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坐吃山空
八百裏水泊環繞,四下裏一片喊殺之聲響徹起來。
欒飛與楊菁、扈三娘站在高處,注視著山下訓練的熱火朝天的豹營戰士,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豹營一舉剿滅梁山泊賊寇,這等諾大功勞報到了東京汴梁城,朝廷自然大喜過望,當即下令加欒飛為濟州兵馬指揮使的職務。
在楊菁的斡旋之下,加上呼延灼、濟州知府吳道等人感念欒飛的分功的好處,紛紛在一旁幫腔,朝廷大喜之下,索性又下令豹營擴編為五千兵馬,原地訓練一年後,一鼓作氣剿滅那河北的田虎,再建新功。
如今,欒飛站在高處,沉吟不語,他雖然對田虎、王慶、方臘等人也沒什麽好感,但是如今朝廷的用意不言自明,乃是明麵上提升豹營的編製,實際上卻是想拿豹營當炮灰,等到豹營與田虎、王慶等人盡數剿滅後,屆時即便豹營建製完整,恐怕削減豹營的事項也將被提上日常議程的。
欒飛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苦心孤詣訓練出來的豹營,最後卻淪落成了炮灰?
難道,自己的豹營也要淪落到《水滸傳》裏梁山強盜的後塵,先把田虎、王慶、方臘等人全部剿滅後,自己也走上窮途末路?
如今,眼看著訓練的日期已經將近十一個月,再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到了開拔河北剿滅田虎的日子了。
這十一個月來,整個豹營的戰鬥力也呈現出突飛猛進的進步,不但所有士兵的單兵素質過硬,而且武器也幾乎是整個天下最為豪華的,不但每名士兵都配備了兩支火銃、一支輕弩,而且還有專門的投石機分隊。
甚至,在欒飛的親自指點下,轟天雷淩振已經初步造出了火炮的草樣,如今正在進行著最後的科研攻關。相信,用不了多久,火炮也將被投放到戰場上。
楊菁望著欒飛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一笑說:“真的不想開上戰場?”
欒飛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楊菁壓低了聲音,低聲說:“咱倆都這樣了,你竟然還不跟我吐露心聲?”
欒飛看了一眼楊菁,搖了搖頭,說:“天下需要剿滅的土匪實在是太多了,這豹營乃是我一手調教起來的,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樣,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豹營疲於奔命,四處滅火?”
楊菁歎了口氣說:“但是,朝廷嚴令在即,你除非叛亂,要不然豈能抗拒聖命?”
欒飛聽了,望著楊菁,似笑非笑的問:“要是我真的要叛亂,你隨我一起叛亂嗎?”
楊菁竟然毫無驚訝,淡淡一笑說:“你要是不叛亂,才是活見鬼了呢。”
欒飛一時語塞。
楊菁望著欒飛,想了想,接著說:“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你要真的決心叛亂,可要好好想清楚後果。要想叛亂,首先得要有一批死心塌地隨著你水利水裏去火裏火裏去的鐵杆,你真的能夠保證這豹營的五千將士,真的能隨著你叛亂嗎?”
欒飛一呆,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那梁山泊強盜雖然有諸多不堪,但至少都被宋江或以暴戾手段,或以江湖義氣等等手段給扭結到了一起,最終死心塌地跟著宋江走上強盜的道路。但即便這樣,最後當豹營一舉擊垮梁山泊強盜之際,那數萬強盜軍團也在頃刻之間做鳥獸散,各自跑路了。
雖然,自己在組建豹營之初,就全麵貫徹最新的治軍思想,但是豹營真的能夠死心塌地的隨著自己走到朝廷的對立麵嗎?
楊菁盯著欒飛,接著問:“第二,要想叛亂,需要有一個穩定的大後方,有充足的糧草供應。如今,你的後方有了,占據水泊梁山這片易守難攻之處,自然確保你的後方穩固。但是你的糧草供應怎麽解決?如果朝廷決心給你來了個封鎖,想要對你長久圍困的話,你要如何解決糧草事宜?總不能坐吃山空吧?要是出去主動劫掠,那麽必然會招惹民意沸騰,屆時咱們豹營與那梁山泊強盜還有什麽區別?”
欒飛搖了搖頭說:“我自然不能容忍豹營去劫掠了。”好在,當初打下梁山泊,接收了梁山泊這些年來儲存的天價珍寶,按照豹營如今的用度,倒是可以支撐個兩年左右。但是兩年之後呢?
楊菁盯著欒飛,繼續說道:“第三,你既然叛亂,總不能為了叛亂而叛亂吧?肯定要自己成就一番事業吧?真要是那樣的話,就要時刻注意裝扮自己。但是,如今你卻與那殺人坊走得那麽近,究竟是何居心?雖然短時間內,殺人坊可能對你有一些幫助,但是你要清楚,他們不過是一群端不上台麵見不得光的殺手罷了。你要是真想成就大業,就必須要與殺人坊早做切割,否則必將對你的事業遺禍無窮!”
欒飛聽了這話,不禁一凜,楊菁所說,也正是他心裏一直猶豫擔心的。他又何嚐不知道與殺人坊走得太近的弊端,隻不過之前剿滅梁山泊的關鍵時期,實在是需要殺人坊的幫忙了,要不然豹營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後來,問斬宋江之際,韓鳳主動來示警,那自己可又欠了韓鳳一個天大的人情呢。自己本來就是個重情義的人,如今韓鳳主動來賣了這麽大的一個人情,自己又怎麽忍心直接予以切割呢?那樣,自己與忘恩負義之人,又有什麽區別?
欒飛搖了搖頭,一時之間,好生難以裁決。
楊菁盯著欒飛,一字一頓的說:“該說的,我都說了。言盡於此,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有你自己的決斷。”
說完這些,楊菁不再多說,轉身徐徐的走下了山去。
欒飛呆呆的望著楊菁的背影,一時之間恍然若失。
他隻覺得心亂如麻,可以說自打他重生以來,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那樣茫然若失過。
難道,自己也像宋江一樣,漸漸的要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未來?
欒飛痛苦的搖了搖頭。
這時候,一側的扈三娘終於悠悠的開了口:“弟弟,何必這麽辛苦自己呢?做人,隻要問心無愧就好。至於成與敗,都是身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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