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半神身
第469章：半神身
??清鴦冷哼一聲：“阿瑤說得這樣清楚，怎麽你還滿意，難道要在冥魘夜宮中就把阿瑤剖心挖肝帶心頭血回去交差麽？”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偌大的冥魘夜宮中一片沉寂，那神界火族神使的麵上滿是尷尬，似有有些被侮辱一般的憤懣，卻憋著不敢爆發出來，一張老成的臉上紅了又黑，黑了又青，煞是不好看。
??青蓮寶座之上的魔尊孤皇颯輕輕咳嗽了一聲，他身旁靜靜立著地陽炎十郎卻率先忍不住了，三兩步朝著清鴦走了過來。
??他如今已經知道清鴦的真實身份乃是仙子，位列百花穀紫竹花靈，也是半神之身，若是這位神界神使以神族之法論處清鴦，也是情有可原有根有據的……
??於是，陽炎十郎靈機一動，一把攬過清鴦，順勢用攬著清鴦的左手封住了清鴦的五感，不至於讓那神使探得清鴦的周身靈力。
??接著又道：“神使奉命而來，自當公事公辦，我這妹子和冰凰族靈女朝夕相處了幾日，也算有些感情，任是誰，都不會願意看見自己的朋友被取心頭血，您說對麽？”
??那神使的臉上陰晴變幻，這才算是緩和幾分，好一會兒過去，才幽幽點了點頭，以示了解。
??清鴦被封了五感，說不出話來，著急地想甩開陽炎十郎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豈料陽炎十郎早有準備，沒有被清鴦甩開。
??反倒是曲夢瑤反應了過來，感激地望了陽炎十郎一眼，心中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她走到清鴦麵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和姑娘相識不久，卻已心意相通，然而，各人生來有各人的使命，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還望姑娘諒解。”
??曲夢瑤說完又深深地望了陽炎十郎一眼，對方回以友善的眼神，兩人已明白對方所說。
??孤皇風緊咬著唇，攔在了曲夢瑤的麵前，朝著青蓮寶座大喊著：“皇兄，阿瑤是我帶來魔界做客的人，如今神界那邊說帶走便要帶走，分明是不把我魔界放在眼裏，您不能坐視不管。”
??隨著孤皇風所說的話，眾人這才回頭看向這位沉默良久，一言不發的魔君，傳說中魔界最年輕，靈力最強大，天生擁有赤火焰靈力的天才尊主。
??孤皇颯從青蓮寶座之上緩緩站了起來，伸手先開了身上的墨黑色鬥篷，露出了真顏，刹那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看著這位隻存在於傳說當中的大名鼎鼎的魔君，孤皇颯。
??該怎樣形容這樣的一張臉呢？
??神情漠然清冷，仿佛用刀刃雕刻出的五官，仿若上古天神般的風姿，像是一道寒冰孤峰，又像是攻城略地的衝天火光，冷則冷至萬年寒冰，熱則熱如滾燙熔岩，竟是比司寧遠還要飄逸出塵，比孤皇風還有張揚奪目的天人。
??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一動，目光淡漠，仿佛天地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一般，如淬了火的鋒冷長劍拔鞘而出，漠漠寒光之中還有熊熊火焰，深深刻金每一個目睹過這張臉的人的眼底心頭。
??“曲姑娘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與我何幹？”
??望著腳下的漫天雲海，曲夢瑤的心中波瀾起伏，自分別的那日起，她曾無數次設想過和師父再見麵的場景，卻從未想過，自己會由著神界神使押送，如同囚犯一般被送往天宮和師父會麵。
??她的心底一直反複回響著一個問題：師父，我的心頭血，若是真的救得了梵樂仙子，若是非要你做出選擇，你當如何？
??曲夢瑤殘存著一絲希望，她想，師父大抵真的不知道取了心頭血之於自己，到底是何等煎熬吧？
??若是你不知，我便可全部原諒。
??她在心中，早已設想好了一切。
??雲霧縹緲之後，眼前忽然霞光萬丈，渾圓的琉璃宮殿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遙看天宮，又滿池荷花，盛開於一片澄澈明亮之中，遠遠看去，風光旖旎，滿是祥瑞之氣。
??想比魔界的滿山黃土，神界，似乎更顯章華大氣，著眼之處，雖無蔥樹木，但點點碧色映入眼簾，擋不住金碧輝煌，卻襯托出傲然貴氣。
??“靈女在此稍後片刻，我等進去通報一聲。”彧卿留下兩名天兵守在曲夢瑤身側，自己攜著另兩名天兵朝著雕梁畫棟的渾圓天闕之下的天宮而去。
??曲夢瑤輕輕點頭，看不出喜悲，她立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滿池荷花，想著，這應當就是傳說中王母娘娘的瑤池仙鄉了，就算如今三界之中已然是水源枯竭之相，瑤池卻依舊微風翩影，有如此良辰美景。
??美則美矣，還當真是諷刺。
??夭夭碧枝，皎皎風荷，曲夢瑤一襲縹碧長裙，發絲輕輕浮動，於這一片輕粉淡白的荷花倩影之中，隨花影一同搖曳其中，纖小的身影影影綽綽，隻覺佳人在側，玲瓏生姿，大有猶抱琵琶半遮麵之感。
??她眸子一撇，遠遠地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仍舊是那身月白的袍子，布料不似從前那般舒展平滑，當是連日洗滌，褶皺四起。那人緩緩走來，衣袖浮動，似乎比往日清瘦了些，平白生出一股子仙風道骨來，叫曲夢瑤覺得有幾分陌生。
??她在蓮花池周邊呆呆立了半晌，心中五味雜陳，竟不知該如何麵對，該痛哭流涕，還是該緘默不語，這一眼，似乎滄海桑田，她忽然明白了，她和師父，早已回不去了，不論是昔日的百花穀，還是冰封森林，他們，都回不去了。
??直至司寧遠已近在眼前，曲夢瑤才反應了過來，她抱拳彎腰，恭恭敬敬地問安道：“見過東海二皇子殿下。”
??“阿瑤，你我之間，當真要如此麽？”
??司寧遠的聲音聽來極其痛心。
??曲夢瑤這才抬眼看著司寧遠，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開口道：“殿下為救梵樂仙子，向我討心頭血，我不過一介無父無母的孤女，除去身上有冰凰族水靈精元這點價值之外，沒有絲毫跟殿下，跟東海龍宮，跟百花穀，跟神界抗衡的本事，隻得答應交出心頭血，看是否能留的一條性命苟延殘喘……但，這不代表我見了殿下還要客客氣氣的，殿下可明白？”
??司寧遠甩了甩寬大的衣袖，向前走了兩步，雙手握住曲夢瑤的肩頭，凝視著她的眸子，反駁道：“阿瑤，若不是你的心頭血能救梵樂性命，我何故要你受這樣的苦？”
??曲夢瑤低頭看著地麵，不肯跟司寧遠對視。
??司寧遠忽地沒了氣勢，鬆開曲夢瑤，側過身來，頹然道：“阿瑤，你當知道，我這麽做，全都是為了你我日後能安心過日子，與什麽神界魔界，大道天命再無瓜葛，在此之前，我們欠梵樂的，就要還給她。”
??曲夢瑤低頭看著腳下的玉石地麵，依稀嗅得一旁的荷花池仙境散發出的清香，抬頭再看，天宮之上，還有蒼穹，落日餘暉，碩大如盤，近在眼前。
??心頭仿佛被浪頭一下一下地拍打著，蒼巒如聚，波濤如怒，而她寧願自己的心就是海邊的岩石，巍然不動，就算水滴石穿，片刻之間也紋絲不動。
??為了你我之後能安心過日子？
??我們欠梵樂的？
??要我的心頭血還給她？
??曲夢瑤不敢相信，這是她敬重愛重了十六年的師父說出來的話，她曾以為，這天上地下，三界之中，六道輪回，她的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最明事理的人，最公正良直的人，最清風朗月的人……
??可如今，他要自己的心頭血，還大言不慚，口口聲聲地說，這是她欠梵樂仙子的，這是她該承受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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