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國之路(一)
這是一個人間地獄,人們為了生存這個最簡單也是最殘酷的目的,互相殘殺關,耳邊忽然一片寂靜,所有的嘶殺聲離我遠去, 眼前一片血紅,一個身子被劈了一半的將士,血淋淋的肚腸流出身體,正死死地拉著我,口中吐著血沫,好像要開口對我說什麽,我駭在那裏,忽然那顆年輕的頭顱飛了出去,他的軀體像破棉絮一樣倒了下去,身後站著一個黑衣勁裝的士兵,手提大刀,凶狠地盯著我,混身是血。
與纖塵八分相似的臉一臉鄙夷的看著歸兮,眉目之中盡是嫌棄之色,“早於纖塵說了多次,他竟一次又一次的放過你,要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留著你終是禍端還是讓我替他解決了。”月陳國皇帝身著黃金戰袍,高坐在站馬上,他握住了白金劍柄。下一瞬長劍鏗鏘出鞘,隨著衝天而出的森寒殺氣將要落下。
隻聽得叮當一聲,一支強有力的羽箭撞擊上了劍柄。一個白色身影急匆匆趕來。“大哥,你說過在不動她分毫。”情急之下纖塵直接喚到大哥,後發覺口中失言,又趕緊下跪補充了一句:”妄皇上開恩。
與此同時,歸兮附上手指的雙芯藍石戒,裏麵僅有的一根毒刺已經出鞘,輕巧如羽翼,迎上月陳國皇帝雙目。手中翻轉淡淡霧氣遍布開來,周身人定格在空氣當中不得動彈。
那一根毒針已經入了月陳國皇帝眉心,地上跪著的纖塵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太小看她了,曾經他是她的全部的時候她可以付出一切,同樣,你什麽都不是了,她又還是原來的她,那麽瀟灑直率,又那麽天資聰穎,思想行為上是離經叛道任意妄為,她終於徹底爭破了牢籠,做回原有的自己。
倔強的臉,微微揚起的下巴,讓這個總覺得沒有任何危險的女子關鍵時刻卻總是可以發揮大的作用。
歸兮知道藥效堅持不了太長時間,月陳皇帝毒性開始蔓延,但現在還不是讓他死的時候,需要他來做人質衝出這個重圍。歸兮翻身上了皇帝的馬,隨手一個藥丸幫他苟延殘喘。
牽著韁繩掉頭,在一片亂象中,遠遠的看到紫月的身影。他的戰刀已經砍鈍了,他猛力的砍殺卻令戰刀如無鋒重刃,吞吐著黑色光芒,繼續無情地收割著人命。他的矯健之姿在黑色戰隊的最前方,若芒尖,若鋒刃,散放著無可比擬的光芒。
回頭看著地上的纖塵,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微微張嘴,轉身,策馬揚鞭。
纖塵在地上因為藥性動彈不得,他看著歸兮倔強的小臉,和吐出的最後兩個字:再見。終於,他徹底失去了她,閉上眼,抿住唇,心中一片悲涼。
終是和紫月一起逃出生天,對了,還夾帶著月陳皇帝,紫月是死活都要了著皇帝老兒的性命,這麽多年在月陳做質子的一肚子氣可有一個突破口了。
好說歹說之下,廢了這皇帝的武功內力,拳打腳踢泄恨之後直接丟在了官道上,反正中了這個銀針之毒,也活不過三月。紫月安置了流雲去和南國匯合,自己帶著歸兮去找阿琢取瓊果。
這一日清晨,山腳下一個小店裏,兩個衣衫略顯淩亂,頭發不怎麽整齊的少年,正坐在偏僻的角落裏,拚命扒著飯,店裏的夥計們看著那對少年,衣衫襤褸但是隱隱有血漬。有些發直,也有些害怕。
一個少年麵目清秀,雙目明亮,而另一個胡子拉渣,幾乎把臉跌進大碗盆裏了,正在吸裏呼嚕地吸著湯麵,盡管把頭低得很,夥計們和那家店主仍然看清了他那一雙瀲灩的紫瞳,正在骨碌碌地亂轉。二人正是紫月和換了男裝的歸兮。
小二虎子膽戰心驚地說道:“是個紫眼睛的!?”
“莫不是妖怪?”另一個小二也是小聲說著,越想越發往老板肥肥的身上靠。
老板強自鎮定,推推那個膽小的小二:“莫要多管閑事,快去把錢收回來著,便是了。”
膽小的小二顫顫地走過去,來到兩個少年麵前,手抖得像中了風似得:“客,客官,一共是五十文。”
那個紫瞳少年,連頭也不抬,吸裏呼嚕吃得更猛,另一個清秀少年,滿臉尷尬,說道:“真不好意思,這位小哥,我們遭了劫匪,正好將盤纏用完了。”
歸兮心裏叫一個無語啊,紫月真是皇子一枚,出門都是不帶銀子的,說他他還理直氣壯道:“本皇子的東西從來都是人家主動送上門的,哪裏還需要本皇子去要?”這不,才有今天這尷尬局麵。
小二一愣,心想莫不是個白吃飯的,便道:“這位小官人,你們兩個剛剛點菜前怎麽不說把錢用完了?”
紫眼睛的一抬眼:“廢話說了你能給飯吃麽?”
小二近距離的一看了一眼紫眼睛的,嚇了一跳,趕緊跑回去窩到掌櫃懷裏求安慰。
歸兮肚子吃了個飽,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柔聲道:“掌櫃的,這銀子我們是沒有了,但是有美人一個,要不讓他陪你們一宿且抵了這飯錢吧!”
紫月一聽,愣了一秒,下一秒變向掌櫃呲了呲明晃晃的大白牙,漏出一個嫵媚的笑。可是在外人看來,一雙紫眼睛,一臉大胡須,外加這嫵媚的笑,實在是詭異的很。
掌櫃麻溜的免費招待還加上熱情送客,趕緊著把這二位爺送出了小店。
就這樣吃了一路耳朵霸王餐,似乎我們又回到了當小乞丐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卻是開心,走了幾日,到了與阿琢的約定地點。
一個簡陋的木屋,應該是獵戶的臨時落腳點,幾帳皮毛掛在牆上,還有一定虎皮帽子,在這樣的寒冷的天氣裏,這是不可多得,歸兮開心的帶上這虎皮貓,略微有些顯大,可是貴在暖和呀。美滋滋的帶著。
紫月一回身看見這小家夥頭上扣得的虎皮帽子一臉的嫌棄:“趕緊去了,整的像土匪,這帽子還能有我的懷抱暖和。”
“這就是你不懂了,土匪怎滴,土匪的裝扮也是一種美,彪悍的美!”
一席話惹得紫月哈哈大笑,胸膛起伏的聲音讓歸兮覺得無比安心。
回過頭來,紫瞳瀲灩,笑著說道:“愛妃說得也有道理。”
歸兮雞皮疙瘩掉滿地“愛妃,誰是你愛妃,不要給人亂扣帽子,我隻喜歡這土匪虎皮帽。”
“沒關係,愛妃要是想做土匪,那為夫剿角了這一座山頭,讓你做個土匪夫人過過癮。”
說話間,屋內水缸下似乎有聲音,紫月把水缸搬到了一邊,出現兩個把手,掀起來就是個地道。歸兮現在看見這地道就開始反感,又不是老鼠天天底下活動。
紫月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火苗子,扔進了地道沒多久,阿琢露出了半個身子。
歸兮衝過去抱著阿琢,經曆了生死後見著親人,尤為動容。阿琢摸著歸兮腦袋上了虎皮帽子哭笑不得剛想說話,歸兮一個反手扭了阿琢的耳朵叫囂:“好你個阿琢,還是我親師兄呢,合著外人騙我,讓我去給你們開什麽地宮的門,破什麽陣,弄得還像模像樣的,說吧你們除了這些還有什麽是瞞著我的!”
紫月嗬嗬一笑,一聲口哨,撲騰幾下一隻叱鷹從窗戶飛了進來,看見紫月親昵的蹭了蹭他的大胡子臉,轉頭過來炯炯有神的看著歸兮。
這隻叱鷹歸兮見過的。所以並不稀奇,但是這個時候把這隻叱鷹叫來必有用途,就見阿琢遞給紫月一個小布包,打開層層包裹,一個七彩絢爛的珠子露了出來,晶瑩剔透的珠子紅紫藍三色交雜,綺麗而眩目,猶如綺麗的彩霞落入了人間。
歸兮問道:“這就是人人搶奪的瓊珠?美則美矣可是究竟有什麽用?”
阿琢說道:“自古寶物就被傳的神乎其神,有人說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有人說裏麵有無數寶藏,可是今日一見我也覺得奇怪,除了整個珠子流光溢彩我也沒看出什麽門道。”
紫月把珠子在掌心把玩,低頭沉思說道:“既然不知道有什麽用就先留著。”又問道:”阿琢,你說前來接應的南國將士是哪路子的人,我回到南國對他們是福是禍呢?”
阿琢找了個椅子坐下來,“事情沒有弄得清清楚楚之前,紫月,你的處境依然沒有改變,前有狼,後有虎,就看你要去收拾哪邊了。”
紫月嘿嘿一笑,撕下裏衣的一塊布角,將那瓊珠包裹好打了個死結綁在叱鷹的腿上,拍拍叱鷹的腦袋交代道:“親自送到父皇的手中。”走到窗邊,放飛與萬裏晴空。
“我就是那勞碌命啊,這不,還得把把的趕回去收拾那些不聽話的毛子兵啊。”
又在地上隨便撿了一個石頭塊,用原有的黑布仔仔細細包好,揣進了懷裏。抬眼對阿琢嘿嘿一笑,兩人陰惻惻的隻聳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