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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生令

  快黎明的時候,一青衣小廝遞上一塊令牌報告:“王爺,門外有一姑娘求見,說是受家師之托來為世子解毒,以此物為憑。”


  軒轅湛看到令牌,先是一愣後是一喜。


  死生令?

  隻見那小廝手裏托著一枚銀質令牌,約莫巴掌大小,上麵以浮雕的形式印著許多繁雜的線條,一朵若有若無的蓮形中間赫然浮著一個“死”字。


  小廝見王爺久久沒有回應,瞄了一眼令牌,暗道一聲慘了,又見王爺臉上沒有怒意,還把令牌翻了一麵,這才舒了一口氣。


  死生令,顧名思義,起死回生之意,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聖手門所出。死生令一年隻發出三枚,授予對象也千差萬別,有豪門貴族也有街頭乞兒。依其掌門所言,凡得死生令者均是聖手門的有緣人,不論富貴貧賤,都可免費上門要求救治,直至痊愈或不幸身死。


  但自軒轅凜這一代起,聖手門多了個規矩——不治皇室!這讓這位皇帝大為惱怒,多次恨不得端了聖手門,無奈其背後牽涉的王公貴族頗多,關係盤根錯節不可妄動,軒轅凜也隻好暫時留著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但絕不放過任何一次可以打擊聖手門的機會。


  軒轅湛又喜又憂,即刻下了封口令,親自去門口迎了若黎。


  若黎見一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一襲天藍深衣,白玉腰帶,儒雅斯文。門口小廝提醒道:“是王爺親自迎出來了。”


  若黎沒想到逸王看起來這麽年輕。


  “民女見過王爺。”若黎微微一福身,軒轅湛虛扶了一把。軒國是不興跪禮的。


  軒轅湛隻見眼前的姑娘清雅靈動,雖然攏著麵紗,卻也看得出是個出塵的美人。


  “姑娘為救犬子不惜深夜趕路,逸王府上下感激不盡。”王爺由衷感謝道。


  “王爺無需介懷,若黎奉師命而來,自當盡心盡力,何況府上世子與本門也算有緣,搭救是應該的。”若黎不疾不徐道。


  聖手門是前任教主在世時便由薛穀主創建的,原本隸屬於殷蓮教,後來沙華上位後便與殷蓮教脫離了幹係,由薛穀主單獨掌管。因此若黎推說軒轅辰與聖手門有交集而不說殷蓮教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殷蓮教是個殺手組織,貿然和王府扯上關係不好。不過若黎倒是多慮了,聖手門和殷蓮教的關係軒轅湛知道得一清二楚。


  “哦?”軒轅湛挑了挑眉,第一時間想到了子軒說的去找解藥的那位女子,“沒想到犬子這麽有福氣,勞動掌門親自派弟子搭救,還和門中兩位姑娘有交集!”


  若黎以為是軒轅辰告訴了王爺布衣穀的事,也沒往別處想。


  “不瞞王爺說,世子此番所中之毒紫染是若黎親手配置,師傅這才遣了若黎來。”若黎愧疚道,她哪知道染羽的紫羽為什麽會射中了軒轅辰,回頭問問染羽是不是遺失了些箭簇。


  不過雖然若黎還沒明白這是教中出現了分岐,軒轅湛卻是一點就透,想必是殷蓮教內部出了問題,從他們對辰兒的態度來看,恐怕這問題還跟辰兒脫不了幹係,不然怎麽會一下子毒殺他一下子又救他,隻是事情還牽扯到了皇宮,軒轅湛覺得頭大無比。


  “另一位姑娘怎麽沒跟來?”軒轅湛不經意問道。


  若黎一愣,隨即反映過來他說的是梓陽,就納悶道:“姐姐不是一直在貴府嗎?”


  軒轅湛眸光一冷,很快又恢複如常:“哦,她說去找解藥,估計是來找你,回去的路上跟你錯過了吧”。心裏卻道:求醫的還沒送到信醫者就已經出發了,聖手門掌門的本事還真不小,真當他逸王是吃素的。不過人家一片好心不曾有惡意,也拿他沒轍。


  若黎回想起自己的馬車好像在路上衝撞了人,但自己一心趕路就沒讓小九停車了,便道:“想來應該是這樣的。”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很快便到了軒轅辰的臥房。


  坐在床頭的子軒見王爺身後一白衣女子蓮步款款而來,起身見了禮。女子白紗覆麵,目光清冽如水,似冷清又似包容眾生。眉心一朵殷紅的蓮花慵懶地附著,好似一不小心便要掉落,給這仙女兒般清冷的女子增了幾分暖氣。


  “在下穀子軒,是小辰的師兄。”


  若黎微微一福,“小女若黎,是梓陽的義妹。”


  子軒拱手道,“能識得二位姑娘是小辰的福氣,還請姑娘看看辰師弟的病情。”


  若黎微微點頭,走向榻邊,翻開軒轅辰的眼皮看了看,又診了診脈。若黎很詫異,軒轅辰中毒這麽久了竟然還隻是昏迷而已,換做別人早就一命嗚呼了,她有些佩服之前的大夫了。


  紫染劇毒是若黎一手研製的,由十幾種汁液混合而成,配比不同,毒性不同,若黎也隻配得三瓶劇毒,都給了染羽,故取名紫染。這毒一見血便快速擴散卻又不立刻讓人死亡,中毒之人在寒冰徹骨與烈火炙烤之間苦苦煎熬。


  實則軒轅辰熬到現在是因為穀訾老人十分看重他,用獨家秘方給他洗筋伐髓過,又時常給些天材地寶給他吃,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他的,無奈紫染比較霸道。


  若黎正要將他無力的手臂放回被子裏去,軒轅辰卻猛地反握住了若黎,雖然力道不大,卻也使若黎掙脫不得。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因為發力而愈加泛白,沒有溫度的掌心覆在若黎手上,卻惹得若黎的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月兒,抓緊我的手,不要放開。”軒轅辰又開始囈語,表情痛苦而猙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下,順著青筋埋入發中。此刻的軒轅辰看起來就像捉人的妖魔。


  “月兒?”若黎重複了一遍,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隨即反應過來,用另一隻手去掰軒轅辰緊固的手指,漲得臉都紅了。


  去給軒轅辰換熱毛巾的子軒剛好回來,他一隻手輕輕地覆上軒轅辰的手,另一隻手鑽進他的手心將若黎的手替換出來。指尖觸碰到若黎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若黎的身子顫了顫。淺笑地搖搖頭,子軒丟給若黎一個安心的眼神:“無妨,他隻是又做噩夢了。”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若黎愣愣地看著子軒,無端的想起了這句詩。子軒也停下動作,淺笑地看著他,隻看得若黎一陣慌亂,手忙腳亂地從藥箱拿出器具檢驗軒轅辰中的是哪一瓶紫染。


  一個時辰過後,軒轅辰唇色已恢複正常,臉頰也慢慢恢複了點血色,但仍然不見轉醒。老王爺見兒子的毒已經解了,一時半會兒又不會轉醒,命人帶若黎去休息。


  軒轅辰睜著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著窗幔。夕陽將薄紗的窗幔染成金色,落日餘暉灑在窗台上的向陽花上,在窗上映出一個倔強的影子。毫無預兆地,軒轅辰突然開口道:“進來吧,裏麵沒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也沒有動靜,軒轅辰差點以為自己中毒之後感官都壞了。突然一支飛鏢掛著一張紙條飛進來射中床沿,軒轅辰吃力地取下,上麵隻有一句話:“若黎就是冷曦月”。


  菱形的飛鏢在軒轅辰手上幽幽地泛著光,他緩緩從懷裏掏出一支飛鏢。一模一樣。


  嘴角一抹冷笑浮起,“那就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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