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秦州城, 聶林照例每日在城樓上巡視, 天楚國雖然被他們打退, 但因為他們自己本身需要休養生息，並未傷及天楚國大軍根本。
??這些年天楚國狼子野心，時刻都想著吞並蒼玄國, 做這片大路上唯一的大國，那春上位這兩年韜光養晦，這次到蒼玄國不知有何目的。
??自那春進入蒼玄國境內開始，聶林就時刻注意著對麵天楚國的動靜, 作為一國之君敢深入敵國, 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不然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這日黎明時分, 聶林剛剛穿戴整齊打算去城樓上巡視，就有守軍匆匆忙忙地來報，說是天楚國大軍壓境。
??聶林吃了一驚，千防萬防, 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立刻著人傳信蘇玥, 告知她秦州城的情況, 自己則迅速上了城樓。
??黎明前, 月光依舊皎潔, 在月光下, 秦州城十裏外, 駐紮著黑壓壓的天楚國大軍, 他們似乎是憑空冒出來的，毫無動靜地就到了距離秦州城如此近的地方。
??“將軍，怎麽辦，迎戰嗎？”城樓上的守將憂心忡忡地問。
??“敵不動，我不動，且看看他們要做什麽，秦州城易守難攻，他們絕不會輕易攻城的。”聶林看著對麵黑壓壓一片敵國大軍，不知為何，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他必須挺直了脊背，身為主將，他絕不能讓手下看出任何異樣。
??“是，末將知道了。”守將對聶林十分信任，毫無懷疑地去原地守著了。
??日出時分，前去送信的人說，給北玄城的信沒能送出去，在他們自己的後方出現了一批人馬，那些人拿著蒼玄國的兵符，要求他們交出秦州城的指揮權。
??聶林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心裏的不祥之感這麽快就應驗了，他問：“那帶著兵符來的人是誰？”
??“是丞相李富順，李大人，他帶著十萬大軍，說是太子殿下派來接管秦州城的，讓聶將軍您立刻交出指揮權，並出城迎接他。”探子將李富順所說的事情如實稟報。
??聶林雖然多年在邊關鎮守，極少回北玄城，但蘇玥一直與他互通有無，她這兩年已經查到，當年秦州城一戰蘇家軍大敗，與戶部尚書、兵部尚書都脫不了幹係，而他們的背後，極有可能就是李富順。
??至於李富順一直效力於誰的麾下，如今已經不言而喻了。
??當年那一場八萬將士全軍覆沒的戰爭，是蒼玄國從上到下一個巨大的陰謀，他們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地動了鎮國公府的根基，一定是早已暗中勾結，並謀劃了多年。
??這次那春有恃無恐地進入北玄城，還待了這麽久，天楚國大軍壓境，與此同時李富順帶著十萬大軍圍了秦州城的背後，拿著不知是真是假的兵符要接管秦州城。
??如今秦州是前有虎豹，後有豺狼，聶林終於體會到當初蘇鐸父子究竟是怎樣敗的了。
??“將軍，我們該怎麽辦？”許久等不到聶林的回答，探子忍不住問。
??“守好秦州城的每一個城門，無論是天楚國大軍，還是李富順，都不得接近秦州城，我們一定要守住這裏。”聶林說完，突然覺得不對，又叫住準備離開的探子，“李富順來的消息千萬不要告訴秦州城內的任何一個守軍，動搖軍心者，定斬不饒！”
??“是。”探子躬身說，然後飛快地跑了。
??這時，營帳後麵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麵人，那人走到聶林身邊，躬身一揖，等著他吩咐。
??“必須將如今秦州城的情形告訴郡主，讓她要想法子。”聶林說，“另外，瑤川衛王殿下一直培植的軍隊可以動了，李富順如今剛剛到來，還未站穩腳跟，此時是給他們迎頭痛擊的好機會。”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聶林的內心是掙紮的，痛苦的，這麽一開戰，就是蒼玄國內戰，他知道自己這一個命令下去，會有多少無辜的流血犧牲，可為了蒼玄國的大局，他沒有辦法，隻能艱難地下這個決定。
??那黑衣蒙麵人沒有說一個字，隻是微微頷首，然後一閃身就消失了。
??聶林看著他消失的地方怔了怔，這個人是蘇玥當年留在他身邊的鎮國公府暗衛，功夫足以以一敵百，但願他能將消息傳出去，而不為人知。
??聶林站在原地，微微閉了閉眼，似乎有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再睜開時，他一雙眼通紅，迸射出堅毅的冰冷。
??秦州城這日下了雨，仿佛也在預示著什麽，聶林與所有人鎮守這座城，已經做好了城在人在、城毀人亡的打算。
??北玄城目前依舊是風和日麗，所有人都沉浸在開春的暖意之中，完全不知道秦州城已經陷入了四麵楚歌的情形。
??蘇玥被那個那春糾纏地實在是煩了，就將鎮國公府大門緊閉，嚴禁任何人進入，更重要的是她要查秦州城的消息，關閉大門也是一種掩護。
??青姝派出去的探子遲遲不歸，她也是焦急萬分，再派人去又怕被那春亦或蕭駿的人發現，打草驚蛇，隻能在府內幹等著。
??這日入夜時分，多日未現身的蕭恒突然來了，他一進屋就帶來了一個震撼的消息，他養在瑤川的傭兵動了，那就是說，秦州城陷入了十分危險的境地。
??蘇玥在他來之前，也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李富順與他手裏的兵突然之間就從北玄城消失了，就如人間蒸發一般。
??如今結合蕭恒帶回來的消息，可以確定，李富順應該是帶著手裏的人去堵秦州城的退路了，他們走的也一定是某個別人不知的密道，不然十萬人馬為何消失地毫無一點征兆？
??“我就說嘛，那春怎麽會突然來北玄城的時機這麽巧，看來早已和蕭駿串通好一切，打算徹底顛覆蒼玄國啊。”蘇玥唏噓地說，“這個蕭駿也太瘋狂了，他怎麽說也是皇子，為何對蒼玄國這麽大的仇恨？”
??蕭恒冷笑：“他從小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到現在皇後也沒有認他，父皇當年對慧貴妃之死也是不了了之，他怕是恨著蒼玄國的每一個人，每一寸土地，尤其是我，他要得到我身邊的一切，包括你。”
??蘇玥一撩自己的發絲，十分嫵媚地一笑：“還好本郡主智慧與美貌並存，沒有讓他得逞。”
??蕭恒：“……”
??“我們現在在說秦州城之危，媳婦你能不這麽心大嗎？”蕭恒頗為頭痛地掐了掐眉心，覺得自己這媳婦心大地讓人無所適從。
??“我又沒說不解秦州之危啊，既然我早已預料到那春來的目的不簡單，自然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蘇玥頗為自信地說。
??“什麽法子？”蕭恒不由地湊近了些，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味，心神一蕩，輕咳一聲，忙躲遠了些，“說說看。”
??“秘密。”蘇玥淺淺一笑，一把推開他，“今晚你可以走了，我有事要做。”
??聽到她不肯說，蕭恒正要抱著她放大招，結果被她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心塞塞地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走了。
??青姝見著蕭恒當真走了才敢進來：“郡主，秦州那邊，我們怎麽辦？”
??“這麽多年我們在天楚國培養的人也不是白養的，該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蘇玥扯了扯唇角，“以不傷雙方百姓為前提，讓天楚國徹底傷了根基，再也不能與蒼玄國相提並論。”
??“是，奴婢明白了。”青姝應了一聲，“那李富順手裏的那些人呢？”
??“他手裏雖然有十萬大軍，卻不足為慮，若不是知道秦州城外有天楚國的大軍壓境，借他個膽子，李富順也不敢帶著他手裏那些從未上過戰場的十萬大軍去秦州。”蘇玥的臉頰在燈光的跳躍下露出幾分堅毅狠厲之色。
??當年秦州一戰之後，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露出過這種神情了，青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默默站遠了些。
??“此事不要讓祖母知道，免得她老人家擔心。”蘇玥頗有些擔心地說，“告訴信叔，這是我說的話。”
??蘇老夫人年紀越來越大了，這些年幾乎足不出戶，有蘇晉，還有一個小孫女圍繞在她膝下，她隻享受著兒孫繞膝之樂，對外界世事已經很久不過問。
??“老夫人前些日子還問呢，問您和衛王殿下何時完婚，奴婢們都不敢告訴老夫人衛王殿下如今的處境。”青姝歎了口氣，“隻願這件事盡早結束，還蒼玄國一片太平盛世。”
??聽到這話，蘇玥的神情終於溫和了些，她淡淡一笑：“會如你所願的，不僅還蒼玄國太平盛世，也還兩國百姓一個沒有戰爭的和平時代。”
??“奴婢這就去安排一切……”青姝躬身一揖，看到蘇玥打算換衣服，她一臉詫異地問，“郡主今晚打算去做什麽？”
??“秦州城陷入危險的境地，作為常年駐守秦州城的鎮國公府來說，若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反倒惹人懷疑，我此刻就進宮麵見太子殿下，向他稟明自己的疑慮，至於該怎麽做，那是太子殿下的事情。”
??青姝眼前一亮：“沒錯，聶將軍是國公爺舊部，必然與鎮國公府會互通有無，突然沒有了消息，郡主自然心急，要稟明太子殿下，由殿下決斷，該如何來做。”
??“沒錯。”蘇玥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丫頭這些年是越來越成熟了，跟她也越來越有默契，往往是她說個開口，青姝就能想到接下來的事情。
??青姝：“太子殿下若是不派人去查，自然是說不過去的，可若是派人查，就給了我們時間與機會從中得到消息，和互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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