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庭審
雲瀾娛樂公司寬闊的總裁辦公室修建在公司大廈的頂樓。
雲蘭素來喜歡這樣高的位置，精心打理著，擺放著多少收集來精美的瓷器，然而此時那些瓷器都已化成碎片伏在了地板上。這樣高的位置，俯視時樓下渺小的人如蟲蟻，總給人可以掌控一切的錯覺。可她終於明白，她什麽也掌控不了。
她伏在辦公桌上，茫然不知所從。
結實的橡木門輕輕一開，她抬眸一看，是宋茜與羅天。
“有什麽事？”
她坐正了身子。自己一個人時可以脆弱，但有別人在，多少還要保持著最後的尊嚴。
羅天遞過來一份文件，她掃了一眼，那是市法院的傳票。
羅天沉聲道:
“是起訴我們三個人的，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我真的很後悔，”雲蘭喃喃著，“羅天，我當初應該聽你的話。如果不做了這些事，也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做下的事已經是做下了，後悔又有什麽用？”
羅天倒還沉著:
“就是收到了法院傳票，也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對方手裏未必有真正致命的證據，況且我們還有錢，有人脈，如果我們什麽都沒有，現在未必還能安閑地坐在這裏，也許早已被捕入警局審問。雲蘭，你到底還是老總，你不能先亂了陣腳，積極應訴，努力斡旋，我相信總有機會。”
“沒錯。”
雲蘭苦澀地一笑，是啊，她到底還有錢，有人脈，別管是不是沾著血腥得來的。
“去找最好的律師，把我們這些年用來脫身的安排都整理一下。我不相信鬥不敗葉茵那個小賤人。”
雲蘭緩聲道。
開庭日。
走完複雜的審查、宣讀、入庭流程，當事人席上，葉茵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程嘉安敏銳地察覺到了葉茵的不適:
“怎麽了？”
“不知道，”葉茵輕聲道，“隻是累了。”
是啊，其實自己也累了。程嘉安默然，走過這麽多意外、擔憂、鬥爭和算計，每個人已經是筋疲力盡，臨到了這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和敵人正麵相對的時刻，心頭不止有報仇的痛快，更多的還是難以言說的疲累。
“等這件事了了，我們便去休個短假，好好歇歇。你想去哪兒，我都依你。”
程嘉安如往常般麵無表情，葉茵卻聽出了那聲音裏蘊著的關懷:
“好。”
尚軒沒有注意到二人的交談，他正怒視著對麵的的雲蘭等人，心裏燃著燒不滅仇恨的火。林沫雪的血仿若還在眼前，隻要作惡者沒有得到應有的懲戒，他就不可能有一刻的停歇。
但上了法庭也並非是結束。
雲蘭請的律師是本市某高級律師事務所的頂梁柱，一直以來和雲瀾娛樂公司有合作關係，全庭裏屬他口若懸河、舌燦蓮花，鑽著法條的空子顛倒是非。加之雲蘭給自己留下了不少脫身的安排，一時庭審的進度竟膠著了起來。
“帶重要證人入場。”
司機帶著手銬，穿著囚衣，被庭警帶入的法庭。
雲蘭隻覺得目呲欲裂，程嘉安居然掌握了這個人！怪不得自己查了許久也沒查到他的下落，程嘉安又是如此的成竹在胸！
不過不要緊，她還有後手。
司機一臉豁出去的釋然，將自己為了救女兒的性命，受雲蘭、羅天、宋茜三人指示而駕車撞死林沫雪、又試圖撞死葉茵，卻誤傷了關遲的兩件事從頭道來，庭上一時陷入了靜寂，隻聽得多少年的前仇恩怨從這條大漢的唇齒中略帶狼狽地一一道出。
講出來固然會遭受刑責，但自己的女兒已陷入了程嘉安的掌握。況且今昔對比，程嘉安的誠意與雲蘭的利用曆曆在目，司機已不再相信雲蘭的人品，甘願以自己的坦誠來換取程嘉安治好並代他照顧女兒的承諾。
司機言之鑿鑿、頗有邏輯，加之真情實感，全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程嘉安遞過一個u盤，經法官確認後，司機交給程嘉安的音頻被當庭播放，雲蘭想不到一個小小司機還留下了這樣的關鍵證據，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被告還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護的嗎？”
首席老法官清清嗓子，從圓眼鏡下方向雲蘭透出一條視線。他提醒過被告席上的女人，縱是受過她不少賄賂，但明顯的證據鏈一旦形成，他也回天乏術。
雲蘭一時語塞，羅天卻接上了話:
“沒有視頻照片和其他的證人作證，這司機所說的隻是一家之言，他很有可能是被買通的。眾所周知，以現代科技合成一些語音非常容易，這音頻中的聲音又如此模糊不清，並不見得就是我們的聲音。”
羅天的沉著驚醒了雲蘭，她終於開了口:
“沒錯，況且買凶殺人根本毫無必要，我並不認識這位司機，也並不曉得他說的許多話是什麽意思。他說我們要挾他的女兒指使他，這根本是子虛烏有，我雲蘭自認和他沒有半點的利益往來，他又憑什麽幫我們做事？”
程嘉安緩緩皺起了眉頭，糟了。他數次赴警局谘詢司機賬務審查的進度，卻多次一無所獲，司機也坦誠雲蘭多用現金與國外戶頭支付他女兒的醫藥費，這根本是無跡可尋。無法形成完整的資金和證據鏈，就很難對雲蘭三人定罪。
程嘉安正思量著對策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尚軒突然開了口:
“法官，我申請提交新證據。”
台上的數位法官看過尚軒提交的證據，討論著。
雲蘭突然有種將要大敗虧輸的直覺。
老法官又清了清嗓子:
“我覺得可以定罪了。但為保公允，請被告人也審查一下這份證據。”
雲蘭周身俱震，不敢相信老法官說的話。她花了錢，求了人，可是為什麽？
她顫抖著手接過那幾份文件，耳邊傳來尚軒冰冷的聲音:
“雲蘭，你忘了我。你真的以為沫雪死後，我一直在國外頹靡？你想錯了，你手頭的，就是我在國外調查過的，以羅天的身份所開的私人戶頭和資金流向。我終會為沫雪報仇，你，逃不過的。”
是啊，她逃不過。
雲蘭很想笑，一張口，眼淚卻流下來了。
庭審結束，雲蘭三人以故意殺人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