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衛王風塵仆仆趕回來，不如進府喝杯茶。”蘇老夫人麵上的笑容稍縱即逝，她轉過頭看了一眼蘇玥。
??蘇玥立刻明白她這一眼裏的含義，眼下蘇府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他們如今孤兒寡母，若是再有人在皇帝麵前說些什麽不利的話，難保皇帝不會再度翻臉。
??可若是衛王肯看在昔日和蘇瑾的交情上，對蘇府照顧一二，那就另當別論了。
??明白歸明白，蘇玥依舊不喜歡蕭恒，她調動自己麵部所有的肌肉，硬生生扯出了一個十分勉強的笑意：“衛王，裏麵請。”
??蕭恒若有似無地看了一眼蘇玥，繼而彎了彎眼角，蹲下身子與蘇晉平視：“小晉，恒哥哥回來了，你別怕，以後若有什麽事，找我就好。”
??蕭恒不傻，自然明白蘇老夫人的用意，他借著哄蘇晉說出自己的承諾，既然說得出，他就一定會做得到。
??“多謝衛王殿下。”蘇晉經過了這一事，顯然長大了，不再像之前那樣不懂事，整天撲到蕭恒懷裏叫他“恒哥哥”。
??蕭恒的眸色暗了暗，將蘇晉攬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然後站起身，朝著蘇老夫人與蘇玥微微頷首：“本王還有要事，需要回宮一趟，就不進去叨擾了。”
??老少三人立刻無聲行禮，蕭恒掃視他們一眼，目光最終定格在蘇晉那張還未完全褪掉嬰兒肥的臉頰，眸色立刻柔和了許多。
??“不必送了，外麵風寒露重，老夫人還是回去吧。”蕭恒翻身上馬，淡淡地說。
??“多謝衛王殿下。”蘇老夫人口中說著道謝，卻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
??蕭恒見他們三人不願回去，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雙腿一夾馬肚，絕塵而去。
??“祖母，我們回去吧。”蘇玥走過去扶著蘇老夫人，“既然衛王應下了此事，我們就不必再擔心了。”
??蘇老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蘇家是忠烈之家，蒼玄國的開國功臣，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她卻不得不用手段套住衛王。
??“祖母沒有錯，如今蘇家風雨飄搖，必須要背靠大樹，如今看來，最好的就是牢牢抓住衛王。”知道她在想什麽，蘇玥扶著她邊往大門裏麵走邊說，“隻要我們蘇家重新在北玄城站穩腳跟，他日衛王坐上太子之位，我們蘇家也會是他的支撐，不是嗎？”
??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蘇玥根本沒覺得對衛王有絲毫愧疚，雖然眼下看起來，分明是衛王吃虧，蘇家要重新站穩腳跟，就必須要等蘇晉長大，然後再到軍中建功立業，可……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
??蘇玥聽起來十分薄弱的解釋，並未能安慰到蘇老夫人，用了早飯，她就回房歇著去了，這些日子她明顯蒼老了很多，背影越發佝僂。
??蘇晉揚起小臉看著蘇玥，十分認真地說：“姐姐，以後沒有了父親和兄長，我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我會保護你和祖母的。”
??蘇玥忍不住笑了，這是她重生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幹淨純澈，她蹲下身，將蘇晉攬在懷中，輕撫他烏黑順滑的頭發：“那小晉要快快長大，姐姐和祖母都靠你了。”
??蘇晉趴在她的肩上，重重地點了點頭，眉頭微蹙，一張小臉顯得格外鄭重其事。
??……
??蕭恒緊趕著回了宮，第一時間衝進玄書房，蕭憫正在裏麵與新封的縈妃調笑，冷不防被打擾，臉色登時有些不好看，瞧見來人是誰，便強忍著沒有發作。
??縈妃雖然是新封的妃子，實際也不過十八九歲，私密之事被蕭恒撞破，登時有些不好意思，白皙光潔的臉頰上爬上了一層紅暈。
??蕭憫看得一時心癢難耐，礙於兒子在一旁，隻好裝得正人君子似的，擺了擺手讓縈妃下去。
??“恒兒，你越發沒規矩了，進書房竟不通稟一聲。”蕭憫將黏貼在縈妃窈窕背影的目光硬生生撕下來，沉沉地看著蕭恒。
??“兒臣莽撞，求父皇恕罪。”蕭恒單膝跪地，下巴戳在胸口，一副知錯的樣子，他一時心急闖入，此刻也有些別扭。
??眼見著兒子認錯態度良好，蕭憫心裏的怒火立刻去了大半：“起來吧，朕不是讓你巡視玢州嗎，怎麽提前從邊關回來了？”
??蕭恒站起身，依舊沒有抬頭：“父皇，兒臣在玢州已經巡視完畢，特回來向您交差。”
??“哦？”蕭憫似乎來了興致，唇角揚了揚，“你且說說看，對邊關有何感想？”
??“兒臣認為，守衛玢州的兵馬雖然不少，卻明顯過於鬆懈，雖然朵曼國是一個小國，但這世上沒有人願意常年將自己百姓種出來的糧食，造出來的美酒，進貢另一個國家，何況旁邊還有盛寧國，他們民風彪悍，若是趁著天楚國出兵之際在我們背後搞鬼，蒼玄可就是腹背受敵。”蕭恒不疾不徐地說。
??蕭憫讓他去玢州，不過是曆練曆練，沒想到他這麽一去，竟真的有自己的見解，不由地龍顏大悅，走下寶座，伸出雙手拍了拍兒子的肩。
??“好恒兒，不愧是朕的兒子。”蕭憫笑得十分得意。
??“那是父皇調/教的好。”蕭恒此時才將剛才的尷尬略過，他抬起頭，調皮地眨了眨眼，“兒臣可是繼承了父皇您的聰明才智呢。”
??“你小子，就知道跟朕耍貧嘴。”蕭憫十分開心，口中說著責怪的話，眼裏卻全都是笑意，“走，今日晌午，你我父子二人陪你母後用膳，她知道你回來，一定十分開心。”
??往皇後宮中的路上，蕭恒斟酌著言詞問：“父皇，兒臣回來的路上聽說，蘇家……”
??“別提蘇家！”蕭憫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怒氣衝衝地瞪了一眼蕭恒，“怎麽，你這麽急著趕回來，難道是為了蘇家？”
??“父皇，兒臣與蘇瑾是至交好友，在回來的路上聽說此事，心裏十分著急，想要弄清楚真假，這才日夜兼程地趕回來。”蕭恒看起來十分“沒眼色”地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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