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四公子
無視顧雨激動的目光,慕雲清隔著茶水的霧氣,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般稀鬆平常,“雨兒,從今日起你就下山曆練”。
顧雨聽著,雙手握緊,臉上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仔細看著慕雲清臉上的神情不似玩笑,當然這老頭貌似從來沒開過玩笑,勉強一笑,“師父,好歹給徒兒時間準備準備啊,今日可是徒兒的生辰呢”。
“便當這是為師送你的生辰禮物好了,生辰禮物又怎可後補”,言下之意這生辰大禮是非今日接了不可了。
顧雨簡直要被這混蛋老頭氣哭了,忍住忍住!你不是這老頭的對手!哪個蠢貨說這老頭溫雅似蓮,俊逸出塵的,老子要剖開他的腦袋種草!
“師父,徒兒要是下山了,誰每日給您老人家收集晨露泡茶呀?師父,您老人家怎麽舍得”,聲情並茂,眼含淚水,任誰看了,也不禁動惻隱之心。
“雨兒,你下山後,聽風崖會安靜許多”,慕雲清說著心情似乎頗為愉悅,微微一笑“而且可以省去一人的吃食”。
顧雨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不食人間煙火的師父口中說出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垂死掙紮道:“師父,徒兒今日是非下山不可嗎”?
“是”
簡單明了,直截了當。換個時間人物地點,顧雨簡直忍不住要拍手大讚一聲“高冷,直接,我喜歡”!可是偏偏……
顧雨走出雲劍山莊大門的時候,神情如喪家之犬,這形容絕對不誇張。自從6歲那年被天神一般的慕雲清帶回雲劍山莊,當然當時她年少無知,還不知道慕雲清的種種,所以年少的她覺得慕雲清就是天神,可是,後來,慕雲清通過許多事讓她徹底認識到,年少的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天神什麽的用來形容慕雲清簡直是對不起天神大人。不過慕雲清確實給了她一個家,無需流浪,雖然經常遭受大師姐的“欺淩”,但也比流落街頭好了太多。
一個人若是從來沒有得到過是不懼失去的,但很明顯,顧雨得到了所以非常害怕失去,雖然慕雲清隻是讓她下山曆練,但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什麽叫做世事無常,未來從來都存在太多的可能,所以她站在雲劍山莊門口不禁無措彷徨,但很快她就不得不收拾起自己的情緒,因為她的大師姐,赫連彤雀竟然也下山曆練了,而且追了她足足3天。
砰!砰!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顧雨的回想。
“快看,煙花!”
街上有人喜道,紛紛駐足觀看。
顧雨坐在臨州城一家客棧的屋頂上正是觀看煙花絕佳的位置,一雙眼睛不禁被絢爛一片的夜空吸引,仰著頭認真地看著,快十年沒有看到過了吧,十年前自己饑寒交迫蜷縮在陰暗巷子裏,外麵是燈火通明的街道,人潮湧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煙花在她頭頂的天空炸開,照亮了她的臉龐,卻無法照亮她的未來,她被這所有的一切都隔絕在外,甚至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孤寂和絕望。
顧雨一時百感交集,不由又想起了聽風崖上的老頭,連忙甩了下頭,現在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她可是來幹正事的。
臨州城外,一輛馬車在夜色中急行,駕車的是位中年男子,一身布衫,剛毅的麵容,雙眼在夜色中緊緊盯著前方,如此夜色中不借助任何照明急行,且馬車不見過多顛簸,可見中年男子目力過人。
“還要多久?”馬車內傳來男子輕緩的聲音。
中年男子聞言,忙回道:“回公子,一刻鍾便能到”。
“恩。”
馬車進了臨州城,駕車的中年男子一見人潮擁擠的街道頓時有些犯難。
馬車內的男子聽著車外的聲音,便知中年男子為何突然停下,“無妨,繞道便是”。
中年男子心裏雖然著急但也無法,隻好調轉車頭挑了僻靜的小巷走。雖然離開了臨州五年,好在他對臨州城的大街小巷早已爛熟於心,所以繞道也難不倒他,隻是要花費多些時間,隻不知回了秦家,又要被人如何說道抹黑了,想到此處,中年男子不禁心下一歎,皺了眉頭,握緊了手中韁繩。
卻在此時,岔道裏突然衝出個人,眼看馬車就要撞上,中年男子一驚,忙控住馬匹,馬兒一陣嘶鳴,高高揚起的馬蹄在落地的瞬間差點就踩在那人的小腿上。
駕車的中年男子心裏一陣窩火,見沒踩著人,也不細看,壓下火氣,轉頭忙問:“公子可有傷著”?
車裏的公子還沒出聲,卻見車簾掀起,衝出個少年,十四歲的模樣,一張精致的小臉上此時一臉怒氣,“忠叔,怎麽回事”?
駕車的中年男子——秦忠還沒來的急開口,那少年眼珠一轉卻已發現躺在地上的人,蹭蹭兩步過去拔了腰間的佩劍架在那人脖子上,惡聲惡氣道“驚了公子的馬車,你是想要找死嗎”?
那人卻似沒聽見他的話,隻一臉失魂的微微顫抖著,顯然是沒從剛才的驚魂一刻中回過神來。
“九兒”。
清淡的一聲喚,持劍的少年——秦九像一隻炸毛後被順毛的小貓,斂了怒容,“公子稍等,待屬下處置了這人”。
“忠叔,看下這位姑娘可有大礙”
“是”。
秦忠跳下馬車,在那女子身前蹲下,喚道,“姑娘,姑娘”。公子真乃神人啊,他一直以為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子,這會細看卻原來是穿著一身男裝的俊俏姑娘,看這身打扮應該是哪家富貴人家偷跑出來看熱鬧的小姐。
如此喚了幾聲,那躺在地上的女子方才醒過神來,茫然地看了看蹲在身前的秦忠,忽覺脖頸冰涼,低頭一瞧,一把寒光閃閃的劍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嘴唇一抖,啜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