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賣早餐的老兩口
“那個，拾先生，我們現在去哪？”
司機大叔到達目的地之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方中看著周圍黑漆漆的樹林，風吹過，響起一片‘嘩嘩嘩’，而擺動的樹影從縫隙中灑下點點銀輝。
從剛才路燈通明的馬路，到現在充斥泥土草木芬芳的小道，看了一眼散發著熒光的手表，也不過就是十幾分鍾時間。
隻是夏日炎熱，蚊蟲肆意，他身上已經被叮咬了不知道多少處，隻覺得全身奇癢難耐。
可在撿拾身邊，他也不太好意思做出不雅觀的動作，隻能抓抓脖頸，手臂，麵頰。
“探路。”撿拾。
方中也顧不得癢癢，疑惑道：“探路？”
撿拾停下腳步，夜色中，她的眸子卻帶著光：“你想過，你女兒如今的生活嗎？”看著因自己的話而陷入沉思的方中，撿拾繼續說道：“往最壞的生活想，提前有個準備吧。”
方中身體僵硬，握住行李箱杆子的五指無意識的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不敢想象。
沒見到安心之前心裏總會留有一抹期望，萬一她被一戶好心人收養呢，萬一呢。
哪怕他自己都覺得不可信，卻依舊升起僥幸。
而這一抹僥幸隻會親眼所見時被狠狠打碎，不留一絲餘地。
一路沉默，再無餘話。
等過了不知道多久，方中隻是覺得，他的腳大概廢了的時候，撿拾才道：“到了。”
方中抬眸。入目的就是兩個欄杆支撐的兩邊，上方三個大字：流水鎮
“安心在鎮子上？”
這一刻他忘記了疲憊，身體被激動占據。
撿拾對於他的激動，隻是睨了一眼：“沒有，在附近的一處村落。”
“那我們現在就去村落。”
“不急，我們先去前麵的鎮上看看吧。”
方中還想說什麽，隻是撿拾有所準備，先一步出口：“早一天晚一天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產生的作用，對你女兒來說卻是轉折。”
方中不明白，撿拾沒有給他解釋，雖然他是自己的食物，但是自己並不是保姆。
“一份禮物，你女兒需要，很多人都需要。”
方中還是不明白，隻是撿拾已經向前離開，無法，隻得壓下心中的欲望跟上。
來到一家鎮上唯一一處亮著燈的旅館，兩個就先住下。
簡陋的設施，一台老舊的電視，四五平方的浴室，單單一個水龍頭和水池，一個花灑，一個蹲下的廁所，裏麵的味道掩飾不住。
撿拾也沒有委屈自己，默默的回了茶館。
天亮以後，撿拾再次出現，已經是洗漱過後。
“咯吱”，打開門後，看著寂靜的走廊卻傳來不同回響，不禁感慨，隔音效果真差。
“咚咚咚。”
出了門，敲響另一邊的方中房門。
沒過幾秒，房門就被打開，方中依舊一臉疲憊，雙目帶著血絲，沙啞的聲音卻難掩喜悅：“拾先生，是要去找安心嗎？”
撿拾：“不急，要先了解一些事情。”
方中皺眉，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什麽。
他不明白，明明就是來找安心的，為什麽卻要做別的事情。
隻是，卻又怕惹撿拾不悅，因此隻得忍耐。
街道上，已經有熙熙攘攘的小販早早的在兩邊擺起了，還有的支撐著太陽傘，老神在在的吆喝，穿著無袖衫的襯衫，大褲衩子的三十來歲的人手中揮舞著刀，案板上，一聲聲巨響也湧入而來，入眼的則是大半頭豬被切割成一段段的排骨，屍體，掛起來。
就是一個露天菜市場，還有撐著簡易支架，掛滿著衣服，女人在一邊看著往來行人熱情洋溢著笑容。
而往來的行人，詢問，拿起來看了看，還有一些因為還價的價錢不合適，引起的罵罵咧咧。
各種喧鬧聲混合在一起，製造出一種獨特的音色。
此時或許是因為還算早，所以，小攤販倒是占據多數，街道上倒是還比較寬敞。
兩人來到一處小吃前，點臉幾碗粥，還有一些鍋貼煎餃，坐下後，因為此時還沒什麽人，所以五十來歲的兩老口對著方中道：“兩位不是本地人吧？”
方中點頭：“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穿衣打扮，口音，還有這丫頭自帶的一股氣質，都不是小鎮上可以出來的。”老人帶著得意的說道：“二位應該是從城裏來的吧，來這裏是來旅遊嗎？”
“不是我說，我們流水鎮雖然不大，但是卻靠近高義山，而且水流也是清澈，風景是真的好！”誇起自己的家長會語氣中的自豪分外明了。
方中聽出來了，隻是笑笑，還沒等他說什麽，簡拾就放下手中的勺子：“你們這每天都這麽熱鬧？”
老頭：“這倒不是，雖然我們距離風景區很近，但是畢竟現在也不是旅遊的季節，所以人流量不足以支撐。今天之所以這麽熱鬧，也是你們運氣好，來的巧，我們這每個月都有三天的流水會。今天剛好是第二天。”
“是嗎？你們附近有哪些村子？比較近的？”
“額…你問這個做什麽？”老頭並沒有回答。
“老師給我們布置一篇作文，是以‘鄉情’為題目，所以，我才會來這裏，想親自體會一下鄉村，畢竟，沒有見過，用想象的，哪有親眼所見，親身體會的觸動。”有些無奈的搖頭，隻是眼底帶著一抹野心：“我想取得最好。”
老頭明白了，還是個爭強好勝的孩子。
笑嗬嗬道：“是是是，沒有親耳所聽，親眼所見，寫的自然比不上你的。對了，附近的王家村就不錯，後天沒什麽生意，我讓老婆子帶你們去看看？”
“行啊，我給你們算導遊費。”
“不用了，很近的，反正我家老婆子也沒什麽事，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那就麻煩你們。”
“不麻煩，不麻煩。”老頭擺擺手，就去招呼又來的客人了。
簡拾笑而不語。
老頭：“又來客人了，老頭子就先去忙了。”
簡拾：“您老忙吧，我們也要出去逛逛。”
老頭轉過身的瞬間，簡拾抬起眸子，對著方中，笑的帶著深意：“多吃點，後天，你怕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