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出國後的第一個新年, 魏真霧給魏蓮打電話拜年, 被掛斷了,和從前一樣, 魏蓮認為魏真霧是他們兩個之中的叛徒。
??而簡禮沒有給家裏打電話。
??他像是與家裏斷絕聯係也不痛不癢似的。
??魏真霧偷偷花高價去谘詢過心理醫生,想知道簡禮這樣到底算什麽。
??她把簡禮的種種表現與他父親的描述講給醫生聽,心理醫生認為, 簡禮家庭條件很好, 生長環境也不錯的情況下還會有心理疾病,也許不是遺傳,應當是有誘因的。
??看出魏真霧的擔憂, 那個醫生對魏真霧說:“最起碼從你的描述來看, 他遇到你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治愈, 或者說他已經能夠駕馭自己的病情讓自己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甚至可以說是比別人優秀,從這一點上來說的話, 他可能還有一部分表演型人格的問題。”
??魏真霧擔心的不至於此:“他曾經對我說, 他的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試圖操控他的人生,這是不是說明他有人格分裂呢?”
??醫生很難判斷這一點:“除非你見過他的第二人格, 否則很難判定他是否在表演,因為目前為止, 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確有表演的成分。”
??魏真霧說不明白,她認識的簡禮是個很好的男孩子,禮貌又溫和, 聰明卻不驕傲,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他一直在表演。
??醫生最後說:“如果你不能讓他親自來見我, 那麽你可以嚐試了解一下他的病情來自哪裏,畢竟好端端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生病。”
??魏真霧從醫生那裏回到家,簡禮正在嚐試做西式甜點給他吃。
??他仍舊不愛說話,但是卻開始慢慢學著照顧她,仿佛他們要一輩子互相依靠下去,而他想做她的撐天柱。
??甜點失敗了,魏真霧嚐了一口太甜而吃不下去。
??簡禮稍微有一點喪氣,他在學習上麵的天賦沒有延誤到廚藝上麵,想要做好一道甜點用了他讀一本書的時間卻還是做不好吃。
??魏真霧忍著齁又吃了一口,她想辦法旁敲側擊簡禮的童年。
??她問簡禮:“你小時候愛吃甜的?”
??語氣是漫不經心的,她一向如此的風格。
??簡禮想了下說:“我不挑食。”
??事實上他胃口很大,挑食,魏真霧真的沒見過。
??魏真霧又問他小時候有沒有什麽願望。
??簡禮是多聰明的人,感覺到魏真霧的試探,沉默不語。
??魏真霧承認她不夠聰明,也不夠耐心。
??她索性直接問他:“你童年幸福嗎?”
??簡禮說:“至少比你幸福的。”
??言下之意,你都不是瘋子,我又怎麽會因為童年而生病呢。
??魏真霧皺眉:“我希望你說實話。”
??她無依無靠,異國他鄉的生活令她感覺到累,虧欠簡禮的部分或多或少令她感覺到累,卻也支撐著她。
??簡禮眸子濕潤的真誠,他考慮了一下說:“其實你知道,我媽有精神病史,那是一種隱性基因中的遺傳病,也許我也有。”
??但這不是答案。
??魏真霧說:“我知道你討厭魏蓮,也好奇我為什麽對她不離不棄,她不止在我強壯時打我,有記憶開始,拳腳相加是常事,她靠我支撐下去,也嫌棄我拖累她,所以對我又愛又恨。”
??倘若他不肯說真話,那她拿往事來換。
??簡禮對魏真霧的往事一直好奇。
??他太想知道後續細節和內容。
??魏真霧攀著他的肩膀:“你要拿你的往事和我換。”
??簡禮開始猶豫:“你太狡猾。”
??魏真霧說:“其實陳三叔不是好心人,我猜他可能是我親生父親,但是我有母親就不能要父親,你知不知道為了什麽?”
??簡禮想知道,他想側身親近一下魏真霧,卻不被她允許,魏真霧側麵攀著他也製止他的逃避。
??終於,他說出真相:“我媽太高傲,剛剛結婚的時候,夫妻感情並不和睦,後來我出生了,他們算是好了一點,但是後來我爸出軌了。”
??一個高傲的女人,拔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去做一個妻子,當她發現自己遭受了背叛之後,她的身體身處有一個殘忍的魔鬼逐漸覺醒。
??她憎恨自己的丈夫,憎恨與他有關的一切,憎恨簡禮。
??不是拳腳相加的那種暴力,她罵他是髒東西,罵他包藏禍心,罵他是個該死的要債鬼。
??“所有你能夠想象得到的惡毒的詞匯,我的腦海裏都有過相關的記憶。”
??魏真霧說:“我六歲之前魏蓮對我很好,我記得她窮的吃不起肉,卻還是給我買遠方來的櫻桃吃,那時她真的愛我。其實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隻是我也會感覺到痛苦,在我的母親眼裏,我是她生命之中唯一的原罪。”
??簡禮從來不覺得自己生病了,後來那時他已經學會規避傷害,他在外有誌趣相投的夥伴,每一個人外人都對他讚譽有加。
??他的父親後悔莫及回歸家庭的時候,照顧他的任務也落到了父親的身上,然後他開始覺得簡禮的不對勁。
??簡禮在家裏寡言少語仿佛木頭人,出了家門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他的父親開始認為他病了,然後將他送到國外看病治療。
??“其實國內也可以養病,隻不過他們同樣清楚,簡家的孩子有精神病,會是多麽丟臉的一件事,我跑出來,對他們來說或許是解脫,因為他們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說三道四說他們生出來一個怪物。”
??魏真霧說沒辦法安慰簡禮。
??簡禮終於能夠回抱他的女孩:“我知道你去看醫生,但是我不想吃藥,你知道我沒有生病,我隻是希望你能喜歡我。”
??她還能說什麽呢。
??魏真霧沒有再去看過醫生,她真的覺得,也許簡禮沒有生病,他隻是希望得到認同感,和所有孤獨寂寞的人一樣。
??簡禮還沒忘了魏真霧的故事後續:“為什麽你不能認他?”
??魏真霧抿唇:“六歲那年我發高燒,魏蓮為了給我治病,她有了第二個男人,雖然她不說,但我知道,她始終愛我親生父親。”
??多不堪的事實,魏蓮怎麽敢讓她父親知道麽,魏蓮寧願陳三叔死了,也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狼狽下賤的樣子。
??於是簡禮也開始沉默。
??雖然他始終還是沒辦法原諒魏蓮對魏真霧的暴力。
??魏真霧說:“我不是受夠了她對我的暴力,我希望她能好好為自己活著。隻要她還能看見我,她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好了,”
??他們談過一次之後,就將往事塵封。
??簡禮買了一個二手的筆記本電腦,用自己聰明的腦袋養活魏真霧。
??魏真霧沒有打工的機會,她仍然和迷糊大大合作s服裝,半年之後她和簡禮考上了不同的大學。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簡禮怎麽將就她,也考不上她的大學。
??開學之後,簡禮親自送魏真霧去新的學校,她如願念了服裝設計專業,簡禮學的竟然是法律,他說有規矩的東西好學又安心,但是以後做什麽真的不確定。
??兩人開始分居兩地,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坐車需要兩個小時。
??魏真霧自認學渣需要笨鳥先飛泡在圖書館裏,簡禮每個星期都會去看她,順便給她帶一些小禮物或者……大禮物。
??簡禮經常去看魏真霧,導致魏真霧宿舍左鄰右舍的舍友都認識了他。
??每次他去,宿舍通報,發狗糧的東方小哥哥又駕到了。
??魏真霧光榮接駕,簡禮這次來的時候不止帶了吃的,還有兩個包包,是最近學校裏曝光率比較高的牌子。
??沒辦法,讀的服裝專業,大牌logo認得比車子還清楚。
??她從一堆五顏六色的布料裏踩過去看包,同係列不同色的兩款小鏈條包。
??簡禮:“給你配衣服。”
??魏真霧試著背了一下:“配衣服一個也夠了啊,為什麽買兩個呢。”
??她穿著自己做的工作服,寬大的藏藍色圍裙袍下是她白生生的腳踝,細白的細節小腿,汗毛孔都看不見。
??簡禮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在碎布頭之間跳來跳去找鞋子穿。
??魏真霧忽然說:“你為什麽不送我鞋子,我哪有時間配一雙鞋子呢?”
??她忙的要死啦。
??簡禮就幽怨的看著她。
??這個人前帥的要命行走的荷爾蒙,在女朋友麵前總是表現的像個要糖果的孩子,
??簡禮看她是真不知道,掐著她的臉科普:“長點腦子吧魏真霧,誰會送女朋友鞋子啊。”
??魏真霧覺得他手賤犯欠,反手就捏住他的臉蛋子扯:“和你說多少次了不許掐我,你知不知道我麵膜多貴!?”
??兩個人誰也不放過誰,簡禮臉蛋被魏真霧掐出來一個紅印子,這丫頭心狠手辣,對男朋友尤其是這樣。
??不過這種事情千金難買爺樂意。
??簡禮就喜歡魏真霧對他動手動腳。
??他掐魏真霧是不知道怎麽喜歡了,掐完了還要給揉一揉親兩口才行。
??幾天看不到也不行,簡禮想見魏真霧,有時候半夜也過來。
??魏真霧做沒心沒肺的樣,讓他麵對麵抱著,趴他肩膀上咬他喉結。
??簡禮“嘶”的一聲,然後啞著嗓子說:“你把腿盤上來。”
??魏真霧輕輕的笑:“你不害臊啊阿禮哥哥。”
??她調侃他的時候,就叫他阿禮哥哥,仿佛是個青——樓楚館裏的花名似的。
??話是這樣說,卻還是抱著脖子跳到簡禮腰上盤腿夾著他。
??魏真霧得意的說:“成全你。”
??簡禮抿著唇笑,額抵著她的額外低聲對她說:“留個印兒吧小祖宗。”
??黑色羊毛卷的小腦袋埋在男孩子頸邊,她牙齒用了點力道,男孩子便露出愉悅的神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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