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半驚心（二）

  一句話我說的不吭不卑，卻在是在腦中反複琢磨才講出來的，怕說重了，他一刀砍了自己，說輕了，他不當回事強了自己。真是前怕狼後怕虎。


  “放肆！”龍顏大怒，低低地一聲怒吼。


  “小女子不敢，隻是……”歸兮咬碎了一口銀牙，應聲道，“確為實事。”


  龍榻之人，手腕撐著頭部，閉上了眼睛，半天無動靜。歸兮跪坐在房屋中央，膝蓋微微麻木。麗華妃則是猶如青蛇般纏繞在了阡陌肩頭，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戲一般看著我。


  “都下去吧。”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歸兮心底的一顆大石頭，隨著他短短一句話終於落地。皇室之人真是喜怒不定。


  “聖上……”麗華妃一聲嬌吟，似是對剛剛沒辦完的事情相當的不滿意，去不敢放肆，隻得幽怨一聲，略表內心失望。但是還是扭著水蛇腰離開了龍榻。


  歸兮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樣，麻溜的起身，不顧侍女的領路領先一步離開了這間屋子，太壓抑了。此時已是深夜，皓月斜掛西梢，玲瓏燈盞煥然，深沉的睡意已經悄然離去，正是精神抖擻時。跟著小宮女七拐八繞，來到一偏僻的宮殿，屋中的暖爐嫋嫋冒著細微的煙霧，鼻炎縈繞著淡淡的茶香，這個味道我喜歡，安神茶香。


  看著內室柔軟舒適的被褥，總算把緊繃的一根神經放鬆下來。想了一想，保險起見，和衣躺在了床上，拉過被子，翻了個身，卻毫無睡意，眼睜睜的看著房頂。心中百般愁滋味，何時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朦朧之間，聽到微微的聲響，立刻閉上了眼睛，裝睡。這副身子已漸漸養好便發現，機靈的很，耳目聰明，估計少不了娘娘或爹爹的遺傳因素。


  月陳國聖上阡陌悄然無聲的立在了我的窗前，他的身上已經沒有那魅香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卻又不是我內室的熏香茶味，剛剛在大殿上我就聞到了。


  “勿要裝睡了。”


  忍著沒動，以為這狡猾多端之人詐我。


  誰知這人走到了床頭處，冰涼的手指撫上了我的臉，仿佛自言自語般幽幽道，“連外衣都不曾脫掉，你如何入睡？”


  心中黯然道，不脫衣服是因為怕你狼性大發，可不是裝睡，但是身子卻無奈的睜開了眼睛。


  “聖上，已經深夜了，你還不安睡？”


  “你怕我？”


  伴君如伴虎，哪有不怕的。索性嘴上就大大方方承認了。


  “聖上龍威，眾人隻敢承諾。”


  “話倒是不錯。”這人的自負和他弟弟纖塵到時如出一轍


  “你早些睡吧，我就是路過，順便看看你。”我愕然，這瞎話也太露骨了，大晚上您溜圈也溜的太遠了，誰信啊，何況我剛剛才從你殿裏出來。不過你走就好，你走就好。也沒有在接話，低頭做垂憐狀。

  他伸出手，揉揉歸兮的腦袋，轉身離去。


  歸兮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身子的虛寒。今日注定是無眠之夜了。捂著自己今夜受了幾番驚嚇的小心肝，生怕再出現什麽叉子。就在歸兮放鬆警惕時，眼前紫衣一閃，一抹驚鴻容顏帶著微波蕩漾的嘴角，香了我的耳畔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床尾。大名鼎鼎的紫月公子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夜半出現在當今聖上的後宮之中，當真是大膽。


  “你，你怎麽跑來了。”壓低了聲音，趕緊起身把窗戶關上，緊張的神經又被生生吊起來，真是讓人不省心。


  “本王的美人兒讓人給扣下，隨時麵臨那禽獸的分享，怎能讓我安枕呢。我早就來了，在房簷等了半天了，那老匹夫現在才把你放回來，還折回來想非禮我家美人兒，這怎麽行，我還得巴巴的守著，省得讓人拐跑。”紫月一臉的得瑟樣子，手中則是摟緊了我的肩膀，半晌，幽幽的在耳邊說道：“不會有下次了。”


  “這皇宮你也趕闖，你也太大膽了，說不定他留我幾天就讓我回去了，以後不能再這樣冒險了。”我嘴裏說著怨他的話，心裏還是滿滿的溢出了幸福。


  紫月漂亮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狀，閃爍著星光，有野哽咽的說：“付出終有回報的，兮兒，你心中，有我。”然後得意的晃著腦袋，手指輕撫碎發，半開玩笑的說：“美人兒，我們回家可好。”還未等我答話，已經緊緊的被他攔腰抱起，幾個跳躍，消失在黑色的夜空。


  湖中映著點點星光，各宮都有掌燈的暖暖燭光，趁著漫漫的夜色，撩人的風輕撫麵頰，這破曉前的夜色頗有一番韻味，猶如美婦睡意朦朧下似要睜開雙眼，終是要照耀萬丈光芒與大地。宮殿一角月白色的衣襟伴著柔柔的風輕輕擺動，終是不得停留，留下驚鴻一瞥。


  歸兮把整個腦袋的重量放在紫月的肩頭，感覺身體的起起伏伏，進入了夢想，無比安心。等睡飽了再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古色古香的小房間裏，精致儒雅而不奢華，是我喜歡的風格。可是以往這廝就是洗個爪子也是要有金盆鑲各色寶石，並且要有花瓣泡出的水才肯將就，今天這是改吃素了？正在奇怪紫月怎麽突然簡樸起來，卻聽到委婉的歌聲遠遠近近，似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清脆作響，別有一番風味，於是開了一扇窗戶想要自己聽一下，可是這不當緊，一開窗戶我就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也明白為何我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小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