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溫涼,你傻呀
022章:溫涼,你傻呀
慕軒用滿懷期望的眼神看向流微伸出的手,泡在水中的身子向上竄了竄,想努力去抓住那顆好不容易出現的救命稻草。
流微這次也沒有讓他失望,拉著他的身子一直向上。
眼看就要將把小皇帝拉上來,眼看著慕軒的眼神裏期盼的喜悅更甚,眼看著對岸得意公主眼眸逐漸暗淡下來……
“好大的膽子,誰讓你拉他的。”忽然而來的一聲厲嗬自對岸紅衣女子那裏傳來,刺穿了這冷冽的風,驚了一邊樹上偷偷觀察這一幕的夜鶯。
所有人包括流微在內都一驚,齊齊的看向對岸的刁蠻公主。
流微注意力分散,手上力道自然鬆了一些,慕軒也是一樣的反應,所以二人同時回頭的那一刻慕軒再一次落入水中。
水花飄灑,映襯月光,點滴晶瑩,隻是苦了大冷天再一次被無情的拋入水中的小皇帝。
還不待流微再伸出手,她身邊的曉殘月就已經把慕軒拉了上來,還順便把自己的披風披到了慕軒身上,笑容謙和。
原來她已經猜到了慕軒的身份,看來還真的是天生的皇後人選,怪不得太後如此器重她。
被“救”上來的慕軒眼含怒意,活像一隻被惹急了的兔子,就要告訴對麵的人“你真的逼急了我”。
他凝神盯著對麵的紅衣女子叫囂道:“慕醉,你給朕等著。”
對麵河岸,慕醉紅衣隨風揚起,翩然之間盡顯張揚本色,毫不服輸的說道:“好啊!鬧到皇祖母那裏,我看咱倆誰吃虧。”
“好,那朕就把你偷偷撕毀……”
“……”
“……”
就在這一刻,慕軒的聲音戛然而止雙唇猶如被膠水粘住一般無法動彈。
所有的喧囂仿佛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周圍環境,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安靜的出奇,流微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
蕩漾的水麵,獨留江麵水波粼粼,映襯星辰。
而隻有流微可以注意到慕軒嘴邊隱隱暈染的那一層白色光暈,那樣的法術,來自溫涼。
來自……那個最決絕的背叛者。
盯著那道白光,流微的眼圈有些微微發紅,為何明明是恨,明明是那麽明顯的恨意,卻為何會有一種萬年委屈無人傾訴之感。
她忽然想任性一次,就一次,她想看一下她的法力恢複得如何,她也想看一下究竟那個人還是不是自己秉燭夜遊的十一師兄。
她猛然抬手,右手中指對著慕軒身上的白光,於無形之間將那一股光暈化解,為了報複似的“解救”了慕軒。
慕軒再一次能說話時,慕醉已經離開。
而隨著慕醉的離去,流微感覺來自溫涼的那一股力量也漸行漸遠。
所以不得不懷疑,慕醉和溫涼是什麽關係?
流微疑惑,再一次動身想要追過去一探究竟,卻在剛剛邁開步子時被慕軒擋住了去路。
小皇帝傲嬌的看著她,眼裏滿是“我相信你你卻耍我的怒意”,抬手指著流微,宣誓一般的說道:“朕記住你了,哼。”
慕軒說完一甩手拂袖而去,不顧身後知曉他身份後,如一窩蜂一樣連忙上去噓寒問暖的秀女們。
天地之間,孑然一身。
這麽一看,倒真有幾分專屬於帝王的傲骨,而這孩子步子之間卻總於無形中蘊含著一股淒涼。
流微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立刻轉身繼續著自己剛剛未完成的事。
以她對溫涼的了解,依照他的性格,他當年的愛人死於祭司之手,所以他發誓今生寧死不做祭司。
可是如今,在這個邊陲小國,究竟是何等大事讓他再次涉位祭司之職?
月光輕盈的灑滿了整個宮道,帶這些冬日獨有的寒涼,流微順著溫涼法力的痕跡穿過一道道宮門來到了一處園子。
園中芳草萋萋,若是放在春日翠綠之時吟賞,必定是一處極難得的美景,而冬日衰落枯黃,倒是平添了幾分淒涼。
不過這樣的布局清婉而不失大方,果然還是記憶中他的裝飾風格。
流微正一路走著,忽然“咣當”一聲,她的腳下已經躺了一個酒壇。
那酒壇落地之時碎裂出一道口子,酒水清冷,映襯著月光,仿佛有在瞬間降低整個園子的溫度的能力。
流微低頭仔細看著,按照壇子裏流出來的酒的多少很明顯可以看到隻有半壇,那剩下的半壇酒又去了哪裏?
想到這裏,流微忽然一怔,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卻還不待她抬眸就已經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到她手上,瑩白纖弱的手染上那星星點點的殷紅,強烈的對比之下,刺痛了她的心。
刺目鮮紅的血,讓她的心不禁高懸了起來,她抬頭,果然不出所料,房頂之上,溫涼一襲白衣,接近慘白的嘴角依然掛著殷紅的血。
而他的眼睛似乎也再也沒有了保持睜開的力氣,連睫毛都無法胎動一下。
“溫涼。”
流微忽然叫了一聲,騰身而起躍上房頂,來到溫涼身後扶住他的肩膀,強行運功保持他意識的清醒。
這一刻,所有的誤解,所有的背叛,所有的恨意,全部化解,腦中所存留下來的,隻有他的好。
那日日夜夜吃喝玩樂,秉燭夜遊的歲月才是她一生最該珍惜的財富。
那一句“你我以後就是朋友”才是她唯一刻骨銘心的友情。
“你傻呀?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嗎?”
流微失聲嗬斥了一句,在她的記憶裏,他向來謹慎小心,這一次究竟又是為何?
“紅霜草,去找……紅霜草。”溫涼顫抖著被鮮血浸染的蒼白的雙唇,握住流微的手卻是力氣極大,似乎在宣誓著他的後悔,他的不甘。
此刻的他,求生的欲望是那樣強烈,雖然從未見過他如此,可是流微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他是十一師兄,還是那個堅強倔強的十一師兄。
月色下,他的身影孤單清冷,幾近於淒涼,正如那初冬樹上的最後一片殘葉,再經不住任何一絲風的摧殘。
仿佛下一刻就會立刻結束。
流微的心忽然動了動,盡管曾經有過那樣刻骨銘心的背叛,她卻依然想要去幫助他。
“十……”流微頓了頓,她忽然想起,當她被天師逐出師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叫他十一師兄的資格,又忽然記起那一年絕情之至的背叛,已經也叫不出這四個字。
無論如何,都已經不會再叫了,都要把那剛剛出口的話收回去。
“多長時間?”斟酌之後,她隻簡單問出了四個字。
“一刻鍾。”溫涼聲音已然氣若遊絲,絲線微弱到一出口就被冷冽的東風折斷,可是已經足夠傳到流微的耳朵裏。
“好。”流微應了一聲,立刻抬手紫色光暈隱隱閃動將溫涼的身子送到了他房間內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