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兩個世界。...)
怪物轟然倒塌,砸出了一圈塵浪。
全場寂靜無聲,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得世界寂靜無聲,只剩下這一抹灼烈姝麗的色彩。
身前的背影艷麗灼目,身形纖細,卻宛如天神降臨。
飛機上,秦玉猛地站起身,瞠目結舌,眼球瞪得彷彿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秦玉,你要死啊!」二師姐頓時尖聲罵道,秦玉那一下動作太猛,腿上的抱枕飛向了她,叫她一個不慎手指被自己的劍劃破了。
「劍、劍……砍、砍……」秦玉瞠目結舌,話都說不清了。
他們這些古武世家,有武功,有內力,能夠飛檐走壁,已經很厲害,是現代人類里的最強者了,可即便是他們,也不可能做到剛剛那種地步。剛剛那是什麼?她是不是看錯了?是電影畫面嗎?為什麼怪物跑著跑著突然好像被憑空劈成兩半般裂開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走吧。」這時,大師兄站起身,口氣淡淡地說,他也沒指望一次就能從政府手中奪走一座擁有幾百萬人口的城市管理權,慢慢來,他們耗得起。
除了秦玉之外,這三人根本沒有去看A市的情況,自然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秦玉被震傻了,大著舌頭一時說不清,他們也不管她抽風,轉身就出去。
而這時,飛機外的趙嵐正在跟指揮中心聯絡。
「……首長?首長?」說話說得好好的,那邊突然詭異的靜下來,趙嵐十分不解又擔心,怎麼回事?難道指揮中心出了什麼意外?怎麼好像所有人都失去聲音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邊的上校才緩緩出聲,聲音沙啞,像是很艱難才從咽喉里擠出來的:「……你回來吧,不用管秦家那些人了。」
「可是,怪物……」
「怪物已經解決了。」
「這麼快!新型榴彈起作用了?」趙嵐驚喜地問。
「不……不是榴彈炸的,應該是……被劈開的。你回來再說吧。」
通話結束了,趙嵐怔怔的,被劈開?
秦家幾人出來,居高臨下的模樣,正要開口,趙嵐匆匆忙忙轉身大步跑走,跨上了那輛原本來接他們去事故現場的直升飛機,走了。
秦家人:???
秦玉這時終於冷靜了一點,能順利說出話了,「大師兄!大師兄!怪物已經被殺了!」
什麼?怎麼可能?難道有其他家族的高手擅自插手了A市的事?
三人連忙湊到屏幕前,果然看到畫面里,那隻巨大的怪獸身體被豎劈成了兩半,分別倒在左右兩邊的樓房上,壓塌了些許,還冒著熱騰騰的氣,似乎身體還沒涼透。
「這……這是什麼?」
「怎麼回事?」
他們瞪大眼睛。怪獸被殺掉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畢竟這二十年裡,世界各地都在殺,但有史以來,他們只見過被炸碎的、被分屍成好幾塊的大型怪獸,從未見過被一刀劈成兩半的怪物,要一下解決這種龐然大物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怎麼才能做到?可中間的斷口看起來那麼整齊平滑……
看來不是其他家族的人擅自插手了他們地盤上的事,莫非是政府新研發出來的高科技武器?
「這是誰?」二師姐注意到了江星灼,看不清臉,但是那紅色斗篷顏色太艷了,一眼就能瞧見。
「不知道,但剛剛……好像是她。」秦玉說,也不太確定,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嗎?那、那也太帥了吧!秦玉心臟怦怦狂跳。
……
所有人都在為江星灼一劍劈了怪獸而震驚,只有江星灼心在滴血,「劍修大能的斬擊」這一張一次性卡牌,把她的能量都消耗光了。不止如此,連不久前才造出來的順風耳牌和透視眼牌也被消耗掉了。
幾乎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過也因此,江星灼又解鎖了這個主宰遊戲系統的相關信息。原來創造的東西需要消耗的能量超過了儲存量,那麼卡池裡的卡牌就會變回點數,被消耗掉。也就是說,沒有一張牌是可以真正意義上永久擁有的,如果不源源不斷的製造負面能量填充儲存,哪天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所有已經創造出來的牌,一下回到解放前。
她走這一步棋是正確的。
江星灼輕輕嘆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將劍插/回鞘中。劍倒沒有費多少能量點數,因為只是「平平無奇的小刀」的升級版「平平無奇的劍」。
一陣涼風吹過,寂靜的世界,時間終於重新開始流動了。
江星灼轉身,看向邊上一個被她掀翻在地上的年輕士兵,彎腰,伸出手,溫柔地問:「沒事吧?」
紅色的斗篷兜帽下,烏黑的髮絲絲一樣滑了出來,一張白皙絕美的面孔在紅色的映襯下更加面若桃李,她眼眸烏黑清澈瀲灧,伸出的手白皙纖細,背光朝他伸出手來,士兵整個人都呆住了。他身邊身後所有看到的人,也都驚呆了。
……天使?神明?
等軍事基地高層趕過來,只看到現場的人一個個恍恍惚惚,而江星灼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
「呃……走了。」
「你們怎麼不攔一下?!」
被罵的人表情訥訥,他們被震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攔啥啊。
過了一會兒,秦家的人趕來了,發現江星灼居然已經離開。
「你們來得正好啊,正好都結束了。」見到秦家人,當即開懟。
秦家二師兄:「可不是嘛,再晚點,還不知道要再撞毀幾棟樓,死多少人。幸好還有一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同行出手,才能結束這慘絕人寰的災難。」
這話意思就把剛剛出現的神秘高手劃到他們這些古武世家的陣營里去了,就差直接指著他們的鼻子說,沒有他們這些世家出手就是不行了。
最糟糕的是,他們還反駁不了。於是他們只能鐵青著臉,一臉憋屈。
秦家人看著他們的臉色,已經確定,怪物不是政府製造出來的武器殺死的,否則他們早就不把古武世家放眼裡了,他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警惕。
他們哪裡知道,江星灼並沒有離開,她裹著隱形斗篷,站在邊上的一棟樓樓頂看了一會兒,隨即才轉身離開。
這幾人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生命力比在場最強壯的士兵都要強,而且是強了好幾倍,還背著劍,聽他們這話的意思,好像很能打的樣子。
這個世界已經差不多進入了第三階段,她一個普通人類,可不能在負面能量不充足的情況下隨便跟他們正面對上,萬一被幹掉就不好了,而且保持神秘面紗,也是高人應該有的嘛。
怪獸被殺死,這一次的危機也解決了,人們打開安全屋的門,從裡面出來,有人一臉劫後餘生,有人一臉麻木,有人看到自己房子車子被波及,哇一聲哭了出來。很多人的眼底都有著絕望和疲憊。
但也有人看到那具被劈成兩半的巨獸身體,目露狂熱。
「怎麼看起來好像是被一下劈開的?!」
「就是一下劈開的吧?你們看路面!」
軍隊已經把被劈開的路面攔了起來,別說小老百姓了,連路過的軍人,都忍不住頻頻去看路面那條射線狀的裂痕。兩邊的切面是多麼整齊啊,甚至一點兒碎屑也沒有!他們可以腦補出那斬擊從那頭乾脆利落威力勢不可擋地劈下來,不僅劈開怪獸,還綿延到怪物身後這路面的畫面了。
絕對是市面上最牛逼的特效製作公司都做不出來的!
「哇!!!好厲害!這是秦家哪位做的啊?」
「嗚嗚嗚我真的好想當秦家的弟子哦,可是我被批沒有習武根骨,連外門弟子都不能當……」
「……」
有人拍了照片,傳到網上,很快就上了熱搜,人們議論紛紛,還以為是秦家又出了什麼高手,連其他家族也震動了。
「一擊就殺了怪獸?這……我沒聽說秦家有這樣的天才!」
「可不是嘛。聽說是個很年輕的女孩。」
「年輕女孩?難不成是慕容家那個天才?」
「慕容家終於允許她面世了?但秦家不是想拿下A市的管理權嗎?慕容家這時放她去A市,不是在壞事嗎?難道慕容家竟然那麼高風亮節?」
「趕緊去問問。」
全國17個城市,每個城市分別有一個古武世家,他們基本在隱世時期就彼此相識,稱得上是世交,從來沒聽說哪家的哪個天才、哪本劍法居然能這麼厲害,但是他們各自都有藏著一些不讓外人知道的絕學,所以也有理由相信,確實是有這種厲害的功法存在的,一時間心思涌動。
熱度很高,江星灼在A市軍事基地里四處走動,也聽到很多工作人員在議論,他們也提及了慕容家藏起來的那位天才。
她腳步頓了頓,眼眸垂下,鴉羽般的眼睫在眼下籠下一層陰影,再抬起眸時,她嘴角含笑,眼眸漆黑:「不出所料。很期待跟你見面的那天。」
江星灼打開數據面板,看著上面寒磣的數據,很好,顆粒無收。畢竟正面情緒不被吸收,而僅僅通過這一次,也很難讓人升起達標的負面情緒。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她會讓這些發生質變。為了達到她的目的,這是必經的一環,她需要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所以現在,她得……
去薅羊毛了。
……
血月高掛天邊,這裡的夜空黑得很濃郁,星光卻十分微弱,彷彿連微弱的星星也拋棄了這裡一樣。
倒塌的高樓、閃爍的路燈、偶爾響起的野獸的吼聲和隨著腥臭的涼風捲起的報紙,給這座城市籠罩了一層鬼蜮般的陰森絕望。
20年前,屠宰場在這個世界突然出現,面對這些來自未知領域的生物,人類的血肉之軀完全無法阻擋,就像喪屍電影里常常會出現的情節,為了保護其他城市和更多的人類,有一些已經完全失控的、被怪物佔領的城市,只能被捨棄了。
而這些城市裡,還有一些無法轉移乾淨,只能被一起和城市留在了原地的人們。那高高圍起的高牆,隔開的是兩個世界。
安銳像一坨爛肉一樣躺在地上,眼睛通紅,滿是仇恨和彷彿能化作實質的恨意。
然而任他再凶再狠,眼神終究不能殺死人,很快一隻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周圍幾個人看著,有些人發出笑聲,有些人似乎有些心生不忍,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而踹他的人臉上露出笑容,嘴上道:「哥,你別怪我們,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真的太愛多管閑事了,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你想救人,想過我們大家的死活嗎?」
他越踹越開心,他等這一天等太久了,「在這種地方,你還想著庇護別人?我看你是當英雄當上癮了,愛上享受被擁戴的感覺了,你根本沒有想過,這是用信賴你的人的命換來的!你就是個慷他人之慨的聖父!」
隨著鄭峰的話越說越多,對他有些不忍的人臉上也逐漸有了一些厭惡。
而安銳見了,只覺得可笑至極,恨不得當場死去,化為厲鬼,把這些白眼狼都撕碎。原來他們是這樣想的嗎?那他們有沒有想過,他們之所以能在這座遺棄之城裡活到現在,正是因為他擁有的良心?
他早就知道有人心生不滿,但他以為這種不滿是不值一提的,這個安全區是他建立的,這些人都是他救回來的,結果他們就這樣回報他們?
他曾經覺得,雖然他們是被世界遺棄的人,但只要心懷希望,就一定能夠改變命運。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呢?今天這場襲擊,安全區內的人,知道的有多少,不知道的又有多少?這種寂靜,他們是不是都在等待結束?
鄭峰彎下腰,給他答案:「區長,我告訴你吧,知道我們今晚行動的人不少,但願意為你反抗的人,只有可憐巴巴的十幾個人呢,已經被我們抓了,等屠宰場出現,就把你和他們一起扔進去,也算區長你,為我們最後的奉獻了。」
「真是太感人了,那句詩怎麼念來著?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啊。你真是生動的演繹出來了,偉大的區長大人,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鄭峰同夥也哈哈笑起來。
安銳眼裡湧出眼淚,和流進眼睛的鮮血一起淌出來,像血淚一樣觸目驚心。劇烈的被背叛和被辜負的痛苦化作仇恨彷彿連他自己的身體都要撕碎了,他忍不住祈禱,但他早就已經不再期待這個世界有神存在了,所以祈禱的是這個世界上存在魔鬼,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讓這些面目可憎的人受到懲罰。
魔鬼,你存在嗎?如果你存在你就出現啊,我把什麼都給你!
忽然,空氣中盪起詭異粘稠的波紋,一種神秘的充滿危險的未知感的感覺出現了。
一道裹著黑色斗篷的影子憑空出現了。
「我聽到了慾望的聲音,受到感召而來。」那聲音低沉絲滑,溫柔神秘,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