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步步驚心③
師傅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氣的說不出話。
??汐顏拽著童縉的手腕，不顧一切飛奔上了樓，沉重的腳步聲與她自己的喘息在樓梯間顯得分外明顯。
??終於到了頂樓，童縉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直接跌坐在地麵上，他看著地麵，抿著唇呼吸急促，滿目灰色突然闖進了一抹白，他抬眼看著拿著繃帶的汐顏，不動，也不說話。
??黑黢黢的眸子就這麽看著你，就好像你隔著窗看午夜暴雨。
??“拿著。”汐顏冷冷地說。
??童縉沒有接過繃帶，把繃帶衝著汐顏的背影丟了過去，他譏諷：“就這麽背叛了組織？”
??汐顏怔了一下，轉過身慢條斯理地解下手表，把它拿到了童縉麵前：“怎麽，沒認出來？”
??汐顏，不，應該說是杳熙熙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童縉麵前蹲下，“還沒認出我嗎，溫世軒？”
??溫世軒瞥了一眼手表，輕輕笑了一聲，道：“原來真的是你。”
??汐顏詫異：“你已經猜到了？”
??“嗯。”像是沒了力氣，童縉的話也簡潔了許多。
??汐顏和田潔在火鍋店鬧的那一出，童縉看了看那段路的監控錄像，看到了戴著手表的汐顏，當時童縉心裏就有那種想法，這個汐顏，會不會就是杳熙熙？那個手表，自己忘不掉。
??“昨晚在天台的時候，你認出我了嗎？”杳熙熙忽然笑了出來，唇角上揚的厲害，隻是眼睛平靜的很，還很亮。
??“認出來了，不敢相信而已。”溫世軒聲音平靜。
??“反正我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童縉，你這新名字真好聽。”杳熙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將“新”這個字咬的這麽重。
??“也許是因為你愛我。”溫世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也愛你。”
??“愛？”杳熙熙不敢置信，眼眶紅的徹底，“你口中的愛就是那樣？留我一個人在熾熱的火裏？你知道那時我有多絕望嗎，你知道嗎!我愛的人就那樣拋棄了我!還沒等我說出大義凜然的話，讓他先走的時候，他就已經先跑了!先跑了!”
??溫世軒閉了閉眼，“三年前，我很抱歉。”
??“現在抱歉？哈，晚了。”杳熙熙不領情。
??“但我並不後悔。”溫世軒說，“畢竟，你的臥底是那樣的令人失望。”
??“你對我很失望嗎？”杳熙熙語氣開始不屑。
??“嗯，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他望進杳熙熙的眼裏，問：“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背叛了……我們嗎？”
??“能告訴我為什麽明明是你的錯，你背叛了你的信仰，背叛了大家，按理來說你是那樣的過分。可為什麽我表舅到死都對你心懷愧疚？！”溫世軒終不複最初的平靜，流淚對著杳熙熙呆滯的臉吼了出來，激動的情緒掩蓋了他扯動傷口的痛。
??杳熙熙的心猛地一涼，按這麽算，溫世軒的表舅豈不就是自己父親生前的戰友？她的心髒飛快跳動著，像是承受不了她的怒火與委屈：“你真的了解我嗎？了解我的過往嗎？了解又怎樣，你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嗎？不能！”
??杳熙熙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洶湧起來，在她的臉上肆意地淌：“你表舅告訴了你我是臥底對不對？你覺得我莫名其妙的就背叛了信仰對嗎？你又知道什麽？！”
??她吼了出來，聲音撕裂：“我要被人活埋，就差最後那一捧土就要死了的時候，是我自己救了自己，那時候你表舅在哪？我在巷子裏被人追著砍的時候，你們這群自詡正義的人又在哪裏？而我的家人被綁架被傷害，你們這群有信仰的人卻叫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家人被虐待而死！我就隻能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所有對我重要的人離我而去!你知道那是什麽感受嗎？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單純為了你好的人了，一個都沒有了!都沒有了！”她的聲音逐漸低啞，“我身上的傷口足以致命，我待在火海裏，我麵對所謂窮凶極惡的人，我不能說真話。我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可每次活下來全都是靠我自己，沒有人拉過我一把。你心裏眼裏的好表舅就這麽看著，我也曾請求支援，可有人來嗎？沒有!你們，可曾在意過我的死活？”
??溫世軒看著杳熙熙從歇斯底裏變為絕望的平靜，淚又流了出來，“可……”
??杳熙熙睜大了眼，忽然就笑了，極盡嘲諷：“可？可！”
??她站了起來走到平台邊緣，看著低處高處遠處近處的窗戶，想象著那透著暖黃的光。今天是小年，應該有萬家團聚吧。
??應該有好多戶人家此時正吃著熱乎乎的飯，也有好多戶人家在那放鞭炮吧？
??她本來也可以的。
??“如此種種。高二高三的我心如死灰，卻在你的身上找到了堅持下去的理由。”她身形單薄，聲音輕的仿佛一吹就散。“可是那場火……我徹底地墮入了你們眼中的深淵。”
??“別說了。”溫世軒艱難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杳熙熙的背後，心有不忍，“自己銬上吧，我可以為你爭取減刑。”
??女孩兒低低的笑了出來，如花的年紀，她的笑聲確實如此蒼涼。
??“別說了，我累了。”杳熙熙閉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有輪回，希望我不再姓杳，不再這麽累，不再，遇見你。”杳熙熙一邊說一邊張開手臂，準備跳下去，“不再，愛上你……”
??杳熙熙真的，很想要有那種小煩惱不斷卻還算無憂無慮的童年。
??杳熙熙如此平靜，平靜的讓溫世軒不敢相信剛剛那個縱身一躍的人就是杳熙熙。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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