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銀瓶乍破水漿迸
傾城順著聲音望去，大夫人端坐在祠堂中央，身邊立著似笑非笑的顧滿柔，身後還並著一眾丫鬟婆子。
“讓你跪下，沒聽見嗎？”大夫人的語氣狠厲淡漠。
傾城站在原地，沒明白何事，一直是愣愣的看著大夫人。
“邦”的一聲，大夫人把手中的茶杯摜在傾城麵前，瓷片濺了一地落在傾城腳邊。
大夫人朝身後使了個顏色，走出來兩位肥碩的婆子，“何婆子，方婆子，三小姐不懂規矩，你們去教教她。”
“是，夫人。”兩位肥碩的婆子奸笑著向傾城走來。
“你們想幹什麽？”傾城害怕，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兩位婆子一左一右拽著傾城的胳膊把她摁跪在地上，尖細的瓷片插入膝蓋，立即映出了鮮血，疼的傾城白了臉色。
“你們放開小姐，放開她。”寄月看傾城被禁錮住不能動彈，還被壓跪在瓷片上，心裏焦急，一把上前拉住其中的一個婆子，死命的撕扯那緊緊抓著傾城的大手。
婆子反手一巴掌甩在寄月臉上，寄月被甩撲在地，嘴角被打的開裂，半邊臉腫的非常厲害。
傾城看寄月被打，火冒三丈，“你憑什麽打她，誰給你的狗膽。”
“是我讓她打的，怎麽，你還想從我身上報複回來嗎？”大夫人冷笑道。
“大娘，你為什麽把我們抓到這來，我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們？”傾城雖然內心憤怒，但還清楚的知道厲害關係。
“為什麽，今天就告訴你原因，你一個丞相府的小姐，偷偷摸摸帶著丫鬟溜出門去，一走就是小半月，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還知不知道家規，今天讓你跪在顧家祖先牌位前，就是要讓你長點記性。”大夫人道。
傾城道：“我走之前給了青檸一封信，我讓她交給爹的，大娘把青檸叫來對峙一下，就知道事實了。”
“哼”從鼻尖發出一聲嘲諷，“事到如今還狡辯，漫柔去取家法來。”
傾城著急，顧家的家法可是長長的鞭條，以牛筋浸泡酒中七七四十九天，雖然看起來纖細，但抽在人身上必定皮開肉綻，就不能愈。
傾城道：“大娘既然不信我，那隻需把青檸叫來就知道了。”
“娘，家法來了。”顧漫柔的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痛快，沒想到這賤人也會有今天。
顧漫柔走到傾城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傾城，聲音尖銳，“妹妹，想必還不知道吧，青檸那丫頭早在半月前就被人贖走了，她哪能給你傳信呢。”
傾城聽完笑了，“哦，原來如此，鬧了半天原來這是一出早就精心設計好的戲，從我剛走就開始設計了，真是夠難為你們了，為的就是這一刻吧。”
“啪”一聲巴掌聲誆在傾城臉上，顧漫柔甩甩吃痛的手，這一巴掌她等了好久，“你錯了，為的是這一刻。”
“還愣著幹什麽，上家法。”顧漫柔催促著婆子們。
方婆子接過鞭條，拿在手上抽了抽，頓時手掌通紅，“小姐既然不懂規矩，那奴婢隻好教教小姐了。”
“別傷害小姐。”寄月從地上爬起環抱著傾城，“啊”的尖叫一聲，鞭條落在了寄月的背上，頓時道道鮮血滲出，寄月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傾城的脖頸間，燙的傾城心痛。
“寄月，你還好嗎，有沒有事？”傾城聲音裏有嗚咽聲。
“沒，沒事，小姐。”寄月斷斷續續的說著，麵色蒼白，冷汗從頰上滴落浸濕了她的衣襟。
“拉開那丫頭，繼續給我打。”大夫人惡狠狠的道。
“夫人，不好了，宮裏來人了，宣三小姐即刻進宮。”剛剛通知傾城的丫鬟急匆匆的跑進來。
“什麽？”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怎會宣她進宮，這個賤人真是命大，如此好的機會收拾她，又讓她躲過了。
“知道了。”大夫人使了個眼神，兩位婆子鬆開了傾城，傾城艱難的攙扶起麵色慘白的寄月向外走去，待到門口時轉身後頭，眼睛裏是嗜血的神色，“今日之事，我顧傾城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他日必定百倍報答。”傾城冷冽的目光一個個的掃過眾人，看的眾人心顫。
“娘，現在怎麽辦啊，那丫頭會不會在皇上麵前把我們說出來。”顧漫柔害怕了。
大夫人內心也是恐懼煎熬，“我哪知道。”
出了祠堂的傾城攙扶著寄月向楓葉亭走去，她得先去換身衣服，處理一下傷口，不能在皇上麵前被瞧出來。
“小姐，對不起，奴婢……”那個通知傾城去祠堂的丫鬟哭著給傾城道歉。
傾城看看她，到底是丫鬟，主子有令哪能不從呢。
“我不怪你。”傾城淡淡道。
丫鬟破涕為笑，“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你也別謝我了，過會我要進宮，你出去請個郎中給寄月看病，還有到廚房找兩個雞蛋來。”傾城吩咐道。
“是，小姐，奴婢現在就去。”說罷，就轉身跑出府去了。
傾城扶寄月躺好，又給她喂了一顆冰凝玉露丸，自己也吃了顆，才回房間換衣服。
“小姐，郎中已去給寄月瞧病了，這是小姐要的雞蛋。”丫鬟將雞蛋遞於傾城。
“知道了，放那吧，你出去吧。”傾城邊穿衣服邊說。
傾城換好衣服，又重新梳了個簡單的頭型，把一邊的頭發稍稍放些下來，遮住略微紅腫的臉。
傾城拿著雞蛋向前院走去，大夫人正陪著宮裏來的公公喝茶，傾城嗤笑，這臉變的可真快。
大夫人也瞧見了傾城，笑著道：“傾城，快過來，人李公公來好長時間了，你這丫頭也不知快點，梳洗一下花這麽長時間，叫公公好等。”說罷，還手拉著傾城。
傾城自覺惡心躲開了她的拉扯，走到李公公麵前，“叫李公公等著，傾城真是不該。”
李公公笑著，尖尖的嗓音傳來，“哪的話，顧小姐可是平洲的恩人，皇上派奴才來接顧小姐進宮領賞呢，到時顧小姐可不要忘了奴才啊。”
傾城也笑了，“那是自然，如若傾城領賞，必定是不會忘了大家的。”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大夫人。
大夫人看見了傾城飄過來的目光，心一拎。
“那顧小姐，咱們就走吧，皇上還等著呢。”李公公彎腰在前給傾城領路。
“有勞公公了。”傾城道。
傾城坐在車內，想大夫人的神情，想顧漫柔的得意，想寄月的痛苦，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手緊緊的握住映出深色的青筋，今日欺我者，明日必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