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撐腰
光陰似箭，一晃十天過去了。
梓陽坐在書房，一襲男裝，玄色長袍垂在地上，頭發用墨玉冠高高束起，執筆的素手剛勁有力。案前的檀香緩緩上升，明亮的油燈微微跳動，伏案的人兒卻卷眉緊蹙。
突然，丫鬟輕輕叩開房門，說是兵器堂堂主竹青求見，梓陽撂下筆傳他進來。
話說那日竹青被軒轅辰趕去薛玥的聖手門，薛玥也不待見他，就把他又趕到了殷蓮教，梓陽覺得他在王府當了多年總管，對朝廷之事應該頗為熟悉，就讓他掌管兵器堂，專門負責私下給權貴販賣兵器之事。
竹青掀袍進門，拱手行禮後稟報道：“教主，二皇子與我們的交易被三皇子發現了，現在我們的人被扣押了，二皇子與三皇子素來水火不容，我們此次交易隻怕要大虧一筆。我找您來拿拿主意，看看是不是要壯士斷臂……”
梓陽出手打斷了竹青，剛上任就棄底下人於不顧，隻會寒了兄弟們的心。
私販軍器之罪非同小可，她這才找了經驗老到的竹青負責此事，哪知道第一批買賣就被他搞砸了！梓陽有些慍惱道：“怎麽回事？”
“我們的人按老規矩在城西樹林與二皇子的人交接兵器，遇上三皇子外出打獵，說我們攔住了他的去路，硬是掀倒了一個運貨箱發現了兵器。”竹青如實稟告。
“三皇子知道是二皇子的人在買兵器嗎？”梓陽雖然不相信二皇子的人會這麽傻，搭著旗號告訴別人自己是二皇子專門派出去采購兵器的，但還是追問了一句。可結局卻出乎她意料。
“本來是不知道的，可是三皇子的手下裏有人眼尖，認出了二皇子隊伍裏的一個暗衛。這不，三皇子一聽說對方是二皇子的人就故意找茬，打翻了一箱子……”竹青一五一十說道。
梓陽陰沉這臉，一拳砸在書桌上。
三皇子好端端地怎麽到城西打獵，皇家獵場不是在城東嗎？再說了，販賣兵器一事曆來隱蔽，怎麽這麽巧被打獵的三皇子遇上。梓陽直覺這是個套，肯定是有人告訴三皇子交易之事。
“想辦法告訴二皇子交易一事是有人故意告訴三皇子的，另外透漏一點兒三皇子的把柄給二皇子！”
“是！”竹青經梓陽一點撥便知是出了內奸。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辦事不利所致，也不怪他判斷失誤，第一次做這事難免信心不足。
梓陽的計謀是讓二皇子和三皇子狗咬狗，這樣一來雙方都有所顧忌，不會把殷蓮教的人抖出去，二來二皇子也會不遺餘力地找出透漏消息的那個賊人。但內奸除得越快越好。“記得把你手下的人看好，嘴巴不把門的你幫幫他們！”梓陽冷冷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說著竹青躬身告退。
梓陽看著竹青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好笑，倒不是氣極反笑，而是竹青的遭遇太悲催了。揉了揉太陽穴，梓陽躺著椅子休息了一會兒。
要說竹青是為什麽被軒轅辰趕走的呢？梓陽早就發現薛玥在王府有暗樁，可不知道是誰，看竹青的遭遇就知道多半是他了。可憐他這個倒黴鬼，也沒犯什麽大錯，更沒做對不起軒轅辰的事，反而是因為要救他暴露了自己。想到這裏梓陽就直搖頭，軒轅辰這人真是有“原則”的很！
竹青剛出去一會兒，若黎就拿著一碗蓮子羹推門進來了。見梓陽揉著太陽穴，嘴角還含笑，不由地問她在笑什麽。
“沒什麽。黎兒啊，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梓陽接過蓮子羹放在桌上，含笑地問她。
“姐姐怎麽突然這麽問？不過出去走走也是極好的。”上次出門還是去軒轅辰王府，沒幾天就回來了。外麵的花花世界她還是很向往的。
梓陽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就出去走走！順帶去王府瞧瞧你的軒哥哥！”梓陽打趣道。
“姐姐，你說什麽呢……”若黎又羞又惱，梓陽老是愛拿這事開玩笑，她都被笑了好幾天了。
“我說去看看你的軒哥哥傷好了沒有！”梓陽裝作聽不懂，又重複了一遍。
若黎咬著下唇看著她，眼珠子都要瞪得翻白。
“好了好了，臉皮還是這麽薄，經不得玩笑。跟你說正經兒的，我想把你派到聖手門在王府旁邊的藥堂去。”梓陽認真道。
“怎麽要我去那裏，那布衣穀怎麽辦？再說姐姐的傷還沒好呢！”若黎聽說可以出去是極其高興的，可她還有許多事放不下。
“你去，是少主的意思，何況我也需要你去幫我多關注關注朝廷的消息。再過十幾天冷曦日就要來了，你和碧瑤公主處得好，也好側麵打探一些他的消息。”梓陽耐心解釋道。雖然說若黎已經有了心上人，她不願意幫著軒轅辰拆散他們，可軒轅辰說的也沒錯，她沒有權利阻止若黎知道真相。
“是這樣啊，那好吧。過幾日我就下山去!”若黎攬著梓陽的袖子坐下。
“為什麽要過幾日再下去啊？”梓陽不解道。
“因為你的傷還沒好啊，我要看著你全好了我才放心。”若黎笑著說。
梓陽揉了揉她的頭，若黎乘勢靠在梓陽肩上。
“你個鬼馬精靈！”梓陽嗔笑道。
看到若黎的頭上別著一支精致的玉簪，梓陽問道：“這便是那日那位有緣公子給你的玉簪？”
若黎扶了扶發鬢，不好意思道：“是的呢，我看它著實精致，又甚和我心意，便帶上了。”
那翡翠玉簪通體晶瑩，發尾是一朵重瓣白蓮，還有一圈俏皮的荷葉為襯，確實是小巧精致。
“我的黎兒蒙著麵出去逛街都會被人相中呢，往後在國都可要更小心，不要被人拐跑了！”梓陽又忍不住打趣兒若黎。
“才不會呢！”若黎一臉傲嬌，仰頭靠在梓陽懷裏。兩人都沉默著不去打破這份溫馨。
過了一會兒，梓陽突然開口：“黎兒，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若黎納悶道：“我還有親人嗎？不是都已經不在了嗎？”
“那也不一定，當初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失憶了，雖說那時你身旁沒有親人，又受了重傷，可是說不定你還有親人呢。”梓陽掩飾道。
“那就看緣分吧，看我哪天能不能記起來！”若黎裝作一臉無所謂道，可梓陽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渴望。
“要是你找到親人就不能嫁給你喜歡的人，你還願意去找嗎？”梓陽緊張地問道。
“為什麽不能嫁給我喜歡的人啊！他們既然是我的親人，就會對我好，怎麽會強迫我嫁給不喜歡的人呢？”若黎顯然不願意發生這種事。
“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也是為了你好，我是說如果，如果會是這樣，你還願意有親人嗎？”梓陽追問。
“那我就逃婚，不認他們了。”若黎一臉天真，裝作生氣的樣子從梓陽懷裏出來，望著她說道。
梓陽哭笑不得：“那就是說，你還是會去找他們的，隻是不願意婚事被他們做主？”梓陽點點頭，她明白了。
“嗯嗯，他們對不對我好還不一定呢。要是他們真的這麽對我，我再不認他們就是了”，若黎站起來，拉著梓陽的手左右地晃呀晃。
“好，姐姐知道了。姐姐會幫你打探打探你還有沒有親人的。”梓陽握緊若黎的手，又接著說：“隻是黎兒，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要保護好自己，這樣姐姐才放心！”
若黎點點頭，又坐下靠在梓陽懷裏。她想起了十年前的忘陽坡，姐姐也是這樣摟著她對她說：“黎兒，別怕，姐姐會護你一輩子！”
若黎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梓陽瞧了瞧案上未處理的文件，腦袋揪疼，又看了看滿足的若黎，還是不忍心打擾她，靜靜地由她靠著。
“姐姐，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那我嫁人了怎麽辦？”若黎迷迷糊糊地的問著。這問題看起來很天真，可梓陽卻認真地思索著。
“那姐姐就把你托給他照顧，要是他對你不好，姐姐就揍他！”
“嗯嗯”，若黎滿意地點點頭，“姐姐給我撐腰……”
燈火越來越昏暗，梓陽扶著睡著的若黎躺到椅子上，拿一件披風給她蓋上，自己那簽子挑了挑燈芯，站著看起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