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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兔子(4)(傳奇女巫(二更)...)

  舌釘男叫紅專, 意思取自披頭士的紅色專輯,很多人以為不是真名,實際這名字自他出生開始就伴隨至今, 因為他父親是披頭士樂隊第一張紅色專輯的忠實粉, 所以給他取名紅專。

  紅專調戲完電梯里遇到的亞洲小美人, 心情愉悅, 看來本次高盧之行不會無聊。

  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脫衣進浴室, 紅專摘下一串骨頭項鏈,隨手放在浴室外面的花崗岩, 擰開水龍頭放熱水,水蒸氣很快覆滿浴室玻璃。

  紅專照著鏡子, 頭頂燈光慘白,突然外面發出『嘭』地巨響, 嚇了他一跳。

  他朝外面看了眼,大聲詢問是不是隊友惡作劇,沒有聽到回應,想想還是出浴室查看。

  前腳剛走, 後腳滿是水霧的浴室玻璃就突然出現一雙手印, 下一瞬覆蓋密密麻麻無數手印, 令人頭皮發麻。

  紅專發現窗戶被風吹開, 對面大樓的房間亮著燈,窗戶邊站著一個黑影。

  他沒太在意,把窗戶關上,剛走向浴室,身後又是轟然巨響, 狂烈的晚風呼呼刮進來,窗帘被卷進自動桿發出咔咔的難聽聲音。

  「媽的!」紅專暴躁, 過去又將窗戶關上,把窗帘扯下來,結果力氣太大,全部扯下來了。「艹!」

  煩躁地甩開窗帘,紅專不想管了,剛準備轉身就走的時候發現對面窗戶的黑影一動不動,好像盯著他這邊,頓覺頭皮發麻,懷疑是什麼狂熱粉,飛快扯下沙發布隨便套住窗戶。

  剛套好,身後又是嘭一聲響,紅專一驚一乍被搞得精神高度緊繃,怒氣沖沖地回頭就看到電視牆的畫砸落地。

  他過去將畫撿起,隨手擺在旁邊,一抬頭立刻愣住,卻見潔白的牆面滿是詭異的塗鴉,統一採取深色的顏料,線條扭曲,畫風恐怖。

  一共七隻黑色兔子像人一樣站立,一字排開,前面則是一個被肢解得亂七八糟的人類,大量紅色顏料充當鮮血,看得心裡非常不舒服。

  紅專仔細看,發現被肢解的人類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他登時疑惑胳膊和腿丟哪去了,畫者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有點強迫症的紅專死死盯著畫,忽然恐懼地睜大眼睛,連退兩大步,瞪著左邊兩隻兔子的嘴,跑去翻出放大鏡查看,果然在左邊兩隻兔子的嘴裡發現疑似嚼剩的手指頭和腳指頭。

  「這誰畫的?故意恐嚇人嗎?酒店安排這種房間給我住是不是故意的?」紅專將腦中同步閃過的問題呢喃著念出來。

  因為過於恐懼牆上的畫,他將掉落的畫框放回牆上,驚恐地發現牆壁上的畫和畫框里的畫重疊,變成長著黑色兔子頭的人類,一身黑西裝圍繞在餐桌旁,數量從七隻變成六隻,餐盤上的人類變成兔頭人。

  紅專臉色一變,轉身朝浴室方向跑,一把抓起骨頭項鏈攥在手心,耳邊卻聽到嘩嘩水聲,頓時愕然不已。

  脖子嚓嚓扭動,他看到水從浴缸里漫出來,眨眼間淹到腳踝。

  磨砂玻璃密集的手印被新的水汽覆蓋,忽然肉.色身影一閃而過,紅專小心靠近,貼著玻璃試圖看裡面什麼情況。

  突然『砰!』地巨響,一張遍布傷痕、極其乾癟的臉突然貼在磨砂玻璃后,冷冷盯視紅專。

  紅專心跳漏拍,屏住呼吸,頭皮發麻。

  僅隔一層玻璃、近在咫尺的臉讓他心臟注滿恐懼,而恐懼束縛著手腳,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水霧後面那張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扭曲。

  嘴巴張大、向兩邊裂開,露出白色的牙齒和猩紅色的牙床,猛然發出咆哮:「跑啊——!」

  ***

  走廊陡然響起從容的腳步聲,電梯緩緩降落,叮一聲停下、打開,沒人進出,幾秒后,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門口突然出現一道全身黑色系服裝的男人。

  垂直長發中分,梳在腦後,耳朵掛著松子大的黑寶石,綴著黑色錐形金屬類飾品,露出耳朵、五官和優越的肩頸線,皮膚蒼白,嘴唇沒什麼血色。

  眼睛沒畫眼線,因為獨特的眼球已經足夠出彩。

  陰森詭譎,華麗漂亮到極致。

  身上穿著頗為精緻的哥特式裙裝,搭一條緊身褲和厚底鉚釘長靴,戴黑手套的手握著一把合起來的黑色大雨傘,食指是一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

  這是他身上除了黑色之外,唯一的一抹亮色。

  黑色大雨傘尖端戳在地面發出嗒嗒的聲音,形似腳步聲,而他本人走路卻悄無聲息。

  此時走廊的燈熄滅、監控失靈,而當他走過去,燈光和監控才恢復正常。

  他停下來,敲門,過了一會,門打開,裡面的黃毛看一眼立刻關門,可惜慢了一步,黑色大雨傘擋在門縫裡,手腕一抖就將門頂開,男人大踏步走進來。

  「兩個月沒見,很是想念,我還特意趕最後一班飛機跑來看你。你倒好,一見我就關門,不知道很傷人心?」

  岑今搓著胳膊:「丁燳青,你正常點說話,我害怕。」

  丁燳青睨著他,隨手把黑傘掛在玄關處,湊過來捧起岑今的長發搓了搓,有點嫌棄:「假的。」然後兩手捧起他腦袋左右上下地觀看,嘖嘖稱奇:「妝容不好看,長發也不好看,粉色的裙裝也難看。」

  岑今一把拍開丁燳青的手,迅速后跳,后腰擱住鞋櫃說道:「別說你千里迢迢跑來見我就為了打擊我長得丑。」

  「我沒說你長得丑。」丁燳青笑眯眯地看他。

  岑今:「說我這不好看那不好看的話是被狗吃了嗎?」

  「我說的是妝容長發和裙裝難看,但是你好看。」丁燳青漂亮的臉蛋搭配認真的表情,堪稱絕命蠱,尤其他還溫柔地、認真地看他,強調道:「我指的是你本來的樣子很好看。」

  岑今過了很久才記得眨眼睛,呼吸亂了一瞬,隨即撇開視線,轉移到丁燳青身上,呼吸更亂了。

  「丁燳青,你穿女裝?」岑今的聲音詭異地平靜。

  丁燳青對此的回應比他更平靜:「男式哥特風格的衣服太丑了。」

  就這?

  岑今的表情差點裂開,想過很多個理由比如避免僱主尷尬所以特地穿裙裝來見他等等,總之都比男裝太丑這理由靠譜。

  「不好看嗎?」

  丁燳青還轉了個身讓岑今看清楚身上特意定製的華麗哥特裙裝。

  不是好看難看的問題,而是丁燳青為什麼可以頂著那麼坦然的表情穿著女裝出現?他當真沒有一點神明的包袱?還是說喜歡他的話都只是哄僱主高興的謊言?

  否則他很難相信哪個距離告白不到兩個月的人,他會自如地穿著小裙子出現在告白對象面前轉圈圈,平靜地疑問好不好看。

  ……雖然的確過分好看。

  但這不是理由。

  「你明明可以穿西裝。」

  丁燳青:「這不是為了配合你?」

  岑今拒絕共沉淪:「關我屁事。」

  丁燳青:「你們出發前沒看人設吧?」

  「?」

  「你們這支搖滾樂隊有個分類,叫哥特重金屬搖滾樂。嚴格來說,你們都需要哥特風格的妝容和衣服,然而你們小隊里有四人是愛豆風格裝扮。」

  「所以?」

  「我是你們這次的帶隊老師。」

  岑今轉身翻找手機,群里@王靈仙詢問收沒收到帶隊老師信息,大概兩秒后,王靈仙回復他【帶隊老師:丁燳青。】,很快群里刷屏。

  六個人的群愣是營造出幾百人的熱鬧氣氛,熱烈要求王靈仙邀請大佬進群。

  王靈仙一句話堵死:【大佬不玩群。】

  岑今想了想就扔掉手機,繼續剛才酒店送來的晚餐,一隻波士頓龍蝦和一隻兩斤重的帝王蟹,旁邊醒酒的酒器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紅酒。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就躺平接受,這是岑今的人生格言,不因貧賤貴富而動搖。

  丁燳青:「樓上出事了。」

  岑今不為所動:「樓上是誰?」

  丁燳青:「黑兔樂隊。」

  岑今抬眼看他:「跟兔子葬禮有關嗎?」

  丁燳青露出無奈的神色:「我說了沒關係的嘛,你怎麼就不信我?」

  岑今回想丁燳青好像確實沒騙他,他只會玩文字遊戲,以及說一半藏一半,利用各種心理術吊胃口,但是在確定的、無法玩文字陷阱的問題面前,要麼迴避,而一旦回答就是真實答案。

  他立刻打開房門,下一刻便見走廊那頭的樓梯口有急促的腳步傳來,緊接著五張略熟悉的面孔慘白著臉色衝過來,最前面那個就是釣他的舌釘男。

  舌釘男眼尖看到岑今,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地說:「你、你房間里有沒有……兔子畫?」

  又是兔子?

  岑今:「沒有。你們房間里出現詭異的兔子畫,全員嚇跑下來?」

  舌釘男搖頭:「只有我跟雷安娜遇到幽靈事件……你怎麼知道兔子畫很詭異?」

  「你們的表情告訴我,你們受到很大驚嚇。」岑今看他身後其他四人,其中的雷安娜凍得瑟瑟發抖,肩膀處插著一個十字架,面色惶惶如驚弓之鳥。

  「到我房間來休息,先給她處理傷口。」

  舌釘男猶豫。

  岑今:「我們來自遙遠神秘的東方,除了搖滾樂這層身份,我們還是天師。」

  「天師是什麼?」舌釘男茫然。

  「……」岑今重新說:「我們有人是藏密關門弟子。」

  舌釘男喜上眉梢,立刻招呼同伴過來。

  果然歐美人對華夏神學的理解,除了龍就是神秘的活佛藏密。

  岑今想到屋內還有丁燳青,不知道他能否接受跟十個陌生人共處一室,於是回頭問了一句,得到肯定答覆后,將所有人喊進來,包括王靈仙他們。

  很快屋內十二個人安靜地坐在客廳目目相覷,直到烏藍幫雷安娜包紮完傷口,氣氛也沒熱絡起來。

  黑兔樂隊目不斜視,正襟危坐,不敢瞟左邊單人沙發的丁燳青,他們進來前沒發現,進來后看到丁燳青差點以為黃毛騙他們送死。

  無他,哥特裝的丁燳青濃墨重彩,黑白分明,氣質陰暗詭異,目光冰冷,厭世的面孔漂亮得不像人類,怎麼看都覺得他像從墳墓里爬出來的鬼怪幽靈。

  岑今輕咳兩聲,主動介紹:「我們樂隊的金主。」而後對黃姜等人點頭,示意他就是帶隊大佬丁燳青。

  除了圖騰和烏藍,其他三人看著丁燳青的面孔好半晌,齊刷刷回頭,頗為幽怨地盯著黃毛。

  黃毛刮著鼻子,毫無心虛感,當初騙他們說丁燳青跟傳奇大佬同名同姓,現在人直接頂著帶隊老師的身份出現,謊言直接戳破。

  「說正事兒。」黃毛轉移話題,問舌釘男:「你們遇到什麼詭異事件?」

  舌釘男苦著臉說:「我和雷安娜的房間里有鬼。」

  他將自身和雷安娜遇到的事情重說一遍,最後喘著氣說:「雷安娜差點被凍死在房間里,電話打不出去、門被反鎖,她裹著被子、打開火爐,將那幅畫扔下樓,又用十字架恐嚇房間里的鬼,用槍打開門鎖才成功逃出來。」

  槍?

  高盧槍.支管理混亂,只要有渠道就能買到槍,有點身份的人還能拿到合法持.槍證,估計雷安娜是合法持.槍。

  王靈仙傾身觀察雷安娜的傷勢:「這傷是你自己弄的?」

  雷安娜對著他笑:「是。血和疼痛可以破開某些迷障,令幽靈鬼怪恐懼。不過我能逃出來還有另一個主要原因,」她停頓一下,眼裡不經意地流露出惶恐:「那幅畫裡面的黑兔子不想殺我。」

  王靈仙看著她握在手裡的十字架笑說:「你覺得黑兔子只是想將你趕出房間?」

  「不,不是。」雷安娜:「它們要趕我跑,讓我疲於奔命,就像被追捕的兔子,不停跑,一旦以為身後沒動靜而停下來回頭看,就會發現獵人在不遠處舉著□□,獰笑著驅趕我『快、快跑,一直跑,跑到腿斷了、肺泡破裂,喊到聲帶斷裂』,直到我凄厲痛苦地蹬著腿,再也無力逃跑,被追趕上來的兔子們包圍,它們像話里描述的那樣,將我分食。」

  王靈仙覺得更有趣了,「你為什麼這麼篤定?」

  雷安娜:「因為那幅畫充滿了宗教意義,而我猜出來它的意思。這是一幅懲罰罪人的宗教畫,它要我在疲憊奔波中死於……」

  隨後兩個字被吞回去,沒人能聽見她說什麼。

  王靈仙:「我的意思是你們為什麼篤定房間里捉弄你們的『鬼』是畫像里的黑兔?難道僅僅因為你們叫『黑兔樂隊』,所以覺得畫里的黑兔追殺你們?」

  黃毛坐在丁燳青的身邊,餘光瞥見他翹著腿,單手撐著臉頰,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他收回目光,同圖騰等人對視過一眼,都打算不再開口,任王靈仙處理。

  他那個黑兔樂隊狂熱粉的遠房表妹死於意外,沒查出結果,王靈仙不會輕易放棄,看他一遇見黑兔樂隊就積極轉變心態就能猜到。

  雷安娜皺眉,欲言又止。

  舌釘男撓著頭開口:「我來說吧,因為那幅畫對我們來說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熟悉。」

  「紅專!」名叫掃羅的主唱突然呵斥,吸引眾人注意。

  眾人這時才發現掃羅臉色難看,似乎對舌釘男他們表現出來的坦誠和毫無設防很不滿。

  掃羅:「我記得藏密僧人可知人的前世今生,既然你們隊伍里有人是藏密僧人,那麼不必我們說,應該也能猜出來才對。如果想說修鍊不夠,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就算我們說出緣由,你們又能幹什麼?」

  舌釘男和雷安娜聞言立刻緊閉嘴巴,已經意識到他們說太多了。

  王靈仙看著警惕的掃羅,笑了笑,聳肩說道:「愛信不信。反正你們被那幅畫里的黑兔子盯上了,遲早得死不是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快跑,它們已經殺紅了眼』,我看這句話不是提醒你們,而是驅趕你們逃亡的鞭子。

  你們又想從我們這裡得到幫助,又怕我們佔便宜……別否認,大家都是玩搖滾的,同行相輕,你們怕我們利用這個機會踩著你們成為歐美第一搖滾樂團,戒備提防是對的。

  幫不幫對我們來說沒有損失,只不過你們這趟特意轉機到花都是為了找那位女巫吧。」

  掃羅一行五人的表情當即發生變化,如臨大敵:「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地下搖滾樂吉他手。」王靈仙懶洋洋靠著沙發背,頭也不回地招呼:「黃碧奇,我知道你不愛表現,但現在是我們樂隊能夠成名的關鍵時刻,給他們港港你的發現。」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旁邊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陡然提高存在感,下意識看過去,發現丁大佬正用平靜但意味深長的視線看黃毛。

  「黃碧奇?」

  「欸。」黃毛平靜對應。

  丁燳青這次沒有特意降低自身存在感,所以一開口就吸引在場人的注目。

  掃羅眼睛閃了閃,他一進房間就留意到這漂亮的哥特女士,只因對方氣質陰鬱、攻擊性十足,所以不敢輕易搭訕。

  這會兒見人開口,笑容融化冰冷,感覺挺好相處,於是迅速自我介紹並詢問:「女士,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剛才黃毛的介紹一筆帶過,根本沒提丁燳青的名字。

  丁燳青伸手放在黃毛的肩膀,笑著說:「庫巴。」

  岑今詫異地瞥一眼丁燳青,他以為這狗逼會自稱馬里奧,沒想到會是綁架碧奇公主十七次的大boss庫巴。

  「名字很好聽。」掃羅昧著良心恭維,見兩人舉止親密,加上搞搖滾男女不忌,隊里就有一個雷安娜喜歡同,當下疑心這兩個女青年關係曖昧。

  不過他沒傻到問出口,只裝模作樣頷首:「那麼請這位黃先生講述一下,為什麼說我們在找女巫?找哪個女巫?」

  黃毛垂眼,視線落在肩膀上那隻隨意搭下來的手,白不說,骨節分明,手掌和指節都比他的手大、寬,多數人只有三個指節,而丁燳青的手有四個指節。

  他腦子裡想著別的,卻不影響口才的發揮:「我猜你們想找傳奇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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