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被載去軍區, 和談判團一起剛到鐵索橋之際,地底深處的通靈新咒啟動,深紅色的微光如同岩漿, 彌山跨谷, 翻山越海, 遍布全港。
遠程遙感地圖拍攝到的港城和南海海域呈現出詭異不祥的深紅, 地圖版塊就擺放在首都、總機構眾人面前, 見者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
談判團看著地面表達疑惑:「怎麼回事?」、「不會是那什麼天啟祭啟動了吧?」、「意思是毗濕奴被幹掉了?」、「那我們還進去軍區嗎?」
話音一落,眾人沉默, 面面相覷,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之際, 一道身影飛快跳下車朝鐵索橋的方向跑。
「是黃同學。」談判團首席扒著車門大喊:「快回來!現在情況不明,毗濕奴生死不知, 必須等組織下一步指揮!」
話音未落,汽車劇烈晃動,裡面的人緊緊抓著車廂仍被甩得顛來倒去,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探頭看去, 卻發現是南海海域翻攪激烈, 乍一看很像自家後院水缸被一根木棍來回翻攪, 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里竟蟄伏著不知名的巨大黑影。
來不及,大動亂開始了。
此時談判團眾人大腦里同時閃過這一念頭,待他們好不容易回神,老闆領著一隊超凡者找了過來,大手一揮讓所有人都返回基地等待指令。
「黃毛人呢?」
「進去了。」
老闆低咒一聲, 令他們都回去,然後自己準備跑進軍區找黃毛, 不料中間的海域突然橫空衝出一面深紅光牆,瞬間將鐵鏈斬成兩段,還將軍區這一人造孤島同陸地完全隔離,拒絕任何生靈的靠近。
深海洶湧,浪濤滾滾,如傳說中的弱水,浮毛不過。
空中盤旋偵查的直升飛機螺旋槳剛觸碰到衝天的深紅光牆便如觸電般,突發故障,電光火花一閃,當即失靈,傾斜墜向巨大漩渦狀的海面,頃刻間便被吞噬。
好在飛行員迅速跳傘,目前安然無恙。
「進不去了,怎麼辦?黃同學還在裡面……毗濕奴大神是不是被成功獻祭了?連神明都被獻祭,人類還有可能活下來嗎?」
談判團首席腿肚子發顫,如驚弓之鳥般不斷左顧右盼,神經質一般呢喃,明明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卻在此時表現出非一般的外行。
老闆知道原因,是迸發出來的精神污染侵蝕他們的內心,勾出心中的負面情緒,尤其恐懼、驚慌,使人們呈現出慌亂、瘋狂到澹妄的癥狀。
「啊啊啊——!」談判團里忽然就有人受不了地尖叫,跳車沖向懸崖處大喊大叫:「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太可怕了!!我腦子裡有聲音在叫啊——」
老闆心驚,在這人即將跳下懸崖之際將人打暈並拎回車裡,眼見其他人也一副神思不清的模樣便乾脆全都打暈,開車回到距離最近的基地,發現裡面已經出現驚慌恐懼的癥狀。
他找到巫雨潔詢問情況,後者將手中一個污染檢測儀器塞給他:「污染值飆升到三千,這是天啟祭還沒完全開始的數值,空氣中含有的污染已經超過人體所能承受的。我們軍隊和超凡者至少經過強力訓練,可是精神崩潰現象已大範圍傳開。」
「上面怎麼說?」
「開會。」
「這種時候還開個屁會!」
「聯繫總機構收集合金材料。」
「……到這地步了嗎?」
「以防萬一。」
「黃毛進軍區了。」老闆猶豫著說出不切實際的猜想:「他有可能挽救局面嗎?」
聞言,巫雨潔扭頭盯著老闆:「還剩不到三十分鐘,做最壞的打算,別把壓力放在一個小朋友身上。」
老闆煩躁地嗤了聲,忍不住彈動手指,眼睛直勾勾看著軍區和海面的方向,忽然笑出聲:「好像從故事會出來后,就再也沒遇到這麼刺激的時刻。」
「我經常命懸一線謝謝。」
「對哦,我半隱退了哈哈哈……」老闆拍著腦袋大笑。
「你不擔心黃毛的嗎?我看你平時挺關照他的。」
「唔……主要我覺得老丁應該會護著他。」
他倆一邊觀察港城的形勢變化,一邊隨意聊天說話,話題亂七八糟除了『事後回老家』、『事後結婚\\娶老婆』等著名flag,其他什麼都聊。
此時,岑今穿過狼藉破敗的軍區前方,避開時不時躥起的深紅光柱,終於來到軍方大樓門口,推門時下意識回頭看,卻見原本遍地零落的阿修羅眾肢體都在深紅光柱里溶化,成為天啟祭祭品里的一份子。
眨了下眼睛,岑今一把推開大門,廳內二三四樓的天花板全部被打穿,從地板到牆面到頂樓天花板都刻滿古梵文,紋路里洋溢著深紅色的流漿猶如火山岩漿。
毗濕奴之軀懸挂半空,三面四臂,左側頭顱呈慈悲相、中間頭顱呈溫柔相,而右側頭顱呈黑面恐怖相,三面皆機械般直視前方,眼睛無神、無光,已然失去生命象徵。
全身上下遍布古梵文,散發著深紅色的微光,肉眼可見地凝結成紅絲線,其中一小部分已經連到牆壁地板的符文,還有大部分紅絲線只凝結三分之二。
岑今試圖斬斷紅絲線,一碰紅線如雲煙散開才知道紅線沒有實體,抬眼觀摩著毗濕奴之軀,有些詫異毗濕奴三頭和他前兩天看見的面孔不一樣。
難道因為那天看到的是兩面恐怖相,所以五官不同?
可右側頭顱也是恐怖相,儘管變化細微,他還是能分辨出不同之處,和之前看到的恐怖相五官有所出入。
視線向下,胸口被剖開,露出猩紅色搏動的心臟,裡面的古梵文密集到讓人密恐當即發作的地步,只是靠近多看兩秒,岑今便一陣眩暈,恍惚間墜入無盡的黑暗,黑暗中傳出捶打心臟的鼓點,彷彿一下子回到遠古時代神秘野蠻的人祭。
數不盡的符文,密集的人海,不斷躥高的火焰和不絕如縷的絮語,空氣中瀰漫血腥味,黑暗吞食太陽,降臨人間,釋放出數不勝數的惡意、怪誕和恐怖鬼哭狼嚎著沖向手無寸鐵的萬物生靈。
啪地輕響,岑今摔倒在地,雙手撐著地板止不住嘔吐,直到胃部痙攣、滿頭冷汗,身體止不住哆嗦才停止乾嘔。
那就是遠古神明攜帶的恐怖,直接摧毀人類脆弱的精神,給予最直觀的恐怖,無需視覺、聽覺刺激就足夠人類發瘋。
岑今蜷縮著手指,思路不自覺歪到第一次見丁燳青的時候,雖然衝擊很大,但是好像沒有現在這麼刺激,哪怕是面對西王母也沒有這種靈魂都被撕碎的錯覺。
啊……想起來了,那時候丁燳青在他身邊。
「咳。」
岑今起身,仰頭看著上空的毗濕奴之軀,眼尖地注意到剛才沒發現的傷口,就在臍下三寸、即丹田位置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裡面空了一塊肉。
算了,不管傷口哪來的,先破壞污染源頭要緊。
他握緊拳頭,瞳孔急劇收縮成一個黑點,下一瞬便出現在毗濕奴之軀的面前,伸出手掌、攤開五指,猛然成爪,強大的重力霎時重重劈落在毗濕奴之軀的頭頂,恐怖的力道將地面壓得凹陷兩米。
然而毗濕奴之軀毫無動靜,不損分毫。
岑今瞪大眼,繼續施加十倍重力,整棟樓搖搖欲墜,地面下塌半米、兩米、三米……灰塵滾滾如濃煙,地面迅速坍塌七.八米形成一個深坑,偏偏奈何不了毗濕奴之軀。
「怎麼會……?」岑今愕然。
接著他取出鐮刀和鐵鎚嘗試,依舊無法破壞污染源頭。
「感到挫敗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出現在身後,岑今猛地回頭將手中的鐵鎚擲出去,後者只是偏頭便避開攻擊,牆面轟然重響,迅速出現一面蛛網狀裂痕,而鐵鎚死死卡在牆壁里。
灰白色的塵埃漸漸散去,露出白毛帝釋天。
依舊是少年模樣,皮膚雖然偏黑但五官更加精緻,讓人不由想起唐壁畫里描繪的少年帝王像,男人女相,鳳衣華冠,如此模樣才擔得起佛教典義和古婆羅門經卷中描述的,受諸天寵愛、令阿修羅王之女心生愛慕的天人帝釋天。
帝釋天坐在五樓被破壞得只剩下一截搖搖欲墜的樓梯上,左手支著臉頰,白毛被華冠挽在腦後,臉頰邊垂落一縷柔軟的白髮,耳朵后一串長到頸項的黃金流蘇因為動作而前傾。
「死神之軀難以破壞,何況這是支撐起一個神話體系的三相神。」帝釋天指著毗濕奴之軀說道:「三面毗濕奴,左邊是創造的仁慈大梵天,右邊是滅世恐怖相的濕婆,中間就是毗濕奴。」
岑今腦袋嗡地一下響,連忙抓住重點信息:「三相神不是三個獨立化身,而是三面一體?」
帝釋天:「曾經是三個獨立的化身,大戰中為了活下來而融合……當然也可以說是吞噬另外兩個化身形成現在這個三面一體的神明。要知道婆羅門神明史詩中可沒有『三面毗濕奴』的化身,你就沒懷疑過嗎?」
沒有。
岑今抿唇,他知道婆羅多主神三相一體,然而熟讀各種文獻的他始終將其視為三個獨立個體,以至於看到三面毗濕奴時不僅沒有懷疑,還以為是祂的化身之一。
他沒想到毗濕奴吞噬梵天和濕婆,已經成為真正的三位一體神。
「你剛才說祂支撐起一個神話體系……但神話體系核心不是強武嗎?」
帝釋天笑而不語。
岑今在他的沉默中領悟原因並為此心生恐慌:「祂們就是強武!」
怪不得吠陀時期寂寂無名的濕婆到了吠陀晚期一舉擊敗如日中天的初代神,捏出毗濕奴和大梵天兩個主神成功取代原來的神話體系,因為祂擁有強武。
「強武就是濕婆。」
恐怖相濕婆擔負滅世職能,當祂於大火中跳起坦達瓦之舞,舊的時代和秩序在火焰中分崩離析,新的時代將在大梵天的意願中重生,所以自始至終只有代表保護的毗濕奴復活,因為濕婆復活就是毀滅之時。
不對。
岑今想起婆羅門史詩描述的鬼眼濕婆,祂額頭中心有堪比核.武的第三隻眼,神話記載婆羅多愛神曾試圖引誘濕婆,被鬼眼燒成灰燼。
看描述,感覺濕婆的鬼眼才是強武。
岑今眼角餘光鎖定旁邊的濕婆恐怖相,沒看到額頭有出現第三隻眼的跡象。
「不用找了,我拿走了。」
岑今一頓,眼珠子轉回來,盯著帝釋天:「反正你有滿腔傾訴欲,而我也對如何破壞毗濕奴之軀毫無頭緒,不如你好心點告訴我,強武到底是鬼眼濕婆還是濕婆滅世舞?」
帝釋天揚起笑,興緻勃勃地說:「你想通過強武猜出破解天啟祭的辦法是不是?我的朋友,你心思不少,我還是比較喜歡你腦域沒開發的樣子,又喪又蠢。」
岑今沒什麼意義地笑:「第一次聽到蠢的評價,我很榮幸。」
「我喜歡別人的奉承,你討好到我了。」帝釋天換個姿勢,雙手手掌撐在身後的窗檯,睥睨著岑今說道:「所謂濕婆滅世舞其實是咒術,以跳舞的身姿迷惑敵人,不斷掠奪萬物生靈的生命力進行獻祭,最終打開大型新咒。實施獻祭的過程叫天啟祭,術陣成功后的新咒,叫濕婆滅世咒。」
他的目光掠過岑今,落在他身後的毗濕奴之軀,笑容冰冷殘酷。
「不過濕婆滅世咒被我改進,天啟祭一開始就絕對不可能中止,因為這次的養料是經過數千年蘊養的神明之軀。」帝釋天忽然發笑,從肩膀顫動的低笑到仰頭大笑,神色流露出一絲癲狂:「是這個叛徒自編自導的滅世身份,就讓祂成為咒術的祭品,不是最好的因果歸宿嗎?
既然人類相信、崇拜毀滅之神,那就讓他們死在崇拜的神明賜予的噩夢,在絕望中永遠不得解脫,也是最好的因果歸宿啊。」
「可是,」岑今輕聲:「關華夏人什麼事?跟婆羅多以外的其他人有什麼關係?我們未曾信仰你,何來背叛?」
「對我來說,佛教徒也是背叛。他們明知道真正的神明史詩,卻趁虛而入,搶走屬於我的勝利成果難道不該殺嗎!」因為激動,帝釋天耳朵後面的黃金流蘇來回搖晃。
岑今:「據不完全統計,全球佛教徒好像不足3億,而你想殺的是全球六十多億人口。」
帝釋天聞言嘆氣:「我也不想的,但是佛教徒遍布全球,如果點對點殺死他們就等於沙海里找一把米,不如全部殺乾淨來得輕鬆。你說對不對?」
就追求效率而言,邏輯沒毛病。
「最後一個問題。」岑今抬眼看向帝釋天,對方身後牆壁里的鐵鎚輕微顫動了一下,碎石粉末嘩啦啦掉下。「你怎麼殺的毗濕奴?」
帝釋天:「我早就在祂的心臟里刻滿咒術,所以當我突然出現在祂面前時,祂表情很驚訝,然後變成惶恐,動彈不得,感受生機流失的痛苦,眼睜睜看著我剖開祂的心臟,挖走埋在祂身體里的深紅玉珠……哦,就是你們在港城裡破壞的珠子,其實真正有用的珠子是海洋館里的,我把它搶回來並用了出去。」
「用在哪裡?」
「欸欸,說好的最後一個問題,做人得講誠信是不是?」
「對。」岑今附和,垂在身側的手陡然握緊,向前一揮,卡在牆壁里的鐵鎚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出來,疾速攻向帝釋天的後腦勺。
帝釋天偏過頭躲開鐵鎚卻發現鎚子在半空轉換方向,速度不減反加快地襲向面門便露出趣味的神色,身體向後倒,鐵鎚飛出去並再度嵌入牆壁,而後他抬起手,手掌下壓,鐵鎚便彷彿被兩股力道前後推拉,不斷顫動,碎石和牆皮滾落,蛛網狀的裂縫擴大到整面牆、天花板。
忽然眼前一黑,寒光閃過,一把鋒利的鐮刀劃破空氣形成虛影直向帝釋天的脖子斬去,帝釋天驚了一下,手掌撐住地面將自己劃開並彈起,一時鬆懈,結果鐵鎚挾裹重力如流星般擊向腦袋。
當他剛避開鐵鎚,便有一個掃腿如鞭子般凌厲踢向胸口,緊接著是鐮刀和鎚子密集的攻勢逼得帝釋天無法還手,連連後退,竟被尋到空隙頂中腹部,整個身體彎成一張長弓,下一刻便見黃毛於空中迅疾地翻身,雙腿併攏踹向他的腹部。
咻一聲,帝釋天墜入深坑,嘭地巨響,灰塵四起,半晌不見蹤跡。
黃毛沒有乘勝追擊,也沒有得意、放鬆警惕,而是轉身面向毗濕奴,忍受著無窮盡的恐怖震懾試圖將死神之軀收入山海崑崙。
大腦開發到極致,一邊裡面的詭異先到靠近門口燭龍的位置躲避,一邊空出地面準備封存毗濕奴的軀體,他不確定山海崑崙能否容納一個神明祭品攜帶的龐大咒術,更不知道生活在裡面的詭異是否會受到牽連。
他實在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了。
只能用這個方式嘗試,一旦發生危險,立刻讓全體詭異離開,再切斷門的聯繫。
門口有燭龍看管,他還能放心。
還剩半分鐘……
岑今的耳口鼻都在滲血,眼球血絲交錯,手臂和太陽穴青筋暴起,竟將毗濕奴的軀體移動分毫。
可是下一刻,毗濕奴軀體突然重重顫動,連接山海崑崙的通道瞬間被切斷。
岑今愕然,崑崙阻止他送毗濕奴死軀的行為?
這意味著即使是山海崑崙也害怕滅世咒。
「咦?」
岑今手抖了一下,餘光瞥見帝釋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旁,毫髮無損,竟是連髮型都沒亂。
「原來是你殺了西王母,收走山海崑崙。」帝釋天笑容擴大:「我的朋友,你總是能給我帶來出乎意料的驚喜。」
帝釋天伸出手,手背對著岑今的側臉,忽地用力一揮,並未和他的臉有過實質接觸,但是巨大的力道還是將他掀飛,狠狠撞到深坑,痛得稍稍一動便覺五臟六腑都在移位。
岑今咳嗽,擦掉嘴角流出來的血,面無表情地看著居於半空中的帝釋天心想,差距原來這麼大的嗎?
下一刻便見帝釋天伸出右手探進毗濕奴的胸腔,握住心臟只稍一用力,紅線凝結的速度頓時加快四五倍,飛快連接到地面的符文,如一台大型高功能機器的中央心臟終於搏動,頃刻間刺激符文中流淌的深紅漿液洶湧波動,刺眼的光芒以這棟樓為中心蔓延軍區、跨過海域,瞬間整個港城和大海都被流淌的深紅色光芒覆蓋。
同一時間,太陽從海面升起,萬丈光芒傾斜而下,拉開黑夜的帷幕,軍區六點的鈴聲響徹天空——
天啟祭完成,濕婆滅世咒啟動了。
一瞬間,滾滾波濤般的污染自毗濕奴死軀湧出,深紅色的光編織成細密的紅絲線纏繞出毗濕奴死軀,將其包裹成一個蟲繭,發出無法直視的亮眼紅光。
紅光和太陽光映襯下的帝釋天,砰地一聲張開長約四米的機械翅膀,居高臨下望著岑今露出笑容:「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海洋館里搶來的深紅玉珠被用到哪裡去了。」
他張開雙手,頭頂的天花板寸寸皴裂,如紙張被燒成灰燼后,經風一吹便散,露出亮眼的天空以及高約百米的烏黑色海水。
海水裡,巨大的黑影徐徐滑動。
「千頭那伽。」岑今聲音顫抖。
帝釋天有些不悅:「那是佛教的東西,請稱呼它為:阿難陀舍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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