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預見遇襲
驛站接待官員的房間寬敞明亮，幹淨整潔，還有種淡淡的薰香味。內室擺著一張紅木床，床上躺著的男子眉目如一副水墨畫，清雋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仔細欣賞。
他麵色蒼白，身上散發著濃重藥味，正是秦大夫在慌亂中勉強調製出來的創傷藥。
外間長桌邊坐著虞誌遠父子以及秦大夫，三人神情都有些疲倦。
“老陳，拖累你了。我待會兒借輛馬車，你從這裏繞遠路回玉州吧。”
秦大夫回頭看了看內室毫無動靜的人，搖了搖頭。
“唉，我兒參軍死得屍都找不到，老婆子慪得咽了氣，我回去說不定也是死路一條。虞大人，你若不嫌棄，可否捎帶老夫一程？老夫一路幫裏麵那位吊著氣，以後也進京謀生得了。”
虞誌遠聞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頷首道：“自然可以。”
虞爍一直沒說話，看著房門發呆，不多會兒就見外麵有道熟悉的影子閃動。他起身走過去，一開門，果然就見虞燦站在門口。“燦燦，怎麽了？”
由於趕路勞累，哪怕睡了一覺，虞燦臉上仍帶著疲倦。“哥，娘讓我來問問你們，今夜是一直歇在這兒，還是吃過飯休息一會兒就趁夜趕路？”
虞爍和虞誌遠早就商量過此事，聞言便道：“我們不好久留，可能半夜就要趕路。你和娘好生休息一慧兒，這段時間要委屈你們受苦了。”
虞燦站在門口，餘光瞥到內室床上躺著個人，想起上馬車前看到的那個巨大箱子，現在看來裏麵肯定裝的定是這位景小將軍了。
她抿了抿唇，想到之前的擔憂，不由蹙起眉頭對虞爍道：“大哥，我和桃枝真的看到了一個很危險的人。他會不會是跟蹤我們，想殺……裏麵那個客人？”
誰知虞爍聽了這話非但不緊張，反而衝她笑了笑：“妹妹放心，他是來保護客人的，隻是不便露麵。我們之所以走得急，是怕玉州偏僻之地容易出事，如今上了官道，又在驛站留了行蹤，以後就安全了。”
虞燦很想問那為什麽還要急著趕路，慢慢走不是還能讓傷患好好養傷麽？可她見哥哥有些心不在焉，便懂事的沒有再多問。
“那你們也好好休息，我這就去讓人端飯菜過來。”
虞燦沒有再往裏瞧，轉身朝著自己和娘住的那屋去，走到半路，她後腦忽然一陣刺痛，腦海裏忽然閃過一段淩亂的畫麵。
刀劍冷光劃破黑暗，帶著腥味的熱血飛濺，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臉上還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這場景，分明就發生在驛站外麵！
虞燦雙腳發軟，頭疼加上恐懼，讓她捂著頭快要站立不住。忽然，腦海裏傳來兩個陌生男人的心聲。
【這丫頭竟是官家姑娘？呆呆傻傻哪像個閨秀！】
【小地方來的粗野村姑，不知道站一邊，非得在這中間礙手礙腳！】
兩人悶悶的聲音一響起，可怕的畫麵一下子便消失了。虞燦回過神，隻見點頭哈腰的驛丞帶著一個滿臉諂媚的打雜，一口一個姑娘安好，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虞燦自不可能和他們計較，白著一張臉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屋裏，趁姚嬤嬤和琥珀不在，跑到姚氏身邊說了剛剛看到的畫麵。
“娘，我害怕，萬一真會發生怎麽辦？”
“燦燦別怕，娘這就去告訴你爹，讓他想辦法！”
姚氏聽她說得真，心裏自是一團亂麻。她揪著袖口站起身，強自鎮定下來，不管這血光之災是不是預言，既然聽到了，就該想辦法避開才對。
姚氏帶著虞燦來到虞誌遠父子的屋中，把女兒腦海裏閃過的情景說了一遍，話音剛落，還未等到父子倆回應，外麵就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虞爍神情一肅，站在窗邊推開一個縫隙望了望，回到爹娘和妹妹身邊壓低聲音道：“來了兩隊車馬，在外麵吵起來了，看樣子有些古怪。爹，娘，你們趕緊帶人往地窖去避一避。”
原本以驛站的安全程度，虞爍不至於如此緊張，可是聽到妹妹腦中閃過了那樣慘烈的畫麵，他不得不有所防備。
這裏毗鄰兩個藩王的地盤，距離邊境也不遠，無論來者是鐵了心要亂殺一氣的彌人，還是兩個藩王的人馬，他們都有可能卷進一場麻煩。
特別是身邊還帶著被追殺的重要人物，虞爍半點不敢掉以輕心。
虞誌遠叮囑兒子千萬要小心，趁那兩支車隊的人還未進門，他趕緊吩咐驛丞將他們帶到了地窖。
驛丞有些不滿，臉上神情雖恭敬，語氣卻有些不屑。“我說大人，外麵不過是吵嘴，以大人的身份何至於這樣緊張？”
虞誌遠坐在大箱子上方，喘了口氣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若不嫌棄，便與我們擠一擠吧。”
驛丞略有些譏諷地笑了兩聲。“哎喲，小的豈敢！您幾位慢慢歇著吧。待那架吵完，小的再來請你們。”
【一家窩囊廢，怪道養出個小家子氣女兒！】
虞燦腦海裏響起驛丞的聲音，與正常說話不同，心裏話總像是隔了一堵牆，聽起來悶悶的。她不高興地嘟了嘟嘴，把腦袋埋進了姚氏懷裏。
等驛丞走了，姚嬤嬤別上地窖的門，和琥珀一起抱著睡熟的虞燁、虞靈，帶著一幹下人坐在地窖另一邊。
虞誌遠將箱子打開透氣，虞燦早就好奇不已，趁機朝裏麵瞥了一眼，隻覺這人長得比她哥哥和爹還要好看！
她正想著，這輩子好像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可腦子又浮現出另一雙黑暗幽深的眼眸。
在虞燦走神之際，秦大夫忍不住問道：“虞大人，外麵來的是什麽人？我們為何要如此顧忌？”
虞誌遠沒法明說，隻好抱歉道：“老陳，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
秦大夫聞言一楞，轉念一想確實如此，檢查了一下傷患情況，便自行到另一邊的角落眯眼養神。
一家人勞累了一天，誰都沒心思開口說話，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外麵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那聲音在安靜的地窖回蕩，讓眾人的心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