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刺客
天高地闊，澄碧如洗。
軒國帝都琅城，逸王府。
今天是中秋，也是軒轅辰的生日。
王府後花園，軒轅辰、梓陽、子軒、軒轅碧瑤四人剛好湊一桌。石桌的上擺了幾碟精致小菜，中間擺了一個形似月餅的東西，要是插上蠟燭倒有點像今天的蛋糕。
軒轅辰白天在一品樓宴請了他的狐朋狗友，傍晚就在王府簡單擺了個小宴慶祝，逸王來看了一下就走了。
“怎麽沒插蠟燭？”腦中一幅畫麵一閃而過，梓陽突然來了一句。
“什麽？”軒轅辰似是沒聽清，淡淡問道。
“天色暗了，我看不太清。”看著西邊落下一半的太陽，梓陽知道自己在胡謅，訕訕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腦袋裏為什麽莫名其妙地閃過了一副插著蠟燭的月餅畫麵。
“曉碧，去點兩支蠟燭過來。”軒轅碧瑤吩咐道。她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女，深得昊帝和眾皇兄喜愛，性子有些驕縱，但是和軒轅辰頗為投機，三天兩天來王府串門。這次中秋軒轅辰過生日，她便拋下帝後，不請自來了。
“公主今天看起來不是很開心啊。”子軒悠悠道。他是軒轅辰的師兄。軒轅辰自幼拜穀訾老人為師，子軒是唯一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師兄。他自幼父母雙亡被師傅收養過繼為子，此次尊師命和軒轅辰一起下山。
“哦？誰敢惹你這位刁蠻公主？”軒轅辰笑道。
“普天之下還有誰敢惹我生氣？”軒轅碧瑤嘟著嘴，悶悶不樂道，梓陽也被她逗樂了。
“喲，這小嘴都翹到天上去了，莫不是被皇伯伯逼婚了！”軒轅辰打趣道，一臉戲謔地看了看子軒，隻見子軒微繃著臉。梓陽心下了然，也跟著勾起了一抹淺笑。
“啊！煩死了煩死了，辰哥哥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碧瑤手捂著耳朵氣得直跺腳。
“是哪家的公子這麽有福氣啊？”軒轅辰不依不饒道。
“薑國太子冷曦日一個月之後會來提親，父皇和母後商議此事被我偷聽到了，哼，還想瞞著我！”軒轅碧瑤的驕縱氣息畢露無遺。
軒轅辰聽到冷曦日這三個字，心裏咯噔了一下，麵色漸冷。他要來提親？
“我可聽說薑國太子俊雅非凡，又文武雙全，機智無雙，公主怎地不滿意？”梓陽笑問道。
“梓陽姐姐你也跟著他們打趣我！我還不想嫁呢，他文武雙全又怎麽樣？”反正沒有軒哥哥好，碧瑤蹭著梓陽的袖子，臉羞得通紅。
“再說辰哥哥也還沒娶妃呢！”不過碧瑤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捂住自己的嘴巴。子軒猛地一掃她，碧瑤看到軒轅辰有些不悅的臉色，忐忑道：“對不起辰哥哥，我一時口快，我不是故意的……”
軒轅辰沒有正妃的理由梓陽也略有耳聞。
當年逸王府世子隨父出使薑國，對曦月公主一見鍾情請求黎皇賜婚，幾經周折黎皇才應允。可後來不知發生什麽變故，曦月公主失蹤，黎皇大怒，揚言要是軒轅辰敢在找到曦月公主前立妃，不惜發兵也要殺了軒轅辰。昊帝雖然失了麵子，但當時薑國勢力遠超軒國，他也不好發作。這件事情曾經在軒國掀起軒然大波，也是這事之後逸王請辭，軒轅辰紈絝的名聲一揚千裏。
“沒事，我會找到月兒的。”軒轅辰安慰道。碧瑤幾番確認他的沒有生氣後才安心。
梓陽聽軒轅辰又提起月兒，在布衣穀她沒有想到軒轅辰口中的月兒是曦月公主，這下一對較，心中大概明白了幾分。隻不過軒轅辰對曦月公主隻怕是真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們出去逛街吧！今天中秋，外麵肯定有許多好玩的。正好我也散散心！”為了避免繼續這種尷尬的場麵，碧瑤提議道。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今天的夜來得太晚。太陽剛落山留下一抹殘霞，月亮還不見影子，琅城的大街上早就人頭攢動，呦嗬聲絲竹聲歡聲笑聲充斥著整個街頭。
人山人海是腳步聲和呼吸聲最好的掩護。
此刻，軒轅辰、梓陽一行人也在人海中穿梭，後麵還跟了個侍衛趙傳飛。
碧瑤和軒轅辰兩個活寶玩得不亦樂乎，麵具、紙鳶、糖人、糖葫蘆一路走一路買，其餘人幾乎是跟著他們就夠了。
可憐苦了跟班的趙傳飛，手上大包小包，脖子上還串著一串大蒜，一麵擔心跟丟了保證不了公主安全，一麵還要在兩位隨手拿走東西後及時付錢。子軒見狀笑著搖搖頭，主動接過趙傳飛手裏一半的東西，眼裏卻是對兩人的寵溺。
碧瑤停在一個賣脂粉的攤子上，軒轅辰笑了笑往旁邊的玉器攤走去。趙傳飛還在痛苦地嘴手並用解開荷包付瓷娃娃的錢時，梓陽和子軒在一旁等他。突然隻聽見梓陽驚呼一聲，子軒猛地把東西往趙傳飛身上一丟，擠進了人海中。趙傳飛他離開的方向看去——子軒和世子殿下正在拚命地靠近三個黑衣人，梓陽在追趕他們，而被黑衣人拖著走的正是被打暈的自家公主！
把手上的東西連同荷包一齊扔給賣瓷娃娃的老頭，趙傳飛也粗魯地擠開人流追去——脖子上還掛著那串大蒜。
黑衣人似乎是有意將人引來，在鬧市中被追了幾裏地也沒被跟丟。兩人追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見到昏迷的碧瑤被放在牆邊，黑衣人不見了蹤影。兩人對視一眼，俱是一驚：糟了，中埋伏了！
剛扶起昏迷的碧瑤，颼颼的冷箭便從頭頂密密麻麻地下來。軒轅辰抱起碧瑤，在子軒的掩護下企圖衝出箭雨。可這巷子並不寬敞又沒有閑雜人等，密密麻麻的箭雨不斷落下來，即便有子軒掩護，軒轅辰也覺得寸步難行。
不一會兒，巷子兩端湧進來了數十名黑衣人把他們包圍了起來，與此同時箭雨終於停了下來。兩人隻得放下碧瑤，全力應戰。
然而剛才躲避箭雨消耗了大量體力，黑衣人又個個身手不弱，全力殺敵的兩人很快便吃不消了。軒轅辰心裏咒罵趙傳飛這個不中用的還沒搬救兵來，隔壁巷子與三個蒙麵黑衣人纏鬥的趙傳飛猛地打了個噴嚏，身上又多了一劍。
正當腹背受敵之際，巷子的前方出現了一抹亮麗的火紅，黑衣人沒有防備，一下子便倒了四五個。軒轅辰馬上扛起碧瑤，和梓陽裏應外合，子軒也非常默契地為他守住後背命門。
眼看就要突出重圍，一隻短小羽箭準確地紮中了軒轅辰的後背，梓陽驚呼一聲，竟然是紫羽！
軒轅辰隻悶哼了一聲道：“快走！”
羽箭入體後，對方便有意放鬆包圍，四人很快衝出重圍。
剛走遠沒幾步，軒轅辰便腿下一軟，險些背著碧瑤栽到了地上，幸好子軒眼疾手快。月光下，軒轅辰的嘴唇已經轉為紫黑色。
“趙傳飛！”子軒衝前麵喊了一聲，從街道口經過的人影立馬折了回來。眼前的人一身蒜味，身上大大小小掛了幾處彩，劍尖還在滴血。
“走後門……”昏迷的前一秒，軒轅辰用力地拍了子軒的肩，對方看了一眼梓陽，點點頭。
於是子軒背著軒轅辰，趙傳飛和梓陽架著公主，三人踉踉蹌蹌回到王府。馬上有仆人驚呼上前幫忙，請大夫的叫王爺的，亂作一團。
毒箭已經取出，紫色的羽毛浸透了汙血而顯得有幾分妖異。這毒大夫卻解不了，隻得在傷口割個十字口子放出部分毒血，再把軒轅辰五花大綁傷口減緩毒素蔓延。
梓陽望著趴在床上昏迷過去的軒轅辰，心裏萬分糾結。那箭她是認得的——紫羽，紫衣護法染羽的獨門暗器，箭頭淬有若黎研製的劇毒紫染。
子軒皺著眉頭望著房間裏兩個昏迷的人，又望向似乎有隱瞞的梓陽，正要發問，隻見梓陽拔腳出了房間：“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