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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徒之戰(5)(女巫之槌[下]...)

  「育嬰院院長瑪利亞……傳聞是修道院的修女, 犯下大錯而被驅趕出修道院,剝奪修女的身份,輾轉流落到拜恩州, 因虔誠供奉天主、熱心幫助他人, 無私捐款而且非常受小孩子的歡迎而成為育嬰院最後一任院長, 結果倒霉地遇到『聖母吃嬰案』, 再次失業。」

  岑今轉而詢問:「聖母吃嬰案具體是怎麼回事?」

  資料里沒有詳細敘述聖母吃嬰案, 他也不能光看名字就猜故事發展。

  「當時的育嬰院不僅收留被拋棄的嬰兒,也收留懷孕后被拋棄的女孩, 瑪利亞做主收留了一個被拋棄的吉普賽女孩,她已經懷孕七個月。

  第八個月生下一個死嬰。第十個月, 她被趕出育嬰院。第十一個月,她再次有孕並被拋棄, 育嬰院收留了她。」

  「然後?」

  「第二年的孕期滿八個月,產下嬰孩,還是死嬰。第十個月,她被趕走, 第十一個月, 她又有孕在身。」

  「她想利用懷孕留在育嬰院?」

  「育嬰院出於人道主義會幾乎無條件地照顧孕婦, 但有規矩, 如果產下死嬰則多收留未婚媽媽一個月。反之,產下嬰孩的一個月後必須離開。」

  岑今立刻想到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女孩殺了她的孩子。」

  「育嬰院很快有人知道女孩的小把戲,要求修女公平地處理這件事。修女不忍心趕走女孩,她知道不停歇懷孕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有多大,理解並同情女孩, 於是她力排眾議,雇傭女孩, 讓她有正當理由永遠地留在育嬰院。

  人們不喜歡女孩,但被修女勸服,於是哄鬧的人群離開,育嬰院恢復往日的寧靜。」

  丁燳青有條不紊地述說,聲音流淌在寂靜的走廊里,伴隨腳步聲的節奏飄入認真傾聽的岑今耳朵里。

  「……所有人都忘記詢問女孩如何處理生產下來的死嬰,修女瑪利亞出於好奇而問出口,得到埋葬在山崗里的回復。問題解決,但事情沒有恢復平靜,被聘用的女孩在三個月後再度懷孕,瑪利亞質問無果,心軟留下她,孕后第八個月,產下死胎,女孩頭天生產,當晚處理屍身,翌日若無其事地工作。」

  岑今搓著胳膊,齜牙咧嘴:「照這套路應該是女孩沒有埋死嬰,而是吃掉嬰孩……等等,她為什麼還懷孕?」

  「吃人肉會上癮。」

  「自產自銷。」岑今吐槽,拐過彎,繼續朝走廊行進:「正常人不會想到吃嬰孩吧,她為什麼想到吃掉嬰孩?」

  「極度飢餓狀態的人拒絕不了任何肉類食物。」

  「……噫。」作為正常人的岑今有點嫌棄,但仔細想想,丁燳青說的有道理。「那她後來怎麼被發現?」

  「在她生下第5胎的時候大出血,無法再有孕,她將目標轉移到院里收養的嬰孩,當然那些嬰孩都有記錄,她不敢明目張胆地吃人,所以她將目光轉投到被欺騙、被拋棄的年輕女孩身上。

  她們連自己都養不活,遑論一個不想要、不期待的孩子,而育嬰院開銷越來越大,城裡每年捐獻的人們已經感到不耐煩,不太同意無節制的收養嬰孩。

  這時候,有人能夠完美地處理沒人要的嬰孩,其他人自然鬆一口氣,雖然知道那麼多女孩全都生死嬰的借口很不對勁,但也沒人願意追究。

  直到有一次暴雨,下水道被堵,沖刷出大量人類嬰兒的骸骨,經過檢驗發現骸骨有煮過的痕迹,還留有人類的齒痕,之後逮捕到女孩將新生的嬰兒剁碎扔進鍋里煮了一大盆的骨頭湯,事件曝光,修女上報神父,女孩被判決死刑。」

  路過走廊盡頭的玻璃花窗,丁燳青指著外面一棵大樹說:「就吊死在那裡。」

  那棵橡樹長相怪異,樹身浮現很多張拳頭大的笑臉,三米之內的土地被污染成黑色,寸草不生。

  恰時天空閃過一道雷電,照亮大樹和走廊,光亮的瞬間彷彿能瞧見樹下吊著一具乾屍,樹身的笑臉不斷掙扎、呻.吟,發出類似於嬰兒的啼哭。

  走廊傳出清晰的腳步聲,岑今猛地回頭看去,卻見到另一邊的盡頭憑空吊著三具大小不一的乾屍。

  有一種自然現象叫閃電攝影,譬如故宮鬼影、陰兵過境等,走廊里的三具乾屍和大樹閃現的乾屍應該都屬於這種情況,不過大樹本身也有問題。

  「那個位置是絞刑架。」

  老樓曾經是法庭,通常跟刑場安放在一塊兒,絞刑架已經見到,想必裁判所就在不遠的地方。

  岑今循著污染指數最高的源頭走去,停在校長辦公室門口,手指一劃,門鎖自動打開,同丁燳青說道:「老樓六層,通常來說,校長辦公室會安排在高層,很少設置在一樓的盡頭,光線最差的地方。」

  左手一揮,唰一聲,窗帘拉向兩邊,露出遮天蔽日的老橡樹,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是樹身正面,現在是它的背面,岑今亮起手機試圖照明,發現光線不夠。

  剛關閉照明按鈕,丁燳青就從校長書桌里找到強光手電筒,照到大橡樹背面,密密麻麻的笑臉活了過來,像被火灼燒的蟲群簌簌散開。

  岑今:「活的?」

  丁燳青關掉手電筒,打開室內燈,霎時灑滿光亮,校長辦公室的室內結構看得一清二楚,三面牆壁鑲嵌書架,高度5米,各國藏書無數。

  除了高大的書架,還有一套辦公桌和一個小客廳應該具備的各式傢具,地毯從門口鋪到書架,室內整潔乾淨、一塵不染,卻有濃郁的精神污染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岑今激活腦域,猩紅色的瞳孔像紅外線儀器能夠呈現某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遍布空氣的精神污染,此刻在他腦海里化成實質的煙霧。

  他走向污染最嚴重的地方,在辦公桌前第三塊地磚下方散發著連綿不絕的污染,光是站在地磚上就已經深感心煩意燥。

  岑今關閉腦域,將地磚撬開,看到坑裡埋著一個灰黑色布包,裡面放著一具嬰兒骸骨,高強度的精神污染卻不是從嬰兒骸骨散發出來,而是灰黑色的布包、地磚和地坑。

  「誰在這裡埋嬰兒骸骨?為什麼埋在這裡?為什麼污染源頭不是骸骨?」

  岑今滿腹疑問,環顧校長室,發現其他地縫裡冒出的污染都源於這塊地磚,然而污染源頭卻是無生命、非生物的布包和地坑。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古怪的精神污染。

  嬰兒骸骨跟幾十年前的『聖母吃嬰案』、窗外滿是活笑臉的橡樹有什麼關聯?育嬰院院長和學校校長面部輪廓那麼相似,單純因為她們有血緣關係?

  岑今來到辦公桌邊尋找解密的線索,柜子里沒什麼有用線索,電腦沒有設置開機密碼,輕易打開進入硬碟瀏覽一圈,除了學校賬務就是學生成績、學校改革方案等等,毫無可用線索。

  餘光瞥見丁燳青站在書架旁仰著頭,不知看什麼,岑今好奇地跟過去,順著他視線看到一本德語書名,輸入軟體翻譯出中文名《怪物大全》。

  岑今沉吟片刻,忽然開口:「你想看這個還不如去崑崙交朋友。」

  每個新朋友就是一種怪物種類,比臆想出來的怪物大全真實。

  丁燳青笑了聲,食指點著書脊說:「你看作者名字。」

  「P……」德語Pfirsich,岑今不會讀,軟體翻譯是桃子的意思,同一行字旁邊還有英文『peach huang』的字樣,「黃桃子?」

  這什麼奇怪的名字。

  岑今滿臉莫名,拿起那本書,當然首頁目錄的德語單詞完全看不懂,隨意翻看中間某頁居然有插圖,看圖片怪物跟怨童沒進化前的樣子頗為相似,便驚奇地將他這發現分享給丁燳青。

  好半晌都沒聽到丁燳青的回復,好奇抬頭,只見到丁燳青一言難盡的目光,岑今迷惑:「怎麼?」

  「你不知道碧奇公主的英文名嗎?」

  「我玩的是漢化版,當然不知道——」突然頓住,丁燳青不說無聊的話,岑今清楚,所以他試探著說道:「該不會叫peach?」

  丁燳青在岑今彷彿看見末日災難的目光中點頭,岑今一下覺得手裡的書像燙手山芋。

  黃桃子,黃碧奇,還有熟悉的插圖,不會那麼巧吧?

  岑今皺著臉看出版日期2005年,瞬間活過來,必然不是他、也不是『丁燳青』的那位愛人,必然是巧合。

  他把書籍塞回書架,甩了甩手說:「污染源頭找到了,跟《女巫之槌》無關。室內紙質檔資料和書籍很多,沒一個有用線索,不過畢竟是校長室,隨時可能被盜竊,沒有安全保障,有效信息可能藏在其他更私密的地方。」

  「我倒覺得橡樹和地磚嬰孩骸骨的相關線索都藏在這間校長室內,只是沒那麼輕易找到。」

  「理由?」

  「通常情況下,學校的賬務、改革方案以及未發放的試卷都較為私密,就算不是藏在保險柜里,也應該放進上鎖的柜子,還有設置密碼的電腦里,而不是什麼都沒有,不怕別人來偷一樣。」

  「你覺得是故布疑陣?」

  經丁燳青提醒,岑今也覺察出問題,校長室除了地磚,其他地方過於乾淨、坦蕩,有種刻意強調自身光明正大的既視感。

  「校長室污染嚴重,地磚里常年壓著邪門東西,普通人一進屋必受影響,嚴重者出現幻覺,輕微影響也會心煩意燥、心神不安。」

  岑今看向地磚所在的位置,皺起眉頭:「話說回來,骸骨埋在那個位置有點古怪。」

  他停在地磚前,抬頭看向書桌后的辦公椅,鬆開眉頭,有些瞭然地說道:「這是訪客經常踩的位置,離辦公桌7、80厘米左右,正對辦公椅,如果有人有事來找校長,自然而然會踩在埋有骸骨的地磚上,要不是封建迷信,我會誤以為埋骸骨的人恨意難平,殺了嬰孩不夠解恨,還想讓它被千人踩萬人踏。」

  純屬猜測,要是想讓骸骨和靈魂任人踩踏不得安息,應該埋在馬路邊才對。

  「所以這是利用污染影響訪客的精神狀態?」岑今自言自語,明了地點頭:「看來校長知道內情,問題最大。」

  頓了頓,他扭頭看向丁燳青:「你剛才在走廊說育嬰院院長和校長的臉部線條、五官輪廓的肌肉走向一模一樣?」

  丁燳青應了聲。

  岑今:「面部肌肉線條走向一樣則說明她們的面孔完全一致,就算有血緣關係也不可能像到這種地步,除非她們是同一個人,你想說的是這件事。」

  「我沒說,只是提醒。」丁燳青笑著否認。

  岑今沒把他的否認當回事,丁燳青性格如此,不愛把話說死就很容易變成故弄玄虛。

  「人類不可能不老,校長不是人?她跟當初的食嬰案有什麼直接關係?」

  「也許她才是食嬰案的主謀。」

  岑今瞥了眼丁燳青,來到落地窗前眺望大橡樹,光線影影綽綽,只能看到樹身一堆笑臉重新聚集到一起,彷彿窸窸窣窣熱烈討論。

  他不由抬手貼著落地窗玻璃,驀地發現窗框有一個較為明顯的手指印,好似有人經常站在這裡,食指貼著窗框用力按壓而留下明顯的指印。

  岑今湊近了看,揣摩校長的心思,難道她經常站在這裡觀看橡樹?

  那棵橡樹有什麼好看的?樹身上詭異的活笑臉怎麼來的,難道她心裡沒逼數?那分明就是嬰孩的臉。

  這時,天空電閃雷鳴,閃電光亮劃破黑暗,橡樹吊著的乾屍再度閃現,猛地抬頭,死死瞪著落地窗的位置,岑今若有所思,看得格外仔細,發現乾屍不是在看他、校長站在這位置也不是觀看橡樹,她們都在看後面的書架。

  岑今轉身,沿著乾屍視線來到書架旁,漂浮到半空,停在3米高的位置,抽出幾十本書,看到被刻滿書櫃的古文字,趕緊喊丁燳青過來翻譯。

  丁燳青優哉游哉地過來:「我不是什麼文字都能看懂。」

  岑今指著書櫃問:「能看懂嗎?」

  「……恰好能。」

  岑今催促他快點翻譯,丁燳青目下十行,快速看完便說道:「是一個女巫秘法,做法和作用就是吃掉剛出生的嬰孩的肉能保持長生不老,將嬰孩骸骨埋在地板下面能製造惡魔眼,讓使用惡魔眼的人心想事成。」

  「校長是女巫?」岑今剛想到這可能就立刻pass,她要是女巫,接應他們的女巫蒂亞不會一字不提。「那麼最有可能是校長盜竊女巫秘法,離開修道院,而且她就是當年的育嬰院院長,所以她選擇育嬰院和小學學校為根據地就能理解這麼做的原因了。」

  原材料方便取用,且用之不竭。

  「當初吃嬰案的真兇或許不是被吊死的女孩。」

  丁燳青抿唇一笑。

  岑今眯起眼:「你知道?不早說還騙我。」

  丁燳青:「我個人沒發表意見,沒說被吊死的女孩就是吃嬰案的真兇。」

  岑今張嘴想反駁,驀地回想丁燳青說過的話,好像確實沒說個人觀點,只複述資料內容,於是颳了刮鼻尖,猶疑片刻說道:「蒂亞給的資料也有點問題吧。首先是『聖母殺嬰案』,那女孩憑什麼被稱為『聖母』?說起來,育嬰院院長更符合『聖母』這個稱號。

  再有一個問題,你說修女、也就是育嬰院院長曾經犯下大錯被驅趕出修道院,這得是多大錯誤才能將其驅逐?」

  他拿出手機將『聖母吃嬰案』翻譯成英文和德文分別在網路搜查,時間久遠,實在找不到資料,轉念一想,輸入修女的名字。

  翻閱良久還真被找到一份幾十年前的舊報紙,放大報紙舊新聞,強記憶記住每一個單詞,然後輸入軟體翻譯成中文。

  「瑪利亞·維珍修女,未婚先孕,產下嬰兒並將其煮熟,而後吃掉,犯下大錯但被耶穌赦免,最後只是被趕出修道院。」

  網頁下邊還有修道院名字的聯名搜索,似乎是另一份新聞事件,出於好奇,岑今也點開並翻譯,詫異地發現這修道院頗有歷史,裡面的修女曾異口同聲指認某個牧師是導致『珈倫病』泛濫的原因。

  「這關係網……兜兜轉轉還能跟最開始的紅舞鞋事件掛上鉤,也是真巧。」

  粗略草率地將所有事件串聯到一起,岑今大概能猜到『吃嬰案』的真兇是修女、也是現如今的院長,瑪利亞·維珍,祖孫兩同名同姓,這在國外很常見,子孫延續父輩的名字以表哀思。

  當年不知如何操作,將吃嬰案的真兇甩鍋到不停懷孕的女孩身上,修女全身而退,幾十年後改換身份再回到育嬰院當校長,年初失蹤的孩子應該跟她有關。

  「丁燳青,你知道破壞惡魔眼的方法嗎?」

  丁燳青抬手,指著窗外的橡樹:「燒了它。」

  岑今皺眉:「橡樹上的笑臉是嬰孩死後化成的詭異吧。」

  丁燳青:「那是純粹的怨氣,惡、臟、凶,日後成氣候也是最低級的詭異。」

  岑今恍然大悟,下一瞬憑空出現在室外,漂浮在橡樹上空,將橡樹連根拔起,露出根.莖處密集的嬰兒骸骨。

  許是察覺到危險,橡樹樹身的笑臉匆忙奔逃,齊齊發出刺耳的啼哭,但岑今毫不留情地施加重力,將骸骨全部碾成粉末,而後一道紫白色的雷電劈落大樹,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啼哭聲頃刻后消失。

  「話說,怨童也是純粹的怨氣吧。」

  「她還比較幸運,四海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污染地。」

  岑今扭頭看丁燳青,點頭贊同:「也對。」

  他便又看向大教堂的方向,禮樂鐘聲還沒停歇,已然死了人,彌撒居然還繼續。

  「修女被驅逐出修道院后,仍然虔誠地侍奉天主,每周日彌撒、每個月捐款,風雨不停歇,社區服務、動保、福利院等義務勞動堅持數年,跟畫家一樣,也是個難得的好人。」

  「直播間連續被舉報,但是號還在。」丁燳青拿出他的大黑雨傘,先說今晚天氣估計會有小雨,又笑著說:「剛才槍.殺畫家的時候,我看見修女在大教堂右邊第四排第三個位置。」

  「還是你懂我。」

  岑今打了個響指,離開學校,避開教廷巡邏的兵團,遠遠看到鐘樓那邊圍著一群驅魔神父,跑到另一座塔樓,扛著狙擊.槍、貼在鏡頭旁邊說:「瑪利亞·維珍,虔誠的教徒,祖輩兢兢業業做慈善……和文森特·馬克是一樣的好人呢。」

  他哼笑一聲:「現在我審判瑪利亞·維珍有罪,處以槍決。」

  語畢,一槍擊斃大教堂里雙手合十、笑容親切的中年女性。

  人群再度嘩然,主持彌撒的神父勃然大怒,當場拍桌嚴令驅魔兵團必須在今晚抓住殺人犯!

  接著,他安撫混亂躁動的人群,表示末日審判在即,天主會保證每個人的公平公正,天譴很快就會降臨在殺人犯的頭上,天主絕對不會放過謀害義人的殺人犯!

  同一時間,由暗網轉移到明面上的直播間再度湧入大量觀眾,其中九成是以直播主老龐為首的忠實信徒。

  末日審判、諸天使降臨,親眼見證奇迹的這群人更是瘋了一樣地崇拜彌賽亞、崇拜黃毛,長時間不見黃毛本人直播已經引來部分信徒的不滿,好不容易蹲到開直播,居然是槍.殺義人的直播。

  【救主瘋了嗎?】

  【殺害義人會連累整座城市被審判、被毀滅,黃毛真的是救主嗎?】

  【救主應該慷慨赴死、維護正義,保護義人,黃毛的行為難道不正說明他不是救主?】

  【那誰才是救主?這兩天湧現那麼多網路直播,出現一堆自稱救主的蠢貨,哪個死而復生?】

  【網上那份特殊名單記錄第一救主是君士坦丁!】

  【羅馬的君士坦丁大帝?或許你可以撬開大帝的墳墓,看能不能見到他復活的屍骨。】

  【不是大帝君士坦丁,是克羅爾家族的長子![禁言]】

  【別在救主的直播間里聊其他人,救主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什麼原因?濫殺義人嗎?他犯了殺人罪,遲早會被審判。】

  【他冒犯、僭越神明,哪來的臉面稱他能替代天使、替代神明審判他人?更何況,他審判的是義人。】

  【黃毛是不是害怕被殺?真正的救主不會恐懼死亡,除非他不是。[禁言]】

  【黃毛不是救主!黃毛已經墮落!他與惡魔為伍,站在天主、義人和人類的對立面![禁言]】

  【房管瘋了吧,反對、質疑全部禁言,打算捂嘴嗎?】

  【被盜號了嗎?】

  【我只有一個問題,天使會審判黃毛殺死義人的行為嗎?】

  ……

  這正是當下人們最關注的問題,天使究竟會不會審判黃毛的殺人行為。

  如果審判,則說明黃毛不是救主。

  反之,則說明神做不到公平公正,還能使信徒信服嗎?

  以上是旁觀者的猜測,岑今的目的很簡單,一除惡,二挑釁。

  「第二個目標X掉,現在到第三個目標。」頓了頓,岑今撥弄落滿雨珠的頭髮說道:「如果第三個目標跟前兩個目標一樣,我會懷疑女巫的真實目的。」

  丁燳青撐著黑傘,擋在岑今頭頂:「西方神話故事和童話故事裡描述的女巫一向嚴謹,她們會對合作者設置重重考驗。」

  岑今:「馬後炮的話就別說了。」他退後兩三步,讓雨絲落滿全身,睨著丁燳青說道:「因為我會懷疑你跟女巫達成合作,也在耍我。」

  「怎麼說這種話?」丁燳青有些詫異,隨即彎起漂亮的笑眼:「我可不喜歡跟別人分享你,即使是被耍的你……」他想起什麼似的,食指頂著下巴,笑得更燦爛且不懷好意:「你發現被耍後生氣的樣子很可愛,舉著屠刀對我喊打喊殺的樣子也很可愛。」

  岑今露出嫌棄的表情:「變態。」

  丁燳青無辜地說:「對人類而言,詭異都是精神變態狂,但是對同物種而言,我其實很正常。如果你不太習慣我的變態,建議你把自己當成詭異,那我就正常了。」

  打不過就加入……好邏輯。岑今內心吐槽,奔向第三個目標地點,愕然地發現該目標地點正是大教堂主持彌撒的神父,污染源在他家地下室。

  地下室囚禁一對猶太人夫婦,眼睛被鐵棍戳瞎,猶太女人懷胎八個月,精神嚴重受創,被解救后還是猶太男告訴他,他換新工作、搬到該城市,經中介介紹住進神父對外租賃的房間。

  一開始神父和樓里的住客對他們夫婦很好,表現熱情,經常給予照顧和關懷,夫婦倆漸漸放下戒心,妻子產下一個男孩,鄰居經常前來照顧、帶走孩子。

  妻子覺得不舒服,減少和鄰居的往來,此舉似乎惹怒鄰居,他們開始用各種手段騷擾這對猶太夫妻。丈夫白天在外工作,情況相對來說比較好,妻子則備受折磨。

  終於有一天,幾個鄰居闖入他們家,束縛妻子的手腳,接著將嬰孩裝進袋子里,扔到巷子口,壓著妻子讓她睜眼看孩子的命運。

  因為那裡的流浪貓狗很多,給附近居民造成不小的麻煩,因此經常見到有人引誘貓狗進籠子,然後裝進布袋裡,扔到路中央被汽車軋死,或扔到巷口被放學的男孩們踢打。

  鄰居說,如果天主認為他們的孩子不該死,男孩們會放過那個布袋,反之,就是孩子該死。

  結果很不幸,男孩們興沖沖地踢打布袋,打死了裡面的孩子。

  猶太男人憤怒地報警、報復,統統沒用,警察調查后給出的結果是妻子產後抑鬱虐待嬰兒,差點將她送到精神病院,一切報復手段被輕而易舉地化解,鄰居們像看笑話一樣,目光冰冷,充滿無盡的惡意。

  夫婦倆決心搬家,卻在當晚被抓捕進地下室囚禁,眼睛被鐵棍戳瞎,妻子被迫再次懷孕,而神父成為領導鄰居的首領。

  神父說上次的審判沒有通過,這次再試一次,假如孩子通過審判,那就是天主允許這對猶太人夫婦苟活人世。

  將這對可憐的猶太人夫婦送去醫院,岑今留下一個直播網址並說道:「1小時後記得觀看,有幸運的事情會發生。」

  猶太夫婦神色獃滯、木訥,良久才點頭。

  岑今離開,在神父和鄰居們的家裡搜出各種人骨製成的『紀念品』,更甚在神父家中找到他們拍攝的錄影帶,十一個錄影帶表明那對猶太夫婦不是第一對受害者。

  他在結束彌撒之際,潛伏在人潮退離大教堂的路上,將人群里的神父和平日慈眉善目的鄰居們全部槍.殺,一一敘述出他們的名字,一槍一個,宛如冷酷無情地劊子手。

  醫院裡的猶太夫婦看不見卻能聽到那幾個恨之入骨、懼之入骨的名字,被那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處以槍決,神志不清的猶太女人此時連忙抓住護士的手臂追問:「他們,死了嗎?」

  護士憤憤不平:「是的,那個殺人魔截止現在,已經槍殺了十名義人。」

  猶太女人發出笑聲,聽起來像尖銳的哭泣,猶太男人撲過來保住她,夫婦倆陡然爆發悲憤的哀嚎,彷彿將兩年來的痛苦遭遇盡數發泄。

  護士深感莫名,恐懼這對夫婦古怪的狀態,嚇得連忙跑出去找護士長。

  死了十名義人,這次還有大教堂工作了四十幾年的神父,甚至再過一年,神父就會被調回梵蒂岡擔任紅衣主教,然而他被當街槍.殺,兇手甚至囂張的直播,簡直是在挑釁神明和教廷的威嚴!

  梵蒂岡教廷忍無可忍,教皇召開會議,發動懸賞,言明即使天主親自判決真兇,他們也會在審判開始之前先懲罰此人。

  隨後,教廷公開黃毛的個人資料,包括他的真名、真實性別以及面孔,當然很快就有人認出他跟音樂節出現的『黃碧奇』以及二號救主的長相一模一樣。

  教皇宣稱網路沸沸揚揚的救主名單不是真實的先知預言,他們教廷以及全球信徒一致表態,絕不承認黃毛是救主候選。

  一夕之間,黃毛個人的巨額懸賞單遍布全球,梵蒂岡教廷的懸賞史無前例,沒人能想到居然會是黃毛榮獲首個教廷懸賞令,承受來自梵蒂岡教廷的震怒。

  同樣是在一夜之間,黃毛的風評直墜落地獄,老龐的呼籲和港城的直播視頻都無法挽救他的名聲,當然也有一批撒旦信徒自動匯聚,集中在黃毛的直播將幫忙控評。

  丁燳青將情況掰碎了細細告訴岑今,問他什麼看法。

  岑今抹了抹頭,將手掌攤開來放丁燳青面前說:「褪色了。」

  丁燳青:「我現在能回答你之前的問題——褪色后,頭髮是黃的。」他有點驚奇地繞著岑今說:「按理來說,褪色應該變成黑的,果然黃毛是本體。」

  岑今猛地衝進丁燳青懷裡,後者下意識鬆開黑傘,雙手攬住投懷送抱的黃毛,不料岑今使勁兒蹭丁燳青雪白的襯衫。

  有潔癖的丁燳青抽了抽太陽穴,青筋突出,忍著推開岑今的衝動,任他作得高興了便一把跳開,頭頂露出一圈的黃色。

  丁燳青抬頭看著夜空,不想去看滿是污漬的襯衫,否則他會忍不住脫下來扔掉,他的教養更不能忍受街頭光膀子。

  岑今嘻嘻一笑,從天台往下跳,進入一個商店付費后拿走毛巾,將臉頰、脖子的染髮膏污漬全部擦乾淨,雨勢漸大,黑色的頭髮徹底褪色,雪白的毛巾也不能用了。

  剛扔進垃圾桶,岑今轉頭就發現丁燳青走進一家已經閉門拉燈的商店,再出來時換成灰色的毛衫,臉色還臭臭的。

  「嘖嘖……丁燳青,二十一世紀的女孩子都沒你這樣羞澀保守的。」

  丁燳青淡淡地掃他一眼:「保守……以前倒也抱怨過我姿勢保守。」

  岑今直覺不太對,剛想轉移話題就聽丁燳青補充一句:「在床上。」

  「咳咳!」黃毛用力咳嗽,捶著胸口瓮聲瓮氣地說:「我確定《女巫之槌》藏在哪,就在女巫蒂亞手裡。我們現在出發,天亮前能拿到手。」

  「不是想討論我有多保守羞澀嗎?繼續聊,我不介意。」

  「我介意謝謝。我錯了不好意思。咱就翻篇別聊了,我對……某些性.癖是真的不太感興趣。」黃毛略卑微。

  丁燳青哼笑兩聲,撿起大黑雨傘,掐著黃毛的后脖子彷彿捏住了他的命運:「你還有事要辦吧。」

  黃毛止住腳步,恍然大悟:「對哦。你還真能猜到我想幹什麼。」

  「我還能猜你在最喜歡什麼姿勢。」丁燳青冷哼。

  「我錯了。」黃毛勇於認錯,不太想提他不知道、沒有記憶的某些事。

  他以拳抵唇,對丁燳青說他想拍個小短片,作為送給教廷的禮物,丁燳青知道他的心思,配合地舉起直播鏡頭。

  借來丁燳青的大黑傘,黃毛在夜雨和路燈照耀的氛圍下揚起囂張的笑臉:「諸位,晚上好。澄清一件事,沒有盜號,裁決槍.殺的人都是我。」

  「我將繼續並實現此前的宣言,我將殺死天使,我將殺死騎士,我將殺死教廷,我將對抗歐洲的神明。」

  黃毛舉起左手,彷彿打招呼一樣,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眯眯地說:「第一天,我將頂替天使裁決有罪的人類。第二天,我將槍.口對準高空,殺死第一隻天使。」

  「……第215天,我會當著全歐洲的面,肢解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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