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蠢蠢欲動，前些日子還在牧州城外搞了一場小規模的騷亂，看似是為了試探我軍兵力，被末將強力鎮壓。”舒楊照實說。
??“很好，如果朕讓你離開牧州，去玢州呢？”蕭憫不輕不重地說。
??玢州是一個三國交界之地，玢州南邊是蒼玄國地界，北邊是盛寧國，東邊是朵曼國。
??朵曼國王生性溫良懦弱，一心隻想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想著如何讓他的小國安安穩穩地存活與幾個國家之間，絕不會先挑釁。
??盛寧國不同，他們常年聚居在北方，是一個遊牧民族，人口不多但民風彪悍，男孩隻要會走路，就開始學騎馬射箭，女孩也不像蒼玄國這般大多養在閨閣中，有些甚至與男孩一樣，精於騎射。
??他們常年在蒼玄國和朵曼國邊境騷擾，搞得邊境百姓苦不堪言，但凡有辦法的，都帶著家人背井離鄉，到別的地方討生活去了。
??玢州在三國交界，如今鎮守在那裏的，是驃騎大將軍宋勉，戶部尚書宋奇次子，說是驃騎大將軍，其實就是個不學無術，混吃等死的主兒。
??昔日盛寧國隻是在邊境騷擾騷擾，宋勉在那裏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可如今盛寧國是集結了五萬騎兵來襲，蕭憫哪敢將玢州交給這樣一個吊兒郎當的紈絝。
??不得已，他與李富順商議之下，才將舒楊從牧州召回，讓他去堵上玢州的窟窿。
??舒楊怔了怔，心說難道皇帝真的失了理智，口中卻道：“皇上，這……恐怕不妥，並非末將推脫，而是此刻牧州若是空虛，西照國狼子野心，必定會趁虛而入，到時我蒼玄會徹底陷入一片戰火之中啊，請皇上三思！”
??“朕並未說讓牧州城空虛，朕讓你帶著玢州的兩萬守城將士，抵擋盛寧國，至於牧州那邊，你的手下自會替朕抵擋，不是嗎？”蕭憫說這話時，自信滿滿的，覺得自己找到了最好的解決方法。
??舒楊吃驚地起身看了一眼皇帝，發現他竟不是說笑，心說蕭憫真是越老越昏聵無能了。
??牧州之所以一直平靜，是因為舒楊的鎮守，他與西照國交戰多次，在西照國將士們心中，他就像是從地府出來的催命官，看到他就離死不遠了。
??如今舒顏若是離開，隻留下手下將士們守城，若是被西照國知道，那該如何？
??權且當西照國不會知道，那麽舒楊到了玢州，他剛剛接手一隻平日自由散漫的新隊伍，就立刻要與盛寧國的五萬裝備精良、以逸待勞的騎兵交戰，這分明是送他和那兩萬將士去死啊。
??舒楊十幾歲便征戰沙場，二十年了，他並不怕死，反而覺得馬革裹屍該是他最好的歸宿，可若他的死要造成蒼玄國陷入一片戰火之中，他就算在黃泉路上，也不會安心。
??“皇上，微臣不知這是誰給您出的主意，但微臣覺得，這個人定是不安好心。”舒楊梗著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蕭憫沒想到一直“聽話”的舒楊居然敢抗旨不尊，倒是怔了怔。
??蕭憫吃驚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怒火席卷而來，一個聶林一再要挾他也就罷了，如今就連一直忠厚老實的舒楊都敢抗旨不遵，看來他是該讓他們這些沙場打滾的人知道知道，什麽是皇權必遵。
??“舒楊，朕命你即刻趕赴玢州，帶兵抵擋盛寧國，不得有誤！”蕭憫一拍案幾，眸色淩厲地注視著跪著的舒楊，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朱業微微抬頭，朝著舒楊眨了眨眼，示意他皇帝已經發怒，要適可而止。
??可惜舒楊並不懂得看眼色，更不懂得揣摩聖心，他眉頭緊皺，痛心疾首地匍匐在地：“皇上，末將絕不能在此時離開牧州，如今讓李丞相帶領十萬大軍趕赴玢州，方是上策。”
??“啪！”
??蕭憫隨手將案幾上的墨盒砸了過去，正中舒楊的額角，登時有鮮紅的血液汩汩而出，他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蕭憫心中的怒火衝天而起，猶如實質，將整個玄書房險些點燃了，一個兩個都惦記著李富順手裏的兵，那是他用來自保的兵力，他們卻都逼迫他將這點兵力也拿出來去應敵。
??他們究竟是真的為他著想，還是野心昭昭，想要讓他的北玄城變成一座空城，好讓他們自己坐上這個寶座？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蕭憫狹長的雙目微微一眯，眸中一道寒光閃過，離他最近的朱業分明感受到了殺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玄書房陷入了片刻可怕的寂靜，這份寂靜讓蕭憫將甩出十裏地的理智稍稍找回來了一點，他收起殺意，卻依舊怒不可遏。
??蕭憫指著舒楊怒罵：“給朕滾出去跪著，何時反省清楚肯去玢州，何時起來。”
??舒楊默不作聲地站起身，弓著腰退了出去，然後就直直地走到書房外的院子裏跪著，背挺得筆直，大有一直跪下去之意。
??蕭憫越發怒火中燒，拿起案幾上的茶碗“啪”地一聲砸了出去，正好砸在舒楊麵前，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身，他卻眼皮都沒抬一下。
??朱業忍不住扶額歎息，卻也不敢說半個字，與書房內外的太監們一起噤若寒蟬地跪在地上高聲喊“皇上息怒”。
??舒楊因為頂撞皇帝被罰跪在玄書房外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北玄城的每一個角落。
??蘇玥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她正忙裏忙外在準備給舒雅送的禮物，聽到消息腳步頓在了原地。
??青姝不知道她會突然停下，一頭撞到了她的背上，嚇了一跳，忙退了一步站定：“郡主，您怎麽了？”
??蘇玥好似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就那麽怔怔地站在那裏，心中哀歎，她這個前世父親可真會自找麻煩，如今皇帝本就被聶林逼得一肚子怒火，現在他也得罪皇帝，難道是不怕死嗎？
??“可知是因為什麽事得罪的皇上？”蘇玥驀然開口問。
??“額，啊？”青姝被她問得一愣，腦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麽，“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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