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剿滅誰
抗旨不遵的事情,欒飛又不是第一次幹過。
上一次,那可是禦旨賜婚,欒飛公然抗旨不遵了一次呢。
因為那次,楊菁幾乎殺死欒飛的心思都有。
但最後事情也就那樣過去了。
趙佶雖然做皇帝不怎麽稱職,但本質上做人還算厚道,所以即便當時對欒飛的抗旨不遵很是惱火,但事後卻沒怎麽追究。
不過,這次抗旨不遵,顯然與上一次有著本質的不同。
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趙佶亂點鴛鴦譜,欒飛抗旨不遵,也是情有可原。
況且,欒飛還拿出了很過硬的理由,言之鑿鑿聲稱老家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在這個禮法大於天的年代,這條理由還是很過硬的,即便是天子趙佶,最後也隻好為之讓步,總不能逼著人家去做陳世美吧?
但是,這一次卻大為不同,朝廷養你豹營何用?就是讓你關鍵時刻能夠上戰場拚命的。哪怕是全都死光光了,那也是份所應當的事情,哪有你拒絕的道理?
由於豹營此時名義上還算在廂軍的行列,雖然豹營戰鬥力誰也不敢否認,但是廂軍就是廂軍,朝廷的祖製誰也不敢違抗。所以,自始至終,朝廷都是按照廂軍的配額給豹營撥付糧餉的。但是,那麽一點糧草,對於豹營本來的龐大的開銷,簡直是九牛一毛。
不用說那十分燒錢的輕弩、火銃、火彈投石機等武器,便是豹營戰士每天的吃穿用度,朝廷的那點糧草都遠遠不夠呢。
但是不管怎麽說,畢竟朝廷也出錢養了你,這種情況下,朝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需要你來賣命了,你就要義無反顧的當炮灰衝殺到前線上去。要不然,朝廷要你何用?你豹營豈不是與叛亂沒有什麽區別?
如今,張公公死死的盯著欒飛,想要窺破這欒飛是不是真的要存心叛亂。
畢竟,由於豹營在很多方麵,事實上已經壞了大宋自立國以來的規矩,實際上平時在東京城裏,已經有很多關於豹營的風言風語了。
隻不過,朝廷念在豹營有楊菁等人坐鎮,加上欒飛與李師師的特殊關係,又有高俅、楊戩等人背書,又需要豹營來剿滅田虎、王慶、方臘等一幹大盜,因此朝廷對此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張公公本人對此,也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但是如今,欒飛竟然公然抗旨不遵,張公公的心裏的疑忌陡然間增長了幾分,盯著欒飛,冷冷一笑,陰陽怪氣的說:“欒指揮使要抗旨不遵嗎?老奴離開東京的時候,可聽說了不少關於豹營的風言風語呢。”
這番話隱隱透出的殺機,不可謂不重。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欒飛身上。
欒飛卻顯得不慌不亂,淡淡一笑說:“公公言重了。欒飛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豈敢抗旨不遵。”
張公公聽了一呆,隨即依舊死死的盯著欒飛,自顧自的一笑說:“是嗎?”盯著欒飛,逼問著:“那還不即刻下令豹營準備一個月後開拔?”
看這架勢,竟然要欒飛現場辦公,即刻下令豹營做好開拔的準備。
雖然,欒飛大可以這邊象征性的下達個命令,然後回頭等張公公走後,再把命令取笑。但張公公還是篤定的這麽擠兌欒飛一下,畢竟他臨行之前,也聽說了欒飛的不少事,覺得欒飛這人可是個寧折不彎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他來耍這種低級花招的可能性極小,所以逼迫欒飛當眾下達命令,倒是可以趁機進一步驗證一下欒飛忠誠與否。
欒飛聽了,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請公公恕罪,欒飛不能下達這個命令。”
張公公聽了,一張臉頓時陰沉的可怕,死死的盯著欒飛,竟然失聲笑了:“既然如此,那還不是抗旨不遵,又是什麽?”
欒飛卻絲毫不顯慌亂,鎮定自若的說:“公公莫怒,且聽欒飛從長道來。”
張公公聽了,倒是來了興趣,冷冷的說:“從長道來?”
欒飛笑了笑說:“沒錯,欒飛覺得,這聖旨有值得商榷之處,需要修改一下。”
此言一出,張公公不禁陡然變色,喝道:“大膽!”
欒飛卻並未被嚇倒,而是鎮定自若的說:“公公,欒飛既然身為大宋的官員,那就要充分履行自己的職責。如今,官家下旨讓豹營去剿滅田虎,豹營自然沒什麽二話。隻不過,欒飛以為,真的需要那麽著急的剿滅田虎嗎?放眼天下,可不止田虎這一個大盜呢。”
此言一出,張公公不禁詫異,狐疑滿滿的盯著欒飛問:“什麽意思?”
欒飛淡淡一笑說:“沒什麽意思。就是欒飛覺得,當今天下,除了河北的田虎以外,還有淮西的王慶、江南的方臘,後麵兩個人的勢力以及對朝廷的威脅,絲毫不亞於河北的田虎。不知這一點,張公公可算認同嗎?”
張公公聽了,倒是點了點頭說:“那是,然後呢?”
欒飛說:“然後,欒飛覺得,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剿滅王慶、方臘,然後再剿滅田虎。”
此言一出,張公公不禁啞然失笑說:“先剿滅誰還不是一樣?”盯著欒飛,一字一頓的說:“欒指揮使,你不是故意推脫亂找借口吧?”
欒飛聽了,滿臉正色的說:“不然!欒飛身為朝廷命官,飽受君恩,自當盡自己的責任。欒飛認為,相比於田虎,王慶、方臘更應該優先剿滅。”
張公公聽了,呆了呆,不禁哈哈一笑說:“欒指揮使啊欒指揮使,你這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吧!誰都知道你欒飛也是頗懂軍機的,老奴不信,你竟然會提出這麽個低級的理由?王慶、方臘比田虎還要優先剿滅?難道,你不知道那田虎占據河北,要是繼續任由其發展壯大,可就直接威脅到了咱們東京汴梁城了呢!你,不會連這點都看不透吧!”
說完,死死的盯著欒飛,似乎要窺破他的內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