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怒氣(上)
韓弄潮在回去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回想起今日在祥雲殿裏的事，她卻怎麽樣也想不透慧覺師太直接拒絕二太太的原因。
以她今日所見，慧覺師太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還不至於故意讓二太太難堪才是。
蕭若涵見韓弄潮一路上都顯得有些精神恍惚，以為她這是在難過，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怒色：“她們可是為難二嬸了？”二太太她們擺出那樣的陣仗，很難讓人不這樣想。
韓弄潮聞言回過神來，微笑著搖了搖頭，帶著一絲罕見的調皮說道：“我是在想，慧覺師太那裏真的沒有護身符了？”
蕭若涵沒想到韓弄潮一路上竟然在想這個問題，她一臉篤定點了點頭：“師太為人正直，從來不打妄語。”說到這裏，她眼神古怪地看了韓弄潮一眼，顯然對她糾結這個問題感到不解，“況且這事用得著說謊嗎？”
韓弄潮見狀不由罵了自己一聲“榆木腦袋”，她卻是忘記了，夏明晴與慧覺師太貌似交情匪淺，蕭若涵應該對師太比常人了解才對！她於是拉著蕭若涵問了慧覺師太的事情。
蕭若涵倒是有問必答，所以待她們快要回到公主府之時，韓弄潮基本已經清楚，二太太她們今日的丟臉完全自找的。
據蕭若涵所說，韓家之前是去慣了與閑雲觀一東一西遙首相望的覺華寺，這次去閑雲觀，也隻是因為之前韓家邀了韓弄潮一起去上香，為了討好夏明晴從而做的決定罷了。
也就是說，韓家本來與閑雲觀沒什麽交情了。
而蕭若涵還透露，在上京，慧覺師太親自加持的護身符每年都是搶手貨，就算是慧覺師太的信徒，也未必能如願得到，憑什麽二太太張嘴就來討要？
所以無論如何，二太太注定會無功而返，那而位小尼的話還算是留了餘地，給足台階她下了。
隻要是足夠虔誠，給你又如何？若是不夠虔誠，還有臉討要麽？
韓弄潮嘴裏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她可是好奇得緊，待老夫人知道此事之後，會是怎麽樣的反應？
“母親縱是不能親自前往，也是年年都有派人前去捐香油錢，公主府對慧覺師太也一向禮遇有加，他韓家又算得了什麽？”蕭若涵冷哼，顯然對韓家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這話的信息量讓韓弄潮消化了好一陣才心有所悟——禮尚往來、投桃報李，應該說的就是夏明晴與慧覺師太之間的關係吧。
“話雖如此，隻是回頭殿下知道此事，多半會連郡主一起怪責的……”宋嬤嬤一臉難色，一副韓弄潮本就應該把護身符送給韓家，若不然會連累蕭若涵的模樣。
韓弄潮對不死心再次作妖的宋嬤嬤卻是不打算再忍讓了，隻聽見她冷笑道：“聽宋嬤嬤話裏的意思，是想讓我把護身符都給了韓家，然後兩手空空回公主府？”
宋嬤嬤立刻辯解道：“老奴也隻是擔心郡主，若是一時關心則亂，說了什麽話冒犯了二夫人，還請見諒。”
“竟然如此，以後在二嬸麵前，宋嬤嬤還是少出聲為好。”蕭若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是有一種莫明的威勢，讓宋嬤嬤聽得心頭直顫，“免得一出聲就冒犯了二嬸，還要讓我為你在二嬸麵前請罪！”
宋嬤嬤聞言再也不敢開口了，她把心頭的憤懣吞了下去，甚至覺得韓弄潮便是她命中的克星！
且說二太太她們回到了韓府，韓幼林卻是怎麽樣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怒氣。
雖然上次的回門，韓弄潮的改頭換麵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傲慢自負如韓幼林，她是堅決不肯承認脫胎換骨之後的韓弄潮是如此的光彩奪目，甚至連她都被比了下去這樣的事實的，她甚至不斷地在心裏提醒自己，那隻不過是韓弄潮在虛張聲勢罷了。而今日的種種再一次刺激到她那驕傲的神經，所以才會有了她之前不分場合地奚落韓弄潮那一幕。
如今一回了韓家，韓幼林便變得疑神疑鬼起來，覺得府裏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最終忍不住把屋裏順手的物件都砸了個稀巴爛。
聞聲而來的二太太氣得青筋暴突。她讓兩位婆子把盛怒中的韓幼林製服，隨後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回頭讓老夫人知道我們在閑雲觀的遭遇，還不知道會怎麽看輕看我們，你這樣一鬧，她就更有理由往三房那邊出力了……”
“這與我何幹？老夫人看輕我們二房，難道不是你們的錯？”韓幼林此時麵目猙獰，聲音陰沉得可怕。
二太太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從小捧在手心養大，如今卻對她說出如此誅心之言的小女兒，一臉的不可置信。
“難道不是？”韓幼林冷笑，一臉桀驁不馴地反問道：“若是母親您的肚子爭氣，為韓家誕下男丁，又或者是母親您管理內宅有方，讓呆在院子裏頭等著父親一天一個屋地去的寵幸的一、二、三、四姨娘能不隻生下一堆庶女，我們二房今日會至此？”
二太太聞言隻覺得天旋地轉。
“又鬧哪樣？”韓老夫人問了進屋的許嬤嬤，隻覺得腦仁疼。
隻是沒待許嬤嬤回話，她身後跟著前來的洪嬤嬤立即恭敬地說道：“回稟老夫人，二太太上香回來後有些不舒服，如今正在屋裏歇著，不能親自過來問安，所以讓老奴回來替她向您卻請罪了。”
“之前三天兩頭的病，勞煩徐大太太推薦了程太醫看了一陣子，好了不過幾天的功夫，如今卻是又犯病了？早知道你們太太去上一趟香回來就舊疾複發，寧願我這老婆子自己動身，也不會讓她去了。等你們老爺回來，我怎麽向他交代？”韓老夫人深深地皺著眉頭，痛心疾首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老夫人這不是要折煞了老爺與太太嗎？”洪嬤嬤一旁聽得心驚膽跳。
“不行，我擔不起這個責任，許嬤嬤，你去讓大總管給二老爺報個信，讓二老爺回來一趟。”韓老夫人一臉嚴肅地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