紮一下。
虞誌遠被她這副無賴模樣氣得想笑，搖了搖頭低聲教導起來。
“燦燦，女子無才並不是德。朝廷對女子的約束越少，女子中的能人就會越多。我不讓你去爭這些，隻想你多讀書，明事理，修身立德，正心明性。”
虞燦聽到父親的話，又想到讀書人好像是比普通人聰明能幹，最近不是總有人在心裏說她傻麽？那她是不是真的該讀點書了？
“唉，好吧，以後我跟愈表叔一起讀書。”虞燦看到父母皆露出笑意，立馬順杆子往上爬，提起要求來，“那習武騎馬的時候也得叫上我！”
“好好好，都叫你一起！”姚氏爽快應下，又請李愈留在這裏用晚膳。
一家三口和李愈聊了會兒閑天，和景硯一起出府的虞爍也回到家中。
他帶著酒氣，腳步匆忙，神情慌張，進門後甚至沒注意到傻表叔不傻了。
“爹，娘！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聽見正院那邊有亂子，悄悄趕去聽了一下。”
虞爍說著，緊張地頓了頓才又接著道：“結果聽說.……小姑在她院子裏上吊自盡了，沒能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