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遺跡
月櫻這才正眼一瞧手中劍。
長劍如水,劍柄兩端,各鑲有一朵六瓣櫻花。
月櫻輕撫劍身,隻覺陣陣暖意,如陽光灑在身上一般舒服。
這明顯就是一把女子所用的寶劍。
“你從哪得來的?”
月櫻狐疑道。
劍雖好,但來曆不明。
李維坐定,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緩緩道出昨日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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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那日李維被卷入亂流後,不能分辨方向。
他心中默念:“鎮海!”
血氣湧入,右手如定海神針一般,周身亂流漸漸平緩下來。
李維趁這機會,順著暗湧,往前遊去。
此刻湖底伸手不見五指,李維憑籍“孽鏡”之能,尚可勉強視物。
水流自上而下,李維感覺自己通過了一條冗長的甬道,通往湖底更深處。
約莫往下遊了兩三刻鍾,這才見著不同景色。
此處早已遠離蘊靈湖,石壁夾著水流,粼粼波光映在頭頂,五彩斑斕的苔蘚長得到處都是。
李維竟然能感受到血氣的存在。
他連忙運功,血氣自靈湧入,經任督二脈,緩緩補充方才流失的體力。
魔核得到新血氣的滋潤,顫動得更加歡快。
李維潛在水中,神遊物外。
《往生經》默默運作了八大周,六十四周。
再次睜開眼時,李維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洞穴之中。
原來水流將他衝至此處。
此處別有洞,洞壁怪石嶙峋,但李維腳下十分平整,如履平地。
不知何處投射進的光線,靜靜的映在洞穴正中。
李維衣衫盡濕,他滿不在乎的抖了抖身子,血氣迸發,衣服發出絲絲熱氣。
再過一會,幹爽如春。
往前走去,隻見洞中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跡。
依稀可見,一張平整的石桌,石床,桌旁還有一把石椅。
李維坐上石椅,一低頭,瞧見石桌上密密麻麻的劃著字。
“元月四日,戰五魔,殺一,遁逃。”
“元月二十八,中計受創,反殺其一。”
“二月十日,報仇,盡屠之。”
“二月十八,舊傷複發。”
“……”
看上去是一位人族大能的日記。
李維越看越覺膽戰心驚,畢竟,裏麵寫著的,都是大能如何捕殺魔族之事。
千年前的大戰後,人族與魔族已經度過了漫長的和平時期。
回過頭來再看這些用血肉堆積出來的曆史,李維內心沉重。
日記之末,寫道:
“戰爭結束,魂歸故裏。”
“一身所學,再無用處。”
“殺戮太多,身不由己。”
“命不久矣,因果循環。”
“洞中之物,緣者得之。”
“多行善事,當作回報。”
李維默默起身,朝石桌鞠了一躬。
此人雖殺戮無數,但身不由己,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實屬難得。
鞠躬完畢,李維發覺異常。
石桌上原本的字已化作飛灰,原本凹凸不平的桌麵,此時光滑如鏡。
光線照在石桌上,反射至洞壁某處。
李維抬頭一看,洞壁上竟斜插著一把長劍!
長劍離地甚遠,下方正是那洶湧暗河。
好在李維身手絕非常人可論,洞壁雖高,他一躍可至。
此地血氣充沛,李維無後顧之憂。
腳下運勁,縱身一躍。
“咚!”
碎石飛濺,李維如展翅大鵬,順著光斑,高高躍起。
眼看李維即將飛到目的處,那長劍劍柄憑空一顫,一股無形波紋襲來!
李維猝不及防,當即中招,身子急速下墜。
好在他神誌尚為清醒,血氣運轉,大喝:
“赤炎!”
雙臂驟然變得通紅,劇烈的高溫將衣袖化為飛灰。
李維伸出雙手,插入石壁,石頭如豆腐般不堪一擊。
他定住身子,籍此快速攀爬。
長劍不斷蜂鳴,無形波紋絡繹不絕。
李維左撲右閃,避開攻擊。
“咚咚咚……”
波紋如打鼓般砸在山石上,石屑濺到李維身上,竟隱隱作痛。
“讓你神氣!”
李維估算了一下距離,四肢驀地發力,如猛虎般撲到劍側。
“第五層地獄,噤聲!”
右手一揮,長劍如被封印一般,不再顫動。
李維趁勢用左手緊緊握住劍柄,猛地一抽。
“鏘!”
洞中驀地的一暗。
長劍射出奪目之光,將山洞映得亮如白晝。
李維雙目緊閉,手執長劍,縱身躍下。
少傾,李維睜開雙眼,端詳那手中劍。
隻覺刃如秋霜,寒氣逼人。
李維輕輕一揮,劍氣激射,那山石上憑空多出一道劍痕。
真是不可不謂好劍!
李維心裏感歎。
隻是這劍柄怎地鑲嵌兩朵粉色櫻花?
沒由來的,李維心裏浮現出月櫻身影。
算了,女人劍,還是給女人用吧。
李維收起長劍,轉身一看。
似乎受到剛才李維與長劍爭鬥的影響,那石桌往下傾斜了幾分。
光柱從剛才插著長劍的洞壁轉移到洞穴正上方。
李維故技重施,躍至洞頂。
此處並無異常。
難道是我多慮了?
李維心道。
就在此時,丹田處的魔核一顫。
不是激動,而是敬畏。
李維心下疑慮,往洞壁伸手一掏。
山石融化,他四處摸索,竟真被他摸到一粒無法融化的石子。
石子晶瑩剔透,散發著寶石的光彩。
魔核再次發出敬畏的訊號。
石子傳來溫暖的氣息。
那氣息,竟是血氣?
難道……
李維縱身躍下,打算細細端詳。
石子散發著濃鬱的血氣,握在手裏,隻覺周身舒暢。
李維舒服的想呻吟。
這是人族前輩的遺物?
為何更像魔族前輩的遺物?
附近的血氣,莫非都是此物所生?
重重疑惑,在他心裏生根發芽。
李維再次回頭看那石桌。
但那石桌不知何時跌落地麵,化作一道碎石。
李維訕笑道:
“我太貪心了啊。”
移開視線,李維觀察著那石床。
但無論他怎麽瞧,甚至用上“孽鏡”,也無法瞧出端倪。
難道也要砸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注)”
李維心念如此,朝那石床鞠了一躬,就此作罷。
隻是這石洞要怎麽出去呢?
前輩自有方法進出無虞,那麽,方法在哪?
李維心下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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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摘自《增廣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