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將砍骨刀放在後腰, 藏好醫藥包,拿起手電筒,不經意間照射到櫃面, 見上面似乎刻了一行字便好奇地打量:「去藝術步行街畫廊區.CJ?」
誰留下的字?是有用信息嗎?
……CJ?
岑今若有所思, 回頭問伊萬:「每批上來的人有多少?」
伊萬剛想回答就被蘇珊制止, 只見她面目驚恐地質問:「你是誰?」
岑今面無表情, 伊萬滿頭霧水:「蘇珊, 你怎麼回事?」
蘇珊牙齒打顫:「我們航行到這片冷水域,海面開始起濃霧, 除了我們那艘游輪和這艘幽靈船,周圍再也沒有其他船隻。如果他和我們一樣從游輪渡過來幽靈船, 為什麼他表現得一無所知?如果他不是從游輪過來,那他從哪裡來?他為什麼對這客房表現那麼熟悉?
客房沒開燈, 他一進來直奔柜子,看也沒看房內結構,不是很奇怪嗎?」
經提醒,伊萬也感覺到不對勁, 連忙跳到蘇珊身邊, 兩人退至門口, 警惕地瞪著岑今:「我確定幽靈船附近除了游輪就沒有別的船隻, 包括漁船、遊艇,你到底是誰?是不是幽靈船里的……東西?」
岑今:「你們懷疑我,我也懷疑你們的身份。」他握住砍骨刀,目光銳利:「明知第一批進入幽靈船的人消失,你們還敢進來?發現無頭女屍不跑, 反而繼續逗留搞偷襲,膽子大得不同尋常。」
伊萬和蘇珊兩人目光閃爍:「我們以為是你殺了科琳, 不相信幽靈船真有詭異。」
「是嗎?」岑今輕聲,擺明不信:「你們攛掇我去藝術廳,不幸的是我剛從藝術廳上面的藝術街出來,那兒的怪物只多不少。你們能說出藝術廳藏有大量顏料,說明去過那兒探索,怎麼沒看見怪物?」
蘇珊緊張說道:「我們的確沒發現異常——」她一把擰開門把手衝出去:「快跑!」
伊萬慌裡慌張跟在她身後衝出去,速度飛快,眨眼就消失在廊道盡頭。
岑今不打算追上去,打量廊道變化,他記得丁燳青遇到怪物襲擊時,廊道只有他留下的划痕,怪物製造的痕迹全然消失,彷彿一切是丁燳青的幻覺。
以他所在客房為分界點,前半段出現各種刀斧刻痕和槍.擊彈.痕,沒有一道自牆體內部破壞產生的痕迹,至少說明牆壁里的怪物和這段廊道的船體合二為一。
後方廊道的天花板、牆體布滿黑色粘液,地面的白色液體浸泡大小不一的觸手碎塊,可見剛才客房區廊道怪物和箱房怪物激烈廝殺過一番。
看來船體里的怪物並不和諧。
岑今這時聽到船體傳來窸窣聲,心中一跳,猜想是牆壁里的怪物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便不做停留,趕緊離開,按照刻在柜子上的提示前往藝術步行街。
藝術步行街在第四層,離吧台很近,關鍵那裡有一隻血色無皮的筋肉怪物。
游輪無燈光,幽暗陰森,頗為恐怖,唯有窗外紅月投進來的月光作為照明來源,給幽暗的船體遮上一層朦朧的血色薄紗。
岑今吐槽還不如別提供照明,氛圍被襯托得更可怕了。
他朝客梯走去,按下前往四樓的按鍵,果然客房區大廳的貨梯能用、這兒的客梯也能用,說明游輪還有電,各種機械都能使用。
換個角度思索,是否說明失蹤的幽靈船並非沉沒於海底?
打量客梯內部環境,天花板滴滴答答地滲水,青苔、海草遍布,其中一面電梯廂壁聚滿令人頭皮發麻的海螺,此時正緩慢移動,凝神還能聽清它們蠕動時發出的水聲。
叮一聲,客梯門打開,外面是空無一人且陰暗的幽長廊道,海風像怪物的咆哮響徹耳邊,岑今探頭看去,發現是船艙一側的玻璃碎裂滿地,才讓海風灌進來。
岑今跑進藝術步行街,入口有地圖,快速瞥兩眼記住路線便開始狂奔,前方出現一扇門,地圖在大腦里重現,依稀記得那是『藝術長廊』的入口,裡面還有樓梯直通第五層的陽光玻璃和藝術長廊。
上層有怪物,難保下層沒有。
他放輕腳步,側身走過半透明的大門,見裡面紅光大盛,藝術品多屬於白石膏雕像,品類繁多,靜悄悄矗立原地,看著頗為詭異。
岑今就快穿過這扇半透明的大門時,聽到清脆的響聲自藝術長廊裡面傳來,接著是咕嚕嚕響聲,低頭一看,一顆玻璃珠滾落到他腳指頭。
他緊張得屏住呼吸,抬眼看向半透明大門,透過門縫瞧見地面蜿蜒著鮮紅色的血液,腦中警鈴大鬧,轉身飛快逃跑。
跑出十來米,身後大門被撞開,一隻無皮筋肉怪物狂奔而來,幾個蹦跳便將距離縮短至兩三米,而前面就是畫廊區,離他七.八米。
無皮筋肉怪物嘴裡的腥風吹來,岑今眼角餘光看見怪物近在咫尺,張開大嘴朝他咬來,他用十萬重壓抵擋,不料這怪物毫無影響。
岑今躲閃及時,就地滾到旁邊,怪物一口咬到擺放在廊道邊的銅獸藝術品,霎時被咬成兩半的銅獸足見怪物恐怖的咬合力。
「卧槽。」岑今咒罵一聲,反手抓起砍骨刀朝怪物頭臉劈下去,咣當一聲彷彿砍刀銅牆鐵壁,定睛一看,怪物毫髮無損。「刀槍不入?」
怎麼覺得比之前遇到的筋肉怪物還強大許多?它還長出手和腳。
岑今已然沒時間深思,怪物被重壓逼退數步,他趁機爬起,朝畫廊區的大門奔去,怪物四肢並用,躍至天花板,再一個縱跳下來,眨眼撲向岑今頭頂,張口的血盆大口即將咬斷他頭顱。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柄唐刀橫空穿刺而來,插.進怪物的口腔、穿透其喉嚨,將其牢牢釘死在船體上,但怪物還活著,頭部以下位置竭力掙扎。
岑今來不及思索究竟是誰偷襲怪物,趕緊拔.起砍骨刀衝上前對準怪物頸部就補刀,咔擦一聲,鮮血四濺,怪物屍首分家,停止掙扎。
腳步聲同一時間自身後傳來,岑今扭頭看向畫廊區,看清來人後,緊繃的情緒瞬間鬆懈下來。
「你怎麼在這兒?」岑今按了按手腕,看著丁燳青問。
丁燳青拔.出怪物口腔里的唐刀,瞥了眼岑今確定他沒受傷便回答:「我跟你們分開后,潛入諾倫的套房找到他偷藏秘密的保險箱。準備撬開時,有人進來,打開套房內的窗戶,剛好看到紅月和白月交匯,我被紅光照到眼睛,再睜開時就到這裡。」
岑今:「是紅月的問題。兩輪月亮或許來自不同的時空,交匯時刻影響磁場,導致沐浴在紅月光下的我們跟著穿越時空來到二十年後。」
丁燳青聞言,面色如常。
岑今:「你知道?」
丁燳青:「我離開諾倫的套房時,見到一群人拿著手機直播,悄悄混進人群中聽他們聊天。」
岑今:「那群人呢?」
丁燳青:「那群人說動力艙有幽靈,引我進去,鎖上蒸汽爐室的門,之後他們真遇到動力艙里的幽靈,全部被砍掉腦袋,屍體扔進蒸汽爐室內。門沒關,我才跑出來,搜索一番動力艙后,看到讓我來畫廊區的提示。你呢?」
岑今簡單說明自身情況,順便整合雙方信息。
丁燳青:「你也有提示?」
岑今:「後綴字母是CJ,我懷疑提示者是我自己。」
丁燳青:「我看到的提示也有我名字的首字母……先進來說話。」
岑今跟進畫廊區,裡面一片狼藉,油畫腐蝕嚴重,唯獨正中央一幅油畫纖塵不染,油畫內容是一個身穿古希臘戰袍、面孔英俊且身材高大的男人,手持盾牌和武器,單膝跪地,腳後跟插著一支鐵箭。
「阿喀琉斯之踵。」丁燳青站在岑今身後說:「浸泡過冥河水的不死戰神阿喀琉斯攻入特洛伊城,即將屠城時,命運之神不忍無辜民眾慘死,偷偷告知阿喀琉斯的弱點在他的腳後跟,最後阿喀琉斯死於這弱點。」
岑今聽過這故事,阿喀琉斯被他母親捏著腳後跟扔進冥河水浸泡,使身體刀槍不入,結果被緊緊捏住的腳後跟沒能浸泡到冥河水而成為唯一的弱點。
故事意在告誡再完美的人或神都有弱點,而岑今關注點在於掌管萬物的命運是否隨意干涉人類的歷史?
表面來看,命運解救即將被屠城的特洛伊,出發點是好意,但細思之下會發現戰敗的阿喀琉斯軍隊遭到特洛伊的屠殺。
死亡人數沒有減少,人類的命運已然□□涉。
「這幅畫有問題嗎?」
畫一看就問題嚴重,不過丁燳青聽出岑今話里的意思便回應:「目前沒出現問題,但提示讓我們來畫廊區,應該跟這幅畫有關。」
岑今凝望油畫詢問:「你說你在諾倫套房裡找到他偷藏秘密的保險箱,應該挖出秘密了吧。」
丁燳青指著前面:「保險箱在那兒。」
岑今順著唐刀刀尖指去的方向看到一保險箱安靜佇立前方一石墩上,於是朝保險箱走去:「你打開的?」掀開蓋子看到深刻的刀痕便知是暴力開啟。
裡面裝著幾份文件、一本支票簿、兩本賬冊,還有兩個工藝頗為精巧的古金幣。
支票簿和賬冊全是英文,文件卻是陌生晦澀的字母。
岑今皺眉:「這寫的什麼?」
丁燳青:「船隻購買、翻新和裝修的簽署文件,四家『貨物』購買文件署名,『貨物』寄存條款文件,基本就這三種。」
岑今:「你能看懂?這是什麼文字?」
「盧恩文字,已經滅絕的字母,相傳是北歐主神奧丁領悟並創造出來的文字,總機構資料庫有記載一部分盧恩文字,我學過。」
「『貨物』相關的文件居多,如果單純指代船艙里的貴重藝術品又不只我手裡這麼點,所以這裡的『貨物』應該稀少且珍貴。」
岑今抬眼,對上丁燳青的眼睛說出他的猜測:「是集裝箱里的貨物,奇幻夜斗獸場的『珍獸』。」
丁燳青:「購買文件也可以說是購買名單,以字母作為代號稱呼,沒辦法看出貨物具體是什麼,看文件簽署時間是1997年,那就是兩年前購買,之後寄存在諾倫這裡。」
岑今拿起兩枚金幣翻來覆去地觀看:「看不出製造年份,正面有人頭像,背面似乎又一串字元,不像近代耳熟能詳的金幣。」
丁燳青:「應該是古金幣,或許有用處。」
岑今藏起古金幣,順手將文件遞給丁燳青,這時門『duang』一下發出重響,吸引兩人回頭,見到約莫四五個青年男女一邊說話一邊進來,人氣瞬間熱鬧起來。
「這是藝術街的畫廊區,不知道燈還能不能用……應該能用,電梯都還能運作。安妮亞,找到開關了嗎?」
「找到了。被青苔和海螺覆蓋,我先擦掉再說……好噁心。」
電流滋滋作響,啪一聲,燈光閃爍幾下便大亮,門口五人走進來。岑今和丁燳青的身影被掛著『阿喀琉斯之踵』油畫的石柱遮擋,暫時沒被發現。
「是二十年後進入幽靈船探險的『直播網紅』,他們真不怕死。」岑今琢磨片刻,詢問道:「要不要驅趕他們回自個兒的游輪?」
「沒有游輪。」
「什麼?」
岑今不甚在意地接一句話,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月亮,外面此時是一輪紅月,剛才被紅月光籠罩也沒時空穿越,猜測也許得兩月交匯釋放的紅色月光才有用。
「整片海面只有這艘輪船,沒有其他游輪。」
岑今驚詫地回頭看丁燳青:「沒有?」他扭頭看向進來的網紅:「那他們從哪來的?」
五名網紅分散,手機對著畫廊區拍攝並解說:「我們提前做過很多幽靈船的攻略,淘到『無骨人』這艘游輪原結構圖紙,知道畫廊區是鬧鬼重災區。這區域正好在船體中央,聽聞失蹤前的游輪在挪威海公海區域舉辦晚會,本來在音樂廳那邊待得好好的,結果畫廊區出了事。」
似乎旁邊有人問發生什麼事,那名網紅解釋:「聽說畫廊區出現一具無頭屍體,音樂廳的人跑過來一批人,大概三四十人。
聽說是什麼雜誌編輯,游輪測評、娛樂八卦,專門溜進來打探消息,回頭髮布雜誌,其實跟我們現在的UP主差不多……話題跑遠了,不好意思,我們說回這三四十人爭先恐後跑畫廊區看那具無頭屍體,沒人想到保護現場,眼裡就一個頭條。
於是在其他人還沒趕到時,這三四十人先悄悄溜進畫廊區。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有人通知到位,無頭屍的駭人事件被音樂廳其他人知道,於是那邊有一部分感興趣的人過來——注意這裡,我說的是一部分人,因為當時遊客基本分散於船體兩端的酒吧、音樂廳、賭場、餐廳和泳池等娛樂區,反而中間的藝術區有許多地方沒開放,所以遊客不多。
知道無頭屍的遊客也不多,這個時間點,消息還沒擴散。
再說回這部分前往畫廊區的人還沒開門就看到地面滲出濃稠的鮮血,意識到畫廊區可能發生很可怕的事情,便穩住後面跟隨而來的人,先小心翼翼打開門——」
「看見什麼?」
名字叫安妮亞的女孩突然湊過來問,網紅狠狠嚇一跳:「這種地方不要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
深深嘆氣,網紅整理情緒說道:「他們知道畫廊區可能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卻沒想到現實遠比想象更恐怖。門后的畫廊區,一共三十七個人全部被梟首,頭顱不翼而飛,軀體還直挺挺站在原地,有些人還做著行走的動作、更甚拿著相片準備拍攝,你們能想象那個畫面嗎?
就好像這群人一開門就前仆後繼沖向無頭屍所在的位置,結果也被梟首,速度快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同一時間殺死三十七個人,快得沒人反應過來,那絕對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當時畫廊區很乾凈,地面牆壁沒有一滴血……哦,我剛才說的黏稠鮮血來自畫廊區第一具無頭屍,其他三十七人沒有一滴血滴落。」
安妮亞突然嬉笑著開口:「如果梟首速度很快,反而不會流血。」
那名網紅目光奇怪地看了眼安妮亞,說:「但是事後調查發現,三十七具無頭屍的血液都被吸干。」
安妮亞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感覺頸部寒涼:「這麼邪?」
網紅:「所以畫廊區是幽靈船最邪的地方之一,我們來這裡探險,說不定是最早拍攝到詭異的一批。」
安妮亞壓低聲音:「第一批和第二批……都沒消息,你就不怕?」
網紅扯著嘴角露出僵硬的笑:「怕什麼?我還說是前兩批人故弄玄虛呢!」
「是嗎?」安妮亞若有所思,忽然面露驚恐,指著前方說道:「那是什麼?!」
網紅嚇得差點嗷一嗓子嚎出來,急忙回頭看,結果見到光鮮亮麗且充滿藝術感的油畫,頓時沒好氣地抱怨:「天啊,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不就一幅畫——」
他猛然反應過來,在滿是污垢、青苔海草、海螺密集的畫廊里,哪來那麼鮮亮的油畫?
陰冷之氣從黏膩的白色液體里過濾出來,順著腳底爬到後背、脊骨和大腦,窒息的惶恐攥住他的心臟,緊接著瞳孔里出現一點亮眼的黃色,然後是黑暗中走出來的兩道身影,逐漸暴露在燈光下,越來越清晰,然而網紅已經沒勇氣觀看,一嗓子嚎叫出聲,剛想跑就發現安妮亞搶先一步奪門而逃。
「……」
網紅臉頰抽搐,拔腿想跑已經來不及,後路被丁燳青堵死,雖然分不清對方是人是鬼但認慫就對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打擾各位的安寧,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給,包括幫你們騙同行進來殺都可以!」
岑今:「……我打探點事,你實話實說就行。」
網紅當即抬頭,捋了捋頭髮:「好說,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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